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谁?”
或许是余赋秋僵硬在那里很久没动,长庭知拧着眉头,指尖揉着眉心,疲倦万分,“你应该是我的助理吧,我发生了什么事情,和我说说。”
助理?
余赋秋攥着水杯的指节泛白,声音发颤地问:“你,你不记得我了?”
这个问题显然超出了长庭知所认为‘助理’该关心的范畴。
他按揉眉心的动作顿住了,终于抬起了眼,然而,那目光里面没有丝毫对眼前人异常反应的探究和好奇,只有被打扰后的不悦,以及……一种仿佛被什么粘腻的东西缠绕上的厌恶。
他最厌恶这种越界,带着私人情感的试探,尤其是在他大病醒来的时候。
“记得你?”长庭知扯了扯嘴角,充斥着冰冷的嘲讽和毋庸置疑的疏离,“我该记得一个助理什么?”
“还是说——”
他对上余赋秋含泪的眸子,神情一致,指尖紧抓着胸口的衣料,拧着眉头,为什么胸口这么难受?
比他车祸醒来的疼痛还要难忍。
他不喜欢这种超出范围的掌控。
他凝视着余赋秋的脸,挑了挑眉,似乎知道了他们之间的关系,“你是我包养的情妇?”
“倒是你这张脸,”长庭知的目光在余赋秋漂亮却苍白的脸上逡巡片刻,带着一种审视货物的挑剔,“的确合我的口味。”
他的话锋一转,语气冰冷:“不过,情妇也要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
“做好你分内的事情,而不是在这里问我这种毫无意义的问题。”
“只会浪费我的时间。”
情妇两个字,如同最终审判的死刑,将余赋秋彻底钉在了耻辱柱上,他浑身剧烈地颤抖起来,眼前阵阵发黑,手上的杯子都要拿不稳,往后踉跄了两步。
他养大长庭知十年,在长庭知找回了自己母亲后,他又被追了回来,结婚五年。
十五年的陪伴,换来的竟是如此不堪的定位。
“啪——”
清脆的把掌声在病房炸开,长庭知偏过头去,左脸颊瞬间红了一片,他一怔,慢慢转过头,拧着眉头,看着站在床尾的精致妇人。
他不明白,这个突然出现的女人为什么要打他。
“还记得我吗。”
褚宝梨冷冷地看着他,胸口剧烈的起伏,显然是被气的不清,扬起手,又在他的脸上打了一巴掌,“我是你长姐。”
“长姐如母。”
这两巴掌,在长庭知俊美的脸上留下了两个清晰可见的巴掌印,看着甚是滑稽。
褚宝梨打完,深吸一口气,强压着怒火,伸手扶着身边面色苍白,整个人摇摇欲坠的余赋秋,声音冷淡却分外有力度:“他不是你的情妇。”
“他是你明媒正娶,法律承认,领了证的妻子。”
“妻子?”
长庭知轻笑一声,“先不说他,饶是您是我的母亲,在医院这种场合,不分青红皂白打我,是不是太过于冒犯了?”
他的目光慢慢转到了余赋秋的身上,目光像刀子一样,上下打量着:“就凭他?”
“一个男人?”
似乎是听到了好笑的笑话,他丝毫不顾及脸上的红肿和疼痛,抱着肚子嗤笑了起来。
“编故事也要编的像样一嗲,为了钱还是为了别的?”他用指尖敲了敲自己的太阳穴:“我不是傻子,你们费劲心机演这出戏,真是难为我了,找来这么个——”
他的目光再次落在那张过分漂亮的脸上,语气刻薄之际,“……合我口味,甘愿当我的‘情妇’。”
他刻意加重了‘合我口味’和‘情妇’几个字,充满了羞辱的意味。
“不过,”他话锋一转,眼神冰冷地扫过余赋秋,最后定格在褚宝梨的脸上,说出的话如同最为锋利的冰锥,狠狠地扎向余赋秋已经千疮百孔的心:“就算他以前有手段,我以前真的眼瞎,找了他,那也肯定是玩玩而已,一个男人,也配称作为‘妻子?’简直是荒谬可笑。”
“我喜欢的是女人,而不是喜欢一个男人,我恶心同性恋。”
“当然,我不是歧视这个群体,我只是不会成为这种群体,并且也请你不要缠上我。”
“……”
余赋秋站在原地,听着这些恶毒的话从最爱的人口中说出,看着他眼中毫不掩饰的嫌恶与嘲讽,只觉得整个世界在旋转,崩塌,心脏的位置传来一阵尖锐的,无法容忍的剧痛,痛的他几乎无法呼吸,连指尖都麻木了起来。
他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的声音,只能在那双冰冷的眼神里面看到自己苍白,摇摇欲坠的身影。
怎么会——
他回来了——
余赋秋深吸一口气,强力压下自己的情绪。
在他的原世界,他在精神病院的时候,无聊之际,从小护士那里借来了一本书。
《带球跑后总裁后悔莫及,开始追妻火葬场了。》
