判官请闭眼 第9章 错认

“你在胡说什么！”温序不再理会这头颅，随即朝着对面大喊，“方姑娘，你还要看戏到什么时候！”

“砰——”

方黎推开房门，从对面飞跃而来，一剑刺入许承仁的脖颈上，那颗头颅瞬间掉落在了地上，拉长的脖颈也开始慢慢地往回缩。

“温公子的武功可不是一般的差呀。”方黎轻笑道。

“方姑娘，我是动脑子的，可不是靠武力值的。”温序缓缓站起身。

方黎看着回缩的脖颈，意有所指：“但是哪怕温公子一点武功都没有，这些鬼怪也不会伤温公子一分一毫的，不是吗？”

温序整理衣裳的手一顿，面色如常但语气中多一丝狠厉：“方姑娘，你这是什么意思？”

“温公子，何需在这做戏给我看呢，”方黎靠近一步，轻声道，“在这个世上，没人比我更了解你，毕竟……你可是我亲手创造的。”

温序轻笑道：“方姑娘，你莫不是被那些妖鬼给吓傻了？”

“阁外馄饨铺家的儿子失踪了，”方黎话锋一转，意有所指，“温公子可知道？”

温序嘴角的笑意僵住，他重新打量了一番方黎：“是你。”

“是我，”方黎微挑眉梢，“今早我就在馄饨铺，是我赐予了你人的意识，否则，你只会待在那窄小的馄饨铺一辈子，日复一日浑浑噩噩地卖馄饨，连自己为何存在都不知道。”

“……温公子，我给了你人的意识，那便意味着你的一切都是我创造的，一时犯错不要紧，但切莫一错再错。”

温序心头一紧：“什么意思？”

“怎么，我有说错吗，你之所以靠近姜明舒，可不就是因为错把她当成了你的恩人吗？”方黎步步紧逼，她盯着温序的眼睛，一字一顿，“究竟谁才是你的恩人，温公子，可一定得分清楚啊。”

温序眸中厉色一闪，猛地欺身而上，将方黎狠狠抵在门前，一手掐着她的脖子：“空口无凭，我凭什么信你？”

“不信？”方黎视线缓缓下移，落在他紧握的剑柄上，“你应该很好奇，为什么你的剑始终拔不出来吧？”

温序的手瞬间僵住。

“那是因为没有我的允许，纵然你学着旁人的模样仿了把剑，也依旧拔不出来，这剑不过是个死物。”

“我说过，你是我创造的，”方黎抬起右手轻点在剑柄上，“温公子，现在，试试你的剑吧。”

温序目光复杂地在方黎脸上停留了片刻，随即松开了掐住方黎的手，他试探性地握住剑柄，剑身逐渐散发出金色的光晕，随即猛地向外一拔。

“锵——”

长剑应声而出。

方黎歪了歪头，轻笑出：“温公子，还不清楚你真正的盟友是谁吗？良禽择木而栖，只要你听话，我可以给你更多。”

温序抿着唇，许久才开口道：“你想要干什么？”

“我要你……背叛姜明舒。”

*

京城齐王府

“我们今夜真要办法事？”楚清走在姜明舒身后，出声道。

姜明舒：“红绡阁那边还没有消息传过来，现下王府的人又盯得紧，我们也没办法赶回去，只能在这齐王府找突破口了。”

楚清：“姜姑娘，现下已经死了一个人了，你竟一点不着急，还有心思探案。”

“着急有什么用，还不如早些将案子了结了，至于这魙……”姜明舒停下脚步，缓缓道，“它既要不断杀人那必会露出些马脚，现下唯一能做的就是等。”

楚清笑了笑：“姜姑娘倒是通透。”

不远处的一间院落传来杂乱的声响，有大量工匠装扮的人进进出出，一片忙碌。

“那边在忙活什么？”一旁的江知凡拦住一位匆匆经过的小厮问道。

小厮一顿：“是二公子刚刚回府，如今他的院子正在重新修缮呢。”

“刚回府？”姜明舒佯装不解道，“二公子为什么是刚回府，难不成此前在他处做官，现在刚被调任回京？”

“这……”小厮面露迟疑，眼神闪烁。

姜明舒了然，从腰带上扯下一只沉甸甸的锦袋，塞进了小厮手中：“这位小哥必然是辛苦了，一点茶水钱，还请笑纳。”

小厮垫垫了那锦袋，随后脸上立即堆起笑容，他作用张望了一下，凑近低声道：“各位贵人有所不知，这二公子是十几日前刚认回来的，据说啊这二公子才是王妃的亲生儿子，当初被一个产婆偷梁换柱了，后来不知什么缘故那个产婆良心发现，这才写了一封信寄来府中，真相大白。”

姜明舒追问：“既是王府的嫡亲血脉，那怎么不恢复他的世子身份，反而让他做王府的二公子？”

