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府上的人都被叫到了前院。
只因那玉佩是先皇御赐,是秦家的传家宝。秦婉娘红着眼圈跪在老夫人面前,哭得梨花带雨:“也不知怎的,方才去季姑娘院里逗念安玩,回来就发现玉佩不见了……”
话里的意思再明显不过。
一时间,所有目光都落在了季盈身上。府里的下人窃窃私语,老夫人的脸色沉得能滴出墨来,连一向温和的太傅夫人看她的眼神都带着几分审视。
季盈抱着念安,指尖微微收紧。她心里清楚这是秦婉娘想用栽赃嫁祸的手段逼她离开。换作从前她定会立刻辩解,可此刻,一个念头悄然在心底升起——这是个挣积分的好机会。
被冤枉,被质疑,被所有人唾弃……这“虐心值”,少说也得加个三四分,况且事情既然发生了她不如好好利用。
原本腰杆子挺直的季盈,迅速垂下眼帘,摆出一副慌乱又委屈的样子:“老夫人明鉴,我……我没有见过什么玉佩。表小姐来的时候,我一直在屋里看书,不信可以问丫鬟。”
“可除了你的院子,我今日没去过别的地方。”秦婉娘抽噎着,余光却挑衅地扫过季盈,“或许……或许是季姨娘一时糊涂,觉得那玉佩好看,便……”
“你胡说!”季盈猛地提高声音,眼眶瞬间红了,“我虽身份低微,却也知道不义之财不可取!你怎能凭空污蔑我?”
她演得情真意切,心里却在默默计算。反正沈砚书一定会为她辩解的,积分也肯定会涨,其他人怎么误会她才无所谓。
可下值后匆匆赶来的沈砚书却迟迟没有说话,他站在那里看着季盈,既不为她辩解也不质问。
“阿砚,你怎么看?”老夫人开口问道。
沈砚书的目光从季盈脸上移开,落在秦婉娘身上:“玉佩何时发现不见的?在季盈院里时,可有旁人在场?”
他的语气很平静,听不出偏向谁,可季盈的心却莫名一紧。沈砚书居然没有立刻相信她,他在怀疑。
“当时只有我和季姨娘,还有几个丫鬟……”秦婉娘怯生生地说,“丫鬟们都在外间,许是没注意……”
“搜。”沈砚书忽然吐出一个字。
搜?季盈猛地抬头看他,眼中满是不可置信,沈砚书竟然要让人搜她的院子!
“沈砚书!”女子的声音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颤抖,“你要搜我的院子?连你也信她的话?”
男人躲开她的怒视,不知是在对说:“清者自清。搜一搜,也好还你清白。”
“清白?”季盈恨恨地盯着面前的沈砚书,一字一句质问他:“在你心里,我就是这样的人?需要靠搜身才能证明清白?”
那些刻意忽略的情意,那些季盈总以为可以掌控的心动,在这句“搜一搜”面前,碎得彻底。
【叮!触发事件:被信任之人怀疑,虐心值 6。当前积分:61 】
系统的提示音响起,季盈本以为自己会为这可观的积分感到高兴,然而心口却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这6分像烧红的烙铁,烫得人发痛。
仆妇们很快在季盈妆奁的夹层里翻出了那枚玉佩。秦婉娘惊呼一声,捂着嘴不敢相信似的:“怎么会……怎么会在那里?”
“人赃并获,你还有什么话好说?”老夫人气得发抖,“来人!把这个手脚不干净的贱婢拖下去,杖责二十,再关到柴房去禁闭!”
季盈闻声轻轻将念安交给了奶娘,她盯着沈砚书,“我再问你一次,你信她?”
沈砚书的喉结滚动了一下,目光落在女子泛红的眼角上,眉头紧了又紧可终是没有说话。
就是这沉默,彻底击垮了季盈。
她忽然笑了起来,笑得比哭还难看:“沈砚书,你记住今日。你我之间,就当……从来没有认识过。”
说完季盈就伸出双臂,任由家丁将她拖出去,没有再回头看一眼。
杖责的板子落在身上,疼得她屡屡痛呼。可身上的疼,远不及心里的万分之一。她原以为自己早已心如铁石,只为积分而活,却没想过,沈砚书的一个怀疑眼神,就能让她溃不成军。
被扔进柴房时,天色已经暗了。冷风从破窗灌进来,吹得季盈瑟瑟发抖,她蜷缩在角落,抱着膝盖,眼泪无声地滑落。
原来她早已不是那个只为复仇而活的季盈了。她在意沈砚书的信任,在意沈砚书的看法,甚至……在意他是不是真的要抛弃自己。
【系统提示:当前积分61,剩余39】
季盈闭上眼,将脸埋在膝盖里。这积分挣得真疼啊。疼得她都快要忘了,自己最初,只是想让家人回来而已。
不知过了多久,柴房的门被轻轻推开。一道熟悉的身影走了进来,带着一身清冷的月光。
沈砚书蹲在她面前,伸手想碰她背上的伤口,却被她躲开了。
“别碰我。”她声音嘶哑,带着浓重的鼻音,“我这种手脚不干净的人,不配让公子碰。”
沈砚书的手僵在半空,眼底满是疼惜:“他们打疼你了?我已经吩咐过…”
“不疼。”季盈打断他,“你怀疑我,是应该的,毕竟我就是个不择手段的人。”
她看着沈砚书,眼中的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你怀疑我的那一刻,比这二十板子疼多了。”
沈砚书只想立刻将她拥入怀中,可顾及着她的伤又不得不转而握住季盈的手:“是我错了,盈盈,是我错了……我从来没有信过她,我也不会娶她,只要你心里有我,我永远是你一个人的。”
季盈挣扎了几下,最终还是只能仍由他和自己十指紧扣,眼泪浸湿衣襟。她终究还是骗不了自己,早已在这场以任务为名的纠缠里,季盈就弄丢了自己的心。
柴房那夜之后,沈砚书查清了一切都是秦婉娘自导自演,因此彻底拒了秦家的婚事,可季盈心里那道坎,却始终过不去。
她甚至没力气作闹,制造“虐心事件”。每日只抱着念安在院里晒太阳,教他说话走路,对沈砚书的态度也越来越淡,二人之间最亲密的时刻也像隔着层磨毛的纱。
他送来的补品,她让丫鬟收下,却很少动;他想抱念安,她便递过去,自己转身去做针线;夜里他宿在她院里,她也只是安静地躺着,背对着他,直到天亮。
沈砚书起初以为她是赌气,耐着性子哄,可日子一天天过去,她眼里的疏离越来越重,他才慌了。他试过从头开始解释,试过道歉,甚至笨拙地学她从前的样子,故意打翻茶杯想引她多说一句话,却只换来她一句平静的“我让人收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