藕饼的西游 第13章 黄金笼

子母河水恢复了往日的宁静，月光撒在河面上，没有一丝涟漪。

这是一个澄澈透明的夜，凉风习习，万籁俱寂。明净的湖水如同镜子，照见河边摇曳的草，深林伟岸的树，一闪而过的蝙蝠，还有，飞行于天空的骏马，呢这和敖丙坐于马上，两人隔开一段距离，都是一样的衣袂飘飘。

哪吒红衣张扬，一柄火尖枪闪着森然寒光，而敖丙却用帽兜遮住脸，披着的斗篷几乎要把身体全部包裹，上面的鳞片在月夜中反射出繁星点点，和他清俊的身姿极为般配。

一声婴儿的啼哭打破了月夜的宁静，斗篷被掀开，原来在他的怀里，还有一个小婴儿，被他的身体和斗篷笼罩得很严实。他熟练地把婴儿抱在怀里摇晃两下，婴儿的哭声渐渐小了，取而代之的是香甜的鼾声。

“敖丙，你真厉害，这样就把他哄睡了。”哪吒一边操控着马，一边小声和他讲。方才洞主的法力消失后，孩子也恢复了正常，只是离开母亲太久，不免哭闹，幸好敖丙时刻抱着孩子，不时哄他睡觉。

“以前在龙族的时候，我经常帮族人带一些小孩子，在这方面有经验。”敖丙用纤长的食指轻轻戳一下婴儿粉里透红的脸蛋，轻声答道。

“敖丙，有件事情，我想问问你。”在悠闲的气氛中，哪吒想起了自己的一个疑惑。

“说。”

“我刚到这里的时候，六丁六甲告诉我，无论是男是女，喝了之后都能怀孕生子……”哪吒顿住了，他也觉得男子有孕太过荒唐。

“确实如此。”

“他们还说这与龙族有关。”

“是的，不过这些都是陈年往事了。”敖丙低头看着脚下的无边河水，没有回答，“都过去了。”

哪吒还想在问什么，可孩子又哭了，敖丙只好细声细语地哄着，二人一时无话。

月光再璀璨，总有照不到的地方，比如虚空所处的暗室。

他从留恋故国的美梦中惊醒，眼前一片黑暗，恍惚中，他不知道白天黑夜，分不清今夕是何年。

一双玉臂环住他的腰身，把他从梦中拖回现实，枕边人从噩梦中醒来，确认着他的存在：“我把你吵醒了？”

虚空轻轻翻身，想要挣脱女子的怀抱。可两人睡在一个不大的笼子里，无论如何都会挨在一起。

枕边人自顾自地说话：“我做了个噩梦，在梦里，有人把你抢走了，我追不回来……你知道吗，今天玉洁告诉我，哪吒和敖丙两个妖道来到了我国，他们救下了两个男婴，还能变成婴儿，顺着子母河飘走了。”

“这是好事，玉卿。”虚空轻轻回答，“我会为他们诵经祈福，希望真相早日公之于世。”

他话音刚落，玉卿翻身，大眼睛瞪着他，说出的话酸溜溜的:“你要为他们诵经祈福？就为了这几个素不相干的人！我们在一起十年了，你念过我一个字的好吗？”

“我是被你关了十年。”虚空纠正，“琵琶洞主心狠手辣，两个道人并非是他们的对手。”

“不必了。”玉洁从他身上微微起来，眼里的偏执和占有欲丝毫未减,“洞主已经被他们杀死了。”

虚空一时又惊讶又欣喜，杀戮停止的那天终于要来到了吗？

”不会的。“玉卿仿佛听见他的心声，“我已经用海螺传音，去找敖闰了，她是西海龙王，一定会有办法的。”

“我也会给琵琶洞主报仇的。”玉卿的十指和虚空的交叉在一起，但没有感受到他的一丝温情。

虚空闭上眼睛，默默祈祷：“阿弥陀佛。”

身边人眼睛红红地看着他：“即入红尘，何须向佛。你我双手都沾上了鲜血，回不去了。”

她把手笼在虚空合拢的手掌上，似乎在抉择什么，但最后的语气是坚定的：“我可以背叛任何人，除了你。”

在天上骑马飞行许久，哪吒敖丙终于在拂晓时分回到子母河畔，敖丙抱着婴儿，哪吒提着蝎子，

金色的朝阳把河水照耀得波光粼粼，岸边静悄悄地，但不远处巡逻队的脚步声清晰可闻。他们顺着声音而行，想要找人打听女王的宫殿。

还没走几步，巡逻队已经赶来，把他们围住了，女兵们穿戴着整齐的盔甲，拿起刀剑对准他们，眼神中充满警惕。“你们回来了？”

早上哪吒和敖丙变成小孩的戏法早已在西梁女国传了个遍，没想到第二天他们恢复原形回来了。

“我们要去找女王，子母河神是这个蝎子精在装神弄鬼，抛弃的男婴都被她给吃了，还要拿心脏炼丹！”哪吒把九龙神火罩举起，高声道。

可围观的女兵根本不听他的解释，竟是一片沉默，她们的眼睛都聚集在敖丙怀中的婴儿，胸口的长命锁在襁褓中露出一半，隐约可见一个“洁”字。

敖丙反应过来，帮哪吒解释:“这个孩子就是我们在琵琶洞救出来的，当时他差点没……”

他还没说出“命”字，忽然反应过来，他怀中的婴儿，已经没了呼吸。

他低头一看，孩子的面色苍白，嘴唇发绀，脖子上赫然有条青紫的勒痕，长命锁的红绳不知何时断了。

他大吃一惊，刚才好好的，怎么会这样？哪吒在一旁用手探孩子的脉搏，没有一点跳动。

他正想帮敖丙解释，女兵们让出一条路，玉洁过来了。

她立定后，抬眼看向他们：“你们昨日在这里大闹一场还不够，又想回来祸害什么？”

还没等他们回答，她就注意到了敖丙抱着的死婴。一看到那个稚嫩的面庞，她就呆住了，等到反应过来，她已经站在敖丙身边，把孩子夺回到自己手里。

这是她的孩子玉柄，她给玉柄放了女王钦赐的长命锁，上面还有她的名字。女王告诉她，河神认得这把锁，他会带着孩子修行成仙的。

现在长命锁毁了，她的孩子，也没了。

她抱着孩子，他僵硬的身体没有任何温度。那道勒痕十如此触目惊心，生生将她的心脏剜开一刀，她恨恨地讲：“你们怎能如此恨心，把我的孩子给活活勒死？”

“不是。”敖丙听到这话，连忙澄清：“这个孩子是我们在琵琶洞救下来的，蝎子精死了之后他正常了……”

“不要信口雌黄，我不相信什么琵琶洞蝎子精的。”玉洁打断他的话，声音颤抖地说：“我们都看见了，你们用长命锁的绳子，杀死了我的孩子！”

“我们和你说不清楚，女王在哪里，我们和她解释。”哪吒见玉洁沉浸在丧子之痛中，什么都听不进去，直截了当地问了。

玉洁沉声道：“昨日我已和女王禀告你们罪行，她早下了圣旨，一旦抓到你们，即刻押回中央审判。”

“没问题。”哪吒一口答应下来。

玉洁指挥巡逻队，带着他们前去皇宫，路上她闭口不言，只是喃喃自语：玉卿，你要给我做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