“这个嘛……”小厮将钱袋往袖口里塞了塞，随后又往江知凡的腰间瞟了几眼。

“江公子。”姜明舒递了个眼神，江知凡会意，利落地将钱袋子解下塞给那小厮。

小厮飞快收好：“这事主要是王爷不同意，说是一旦恢复二公子的世子身份，这王府的丑事可不就抖落出来了？”小厮警惕地看了看四周，“不过据说啊，王妃可是气坏了，这不，二公子前脚刚回府，世子后脚就被派去了清河县那种偏僻的地方。”

楚清心中了然，原是个狸猫换太子的戏本：“那这二公子态度如何？”

“二公子倒是个顶好的人，对我们这些下人是没得说的。不过二公子刚回府的时候便和王爷在书房大吵了一架，动静不小，王爷是摔门出来的，脸色铁青。倒是二公子，出来的时候跟没事人似的，平静得很。”

小厮说着说着便为二公子打抱不平起来：“这亲生骨肉流落在外多年，好不容易寻回来了，王爷怎么能这样狠心呢，这天底下哪有做父亲的不疼自己亲生孩子的，可怜的二公子，幸好还有王妃百般爱护，否则在这王府里，怕真是如同外人一般了。”

听了小厮的话，姜明舒看向沈云归正在修缮的院子，工匠们正抬着一块块人形大小的假山石，置于池边。炽烈的阳光倾泄而下，将山石的倒影狠狠砸入池中，惹得水面一阵波澜，好不狰狞。

这沈云归身上到底有什么秘密，竟让王爷和王妃的态度截然不同，况且他姑姑沈云溪的屋中还藏有关于吸血玉佩的古书，他们姑侄二人到底在密谋着些什么？

姜明舒眉头紧缩，手指摩挲着袖中的判官令，也不知道温序那边到底如何了……

*

“温公子，给你一夜的时间了，考虑得怎么样？”方黎靠在池边的假山石上，见温序从房内走了出来便连忙迎了上去，“我的要求也并不过分，况且也要不了姜明舒的命，怎么样，可想和我合作？”

温序神色冷淡：“你该不会是魙吧？”

“若我仅仅是一个魙，那我可没那么大的能力去创造出一个完全独立的人类，不过告诉你也无妨，我呀……”方黎笑着，一字一顿道，“可是整个长冥之境的创造者。”

“你？”温序上下打量了一番方黎，眼中的怀疑不言而喻。

“这只是我的一个分身罢了，百年前遭人暗算才变成如今的模样，现如今唯有收齐一定的怨气才能塑成我的真身，”方黎全盘托出，“而姜明舒是我这百年来遇见的唯一一个容纳大量怨气的人，你与她走得比较近，你只需将怨气注入姜明舒体内便可，这根本危及不到她的性命。”

“再说吧，”温序岔开话题，转向紧闭的北厢房，“那里的……头颅怎么办？”

“昨日只是他心有不甘产生了尸变而已，这你就不必操心了，自有执事者来收拾它，”方黎见对方无意攀谈，便也不再多说，随后转身走出院子，“走吧，去看看那位容颜不老的沈云溪。”

二人一前一后穿行于红绡阁的重重院落中，空气里到处浮动着脂粉的浊气。姑娘们清越的吊嗓声忽远忽近，反倒衬得这后院荒寂如坟场。

两人来到一处垂花小院门前，恰见一个挽着食盒、穿水绿衫子的姑娘低头匆匆走过。

“这位姑娘且慢。”方黎一步上前，温序默契地堵住这姑娘的另一侧去路。

姑娘惊得抬头，待看清两人是昨日的仙师，这才拍着心口：“吓死人了，二位仙师有何贵干，莫不是又要空口诬蔑人？”

这杨老板已经将闹鬼之事是人为的猜测告知了大家，阁中的姑娘们都觉得是他们这些仙师无能，这才推脱说是人为。

毕竟阁中的姑娘们都相依为命，怎么也不会相信这其中有人会做出这种事。

“叨扰，”方黎仿佛没听出姑娘话中的讥讽，继续问道，“敢问沈娘子此刻在何处，我等有要事相询。”

“沈姐姐？”姑娘原是不想回答的，但看二人这架势也不敢太过刁难，便朝西边的月洞门努了努嘴，“自然在她自个儿院里上妆呢，今儿压轴的就是她，时辰眼看就到了。”

“我好心劝你们几句，”她忽又想起什么，神色带上几分严肃，声音也提高了些许，“沈姐姐梳妆时脾气大得很，最恨人搅扰，连送茶水的都只敢搁在廊下，断不许靠近的，你们可别去招惹……”

姑娘的话音尚未消散，温序和方黎早已转身往月洞门掠去。

西边，沈娘子的院门虚掩着，二人屏息贴近，挪向一扇紧闭的雕花窗。这窗纸已有些老旧，薄而微黄，将屋内的景象过滤得朦胧而扭曲。

屋内，一道身影正端坐镜前，背对窗户，乌发如瀑泻下。

温序眯起眼，铜镜中映出了一张光洁如素娟、了无五官的脸，而那沈娘子正抬手细细地勾勒着什么，随后又从面前的妆台上拈起一块薄如蝉翼，半透微光的物事，细细看去，那物事似乎是……一块人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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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错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