他穿越而来,就是要将虐文变为甜文,让主角受柯祈安和主角攻长庭知解除误会,从而在一起,避免追妻火葬场的结局。
故事里面的长庭知是个冷漠无情酷似机器的人,他缺失情感认知,只有主角受才能挑起他的一切情绪,其他人在他的眼里不过只是可以用金钱来衡量的商品。
而眼前的长庭知,根本不是他的爱人,而是原书的主角攻。
迟了十五年的剧情——
最终还是开始了。
面对原书的主角攻,余赋秋不可以保持沉默,他要拿出自己的态度。
他闭了闭眼,将要夺目而出的泪水硬生生憋了回去,他走到长庭知的面前。
调出手机,将他们官宣的微博调了出来,把结婚证明不断的放大,确定上面的每一个信息,每一个字,长庭知都明确的看了清楚,才缓声道:“这是我们的结婚证,现在是XX年X月X日,今天是我们结婚五周年的纪念日。”
“你是长庭知,长秋集团的总裁,我的的确确是你官媒宣布的妻子,同时我也自我介绍下,这是我的简介,余赋秋。”
长庭知蹙着眉头,半信半疑地接过了余赋秋,一目十行看完了上面的字,只是在人物关系一栏,看见他丈夫的栏目上标榜着自己的名字,眸光一怔。
明明上面的脸就是自己的脸,那些亲昵的瞬间也不似作伪,尤其在他看了微博上,他温柔地亲吻着余赋秋,眼底全是爱意的时刻,心里这股莫名的、汹涌的愤怒与抵触感瞬间都抵达了高峰。
长庭知下意识地将这种吧u受控制的情绪,归咎于对方拙劣的欺骗和计算。
他看着眼前这个眼前脆弱得仿佛一触即碎得青年,看着他通红得眼眶和强忍泪水得模样,心中那股莫名得烦躁感更甚。
但他习惯用冷漠和强势来武装自己。
“你想说什么。”
长庭知扬起下巴,这是他在谈判桌上惯用的姿态和气场,他试图用这种居高临下得气场来掌控局面,只有他掌握主动权的时刻,根本没有他无法把握的时刻,他也不会容忍这种情况的出现。
只是他自己没有意识到,那垂在身侧,被病号服遮住的手臂,正因为某种难以言喻的情绪而在轻微的颤抖。
“怎么,是想祈求我不要离婚,继续陪你玩这种无聊的过家家游戏?”
那段被遗忘、相爱的时光,被他轻蔑地定义为‘过家家’。
“就算你说的是真的。”
“那么,告诉我,现在的你,能给我带来什么利益?”
他的眼神如同一个评估商品剩余价值的仪器。
长庭知冷笑一声:“一个无法延续血脉的男人?”
“一个需要依附我生存的菟丝花?”
“还是一个……只会用眼泪和所谓‘回忆’来绑架我的,站在道德至高点上,进行自我感动批判,实则在最后只是个毫无用处的废物和累赘?”
“除了这张合我口味的脸,你还有什么?”
“值得我放弃正片的森林,继续把时间浪费在你的身上?”
“省了你这个心思吧,或许以前的我对你这个情妇钟爱有加,你拿了你该拿的东西,体面的离开,这是我网开一面的结果了。”
“不要在奢求什么自己得不到的结果,否则……”
他顿了顿,眼神危险地眯了起来:“我不保证,你最后还能剩下什么。”
余赋秋咬着唇,低垂着眸子,长长的睫毛如同蝶翼般颤抖,露出一抹让人心碎的弧度。
长庭知心口处的疼痛越来越严重,他别过头去,不去看余赋秋:“别以为装可怜我就会改变想法……”
“我没有让你改变想法。”余赋秋轻声道,“我们对外的人设就是恩爱夫妻,如果现在官宣离婚,外界会怎么看我们?”
“更何况我代言的很多东西都和长秋集团联系在一起,如果我们这时候官宣离婚,会对股市造成多大动荡,我想,长……长总不会不知道吧。”
在说出这个称呼的时候,长庭知紧抓着被角的手紧绷了起来。
“我会把协议书打印好,……等我把这些处理好,我们在离婚吧,如果你有了喜欢的人,提前告知我,我,我也理解的。”
他低声,近乎哀求:“至少,至少在大众面前,还是装扮好恩爱的人设,好吗?”
求你,求你——
装作.爱我吧。
即使是假的。
也行啊。
既便只有一小会儿时间,我也想拥有你。
你不要那么快和别人相爱。
我倒要看看这个装.逼哥,最后怎么追妻火葬场。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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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第 4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