藕饼的西游 第4章 天罗地网

哪吒和敖丙驾云飞行，脚下是重峦叠嶂，前方是山雾弥漫，时间过得前方的路一样漫长单调。

阔别数百年后重逢，二人在车迟国的危机中冰释前嫌，默契合作，杀死三只千年大妖。

然而，此刻空气中弥漫着尴尬的气息。

哪吒低头抠着手，余光瞥向敖丙，见他长身玉立，广袖随风微动，露出一节苍白的手指。他冰蓝色的眼睛淡然地望向前方，神情疏离，却带着一种莫名的温柔。

他在心里苦苦纠结，还是决定主动开口，打破了二人间的沉默：“敖丙，对不起。封神之战时，我不该伤害你的，我当时……我不知道为什么会那样子。总之，我……我对不起你……”

他的声音颤抖着，豆大的眼泪滑过脸颊。或许是他做的事情太过分，所以他才会失去部分记忆。但他谋杀好友的行径，敖丙受伤后脆弱的身影，时至今日他回想起来，依然痛彻骨髓。

一只衣袖轻轻擦过他的眼角，却被不断涌出的泪水浸湿。敖丙动作温和，替他擦去眼泪：“别哭了，我知道不是你的错。”他的声音放得很轻，却很坚定。他不是在安慰一个满怀愧疚的少年，而是在抚平一个痛苦的灵魂。

“哪吒，你的武器有什么？”敖丙冷不丁问道。

哪吒楞了一下，答道：“火尖枪，风火轮，混天绫，阴阳剑，这些都是师傅给我的。”

“你有长鞭吗？”

“没有。”

“你能放电吗？”

“我学的是火系法术，不会驱使雷电。”

敖丙把衣袖捋起，示意给他看。在他白皙修长的小臂上，赫然出现着几条黑焦的疤痕，里面的干皮皲裂，隐约可见白骨。

哪吒只看一眼，便不敢再看。他闭上眼睛，却满眼都是敖丙被雷鞭狠狠地抽打，龙筋被挑开时发出哀嚎的龙吟。

冷汗从他额头滚落，他终于明白，敖丙的伤口并非他所造成，是有会驱使雷电人操控他的身体，让他在那场封神之战中亲手伤害了自己最好的朋友。

敖丙施法将伤口掩藏起来，皮肤恢复了光滑，他放下袖子，平静地说：“这么多年了，这些伤口好多了，早就不疼了，只是留下了一点痕迹。”

“我一定会查出谁把你伤成这样，我会让他血债血偿！”哪吒的眼睛燃起怒火，拳头紧握，青筋暴起。

敖丙摇头，声音低沉：“我不知道是谁。但在你朝我挥鞭的时候，我就知道那不是真正的你。”

“有人控制了你。”敖丙的眼睛直直地看着哪吒，像是带着一股莫大的勇气：“你没有对不起我，该说对不起的，是我。”

哪吒愣住了：“你怎么了，你那么好。你陪我踢毽子，和我一起挺过天劫咒，在车迟国时救我一命……你是我最好的朋友。”

敖丙低下头，声音颤抖：“我，我鸠占鹊巢，在出生时和你互换身份，让你遭到那么多年的非议……”他背过身，不敢直视哪吒的眼睛。

灵珠和魔丸的互换在他们出生之前就已注定，他是肩负全体龙族希望的三太子，而哪吒成了被世人非议的妖怪。

“我还记得我小时候，师傅为了让我好好练功，骗我是灵丸转世，我相信了，所以后来得知我是魔丸时，你是灵珠时，我真的很伤心。”哪吒立在祥云上回忆往事，耳边风声呼啸，像是人声鼎沸。

“后来在封神之战中，我害了你，反倒肉身成圣，从此世人就相信我是灵珠，你是妖怪，就是魔丸。”他讽刺地干笑两声，叹气道：“他们糊涂啊！”

在风中，敖丙的声音逐渐飘散：“世人善变，他们的看法真的重要吗？”

哪吒的五感不知何时开始钝化，到了盘丝岭后，他双眼一黑，从祥云上坠落下来。

敖丙轻功飞了起来，他下意识要拉住哪吒的手，随他落下去，可是眼下只有迷雾，他什么也看不见。

哪吒从空中坠落，并未摔在地上，而是被一个巨大坚韧的蛛网给死死缠住。

白色的蛛丝逐渐收紧，血腥的气味扑面而来，他被勒得浑身泛红，呼吸艰难，意识逐渐模糊。

蛛网外传来女子咯咯的笑声，如魔鬼低吟：“哪吒三太子到此，姐妹们，好生伺候呀。哈哈哈哈……”

