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高中生与异常 第12章 11

时间再次开始流动之后，女孩子们草草清洗过身上的脏污，就爬上各自的床铺，继续之前被意外强行打断的睡眠。

直到六点整，响亮的起床号从走廊上的壁挂音箱里轰然奏响。

李砚方跌跌撞撞地从床上翻下来，头痛欲裂地捂着脑袋：“又怎么了？”

吴上爻平躺在被窝里，双目无神地看着头顶的天花板，过了几秒才虚弱地说：“要起床了。”

钱双鹤顶着一双红肿的眼睛爬起来，路过早已洗漱结束、坐在座位上安静地涂面霜的赵有初，和她在化妆镜里短暂地对视了一眼。

孙三顾抬手越过她和周留星之间的栏杆，胡乱在周留星头上摸来摸去。

“干什么。”周留星躺着没动，气压很低地说。

“没事，”孙三顾喃喃道，“看看你是不是真人。”

周留星等到起床号响过三遍完全停止后才缓缓吐出一口气，像具尸体一样躺在床上问：“有人想喝胡辣汤吗？”

“我喝。”孙三顾咬着牙刷，从玻璃门外探头进来，“但我还想吃方便面，我们分着吃可以吗？”

“谁家早餐吃方便面啊？又没营养又吃不饱，你小心长不高。”李砚方说着，两手拽着睡衣从头顶脱掉，随便塞进自己的衣柜里。

刚刚洗过脸的钱双鹤直击她的换装秀，顿时捂住眼睛扭头大叫：“都说要装上床帘了，你们怎么一点都不矜持啊！”

“你到底是哪个朝代穿越过来的大小姐。”李砚方从桌上拿起饭卡塞进口袋，“觉得碍眼的话自己装一个不就行了吗？”

“单我自己装的话显得好像被你们孤立一样，”钱双鹤在衣柜里寻觅着自己今天的心仪穿搭，“我不要，看上去好可怜。”

“那你忍着。”李砚方毫不留情地说。

门外陆续传来其他人在走廊上奔跑的声音。还有宿管阿姨的大嗓门在遥远的走廊尽头为他们配音：“快一点，快一点，十五分就要锁门了，锁在里面就给你们记名报给班主任——快一点，快一点——”

钱双鹤慌乱地率先提好鞋子，几步跑出宿舍，又回头在门口原地小跑：“快点啊你们！我不想一个人去食堂，其他同学我一个都不认识！”

“和其他人也一起被怪物追一下就认识了，别紧张嘛。”

孙三顾嘴里说着不正经的话，迅速把毛绒绒的卷发扎成一个低马尾，拎着空书包和她一起出门，靠在外面等着其他人。

新学期尚未开始，在第一节班会后等待她们的是长达七天的军训，课本要在班会上才发下来，因此没有什么好装进书包带走的东西。

周留星还沉浸在汹涌的起床气里，直到被李砚方勾着脖子拖了几步才回过神，从她的臂弯下钻出来，冷着脸把自己的笔记本和课外书塞进了对方的书包。

李砚方随她摆弄，等她拉好书包拉链之后才回头喊道：“好了吗你们？谁最后走谁锁门！”

“好了好了！”吴上爻立刻小跑着出门。赵有初在她身后慢悠悠地走出来，吴上爻又很操心地折返回去关灯锁门。

钱双鹤盯着吴上爻看了两秒，又扫了一眼仿佛很习惯有人扫尾的赵有初。

这人可比自己像大小姐多了。

赵有初似有所觉地抬眼，对上钱双鹤的目光之后，露出一点似笑非笑的神情。

“你人真好。”赵有初路过钱双鹤身边，温温柔柔地说。

钱双鹤顿时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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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个人散发着食堂的早餐余味走进高一（1）班教室时，座位上已经几乎坐满了人。