敖丙踏过层层树枝，轻盈落地，眼前古木参天，鸟巢中传来几声嘶哑的鸣叫。一座石桥横跨溪流，直通对面的几座茅屋。小桥下流水潺潺，鱼虾随波逐流。

屋内烛光摇曳，隐约可见几名女子身影，她们低头垂眸，似乎在做针线活。

敖丙过桥后，眼前的石头门缓缓打开，一阵暖风拂过，夹杂着女子淡淡的体香。

敖丙闪身进屋，却不见人影。几只拳头大的蜡烛流下烛泪，照亮整个屋子。屋内陈设低调奢华，几张石头桌椅铺着精致的毯子。

敖丙上前查看，椅垫摆放不整，略有余温，显然有人刚刚离开。

他环顾四周，灰白的墙壁上布满虫豸花纹，墙角点缀着蜘蛛的石雕，雕像闭着的眼睛突然睁开，闪烁着幽幽绿光的眼睛直直看向敖丙。

就在这时，一双手轻轻攀上他的腰，冰凉滑嫩的手指从他叠起的衣领滑到细长的脖颈，敖丙猛然转身，盘龙冰锤瞬间在手，直面妖怪。

一名红衣女子跌坐在地，敖丙还未伤着她，她却用手捂住胸口，娇弱地喘了起来：“啊呀，公子光临寒舍，我特来迎接，公子为何伤我？”她红指甲微微翘起，腰间的玉佩随呼吸起伏，显得可怜极了。

敖丙沉默地看着她，见是一个女子，就暂时收了动作。

门帘掀开，两名女子款款走来，一人身穿翠绿罗裙，手执一把紫砂茶壶；一人身着水蓝罗裙，捧着茶盘。

她们莲步轻移，环佩叮咚，本要朝敖丙行礼，却看见姐姐倒地。二人惊呼一声，急忙放下茶壶茶盘，将她扶起。

两人扶起姐姐，怒视敖丙：“你这个人好没礼貌，我姐姐好心待客，你却动手伤人！”

敖丙无语，哪有从背后打招呼的。但他神色如常，拱手朝三人行礼：“在下冒昧造访，真是唐突各位了。”

红衣女子见敖丙彬彬有礼，嫣然一笑：“公子光临寒舍，是小女的荣幸，小女名叫红衣，这是我的两个妹妹，分别叫绿衣和蓝衣。今日有缘相见，不如喝茶一叙。”

四人落座，茶香袅袅。敖丙坐在客位，手捧一盏香茶，却没有喝。

“公子，喝吧。”红衣抿了一口，柔声劝道。

敖丙突然把茶水泼出，杯里的香茶竟化作鲜血，是人血的味道。他一把抓住红衣女子，扯掉她的玉佩，她现了原形，是一只红背毒蛛。

他少年时跟随申公豹学习法术，知道有些妖怪修为尚浅，需要借助法器才能变成人形，师傅的弟弟申小豹，在封神之战中被打回豹子模样，就是靠着哥哥的法宝才能在修炼不过百年就恢复人身。

剩下的两个女子大惊失色，敖丙原来知道法器的奥妙，刚才只是斡旋，寻找她们的弱点。

当敖丙想要再夺玉佩时，她们迅速闪开，撩开上衣，肚脐喷出白色的蛛丝，顷刻间就将敖丙缠住。

蓝衣整理衣裳，看着敖丙试图破开蛛丝，她冷笑：“别白费力气了，我这蛛丝牢固得很。我们姐妹诚心待你，是你自作自受！”

敖丙咬着牙怒道：“你们这些吃人的妖怪，就不怕遭报应吗？”

绿衣轻笑，纤纤玉手抚摸他的脸颊，向上揪住龙角：“我们披毛带角之辈，又有何不同呢？东海三太子。”

敖丙一惊：“你们既然知道我是谁，就不怕龙王报复吗？”

红衣恢复人形，娇笑道：“连灵珠转世的哪吒三太子我们都敢动，你又算什么?那个小孩凶得很，远不及你形容俊美。不如你和我们双修，共享灵珠之力？”

“灵珠之力？哪吒在你们手上？”敖丙心中一沉。

“别管他了，关心一下自己吧。”三只蜘蛛像蛇一样缠住敖丙，温香软玉紧贴其身，嘴里吐出催情的气息。

敖丙咬牙抵抗，他才不会对这些小虫子感兴趣。这时，红衣女子催情的声音响起：“阁下如此不为所动，难不成是断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