白板上展示着一张Excel表格，表格里是新学期的座次图。

全班五十个学生，同性学生两两同桌，至少学校和老师都在试图坚决切断男女相亲相爱的可能。

周留星看了看自己的位置：倒数第二排，靠窗。

从二次元意义上固然是属于主角的王者之位，但放在他们这个教室里是会被遮挡和引发斜视的坏地方。

座位图上，她的位置旁边写着孙三顾这个熟悉的名字。

孙三顾在周留星身边落座，小声道：“胡辣汤不好喝，太辣了，比方中山的还要辣，水煎包又没有外面的好吃。”

“——但是方便面和雪菜包子都不错。”她又回味道。

而在她们周围，其他人的聊天声音隐隐飘了过来：

“你们初三暑假去参加社会实践活动了吗？我没去，不过家里人给我开了科技馆的志愿服务证明。”

“没呢。忙着上补习班，家人也忙着**文。准高一的假期是很关键的，我妈说要我好好抓住时间，不然开学第一次月考就会掉队。”

“论文？啊，我就说看你的名字眼熟——！你是不是上个月刚发了一篇论文，叫什么……什么鱼雷？我记得在热搜上看到了……”

“《基于CEL算法的鱼雷弹道流场数值模拟》。惭愧，我不是一作。”

“惭愧什么啊兄弟，高一还没开学就已经有论文了，你以后前途无量！”

“哎，没有没有，主要是我妈带的研究生给力……而且只是一篇论文，也不能加分，没什么用的。”

“等大学就有用了啊，嗐，高中对你们来说就是走个过场而已。以后肯定要走学术路线吧？”

“哈哈，再说再说……”

孙三顾看了看前座两个侃侃而谈的男生，悄悄地压低了声音，继续和周留星说小话：“中午吃酸菜面吗？我找人打听了，十二点开饭，十二点半之后大部分人都吃完回宿舍了，那时候人会特别特别少，食堂的叔叔阿姨给打的量也会大一点。我们晚点再去？”

“吃。好。”周留星说。

教室里倏然一静，周留星从手里捧着的惊悚小说中抬起头来，看到他们有过一面之缘的班主任卫高飞从门口迈着四方步缓缓踱进教室。

“说啊。”卫高飞说。

抬头好奇地打量着他的几个学生立刻安静地低下头，不敢再和这样锐利的目光对视。

卫高飞：“接着说。说你们暑假是怎么玩过去的，说你们中考那种难度的题都有十几个人没考到满分，说啊。”

一片寂静。

“我在接新一届之前，就和教务处强调，我的班里，不要数学差的学生。”卫高飞迈上讲台，一张硕大的黑脸冷冷地俯瞰四方，“虽然你们十月份月考之后就要开始分科，肯定有很多人偷懒或者怀着侥幸心理去选政史地。但不管选了哪几科，数学都是你们跑不掉的大难关，得数学者得天下，二十年前带第一届学生的时候我这么说，今天我还是这么说。”

他在屏幕上点开一张新的表格：“结果你们看看自己的成绩。”

全班人的中考成绩都被直白地展示在一张表格里。

卫高飞将表格按单科成绩排序，滚动到最下面，“居然还有数学考不到试卷一半分数的……爸妈很有关系是吧。周留星？是哪个？举手让我见识一下。”

周留星面色平静地举起手，迎接全班同学的注视。

孙三顾盯着屏幕看了两眼，又低下头，从牙缝里挤道：“不是，你其他科目怎么几乎全部满分啊，怎么考的，这么厉害？这成绩哪还需要走关系啊？”

卫高飞的双眼紧盯着周留星，几秒后才冷笑一声，放过了她，继续侃侃而谈：“我不管你们到底是凭自己的努力进的一高，还是走了其他的什么途径。我只能说，虽然中考很重要，但是中考成绩也不代表一切。你在中考的时候考了全市前五十，拿了奖学金，不代表你高考的时候也能以全省前五十的成绩考进清华北大；你中考之后靠着爸妈托关系进了我们班，同样也不代表你就不能在高考的时候办一场风风光光的谢师宴。咱们班所有的同学现在都在同一个起跑线上了，大家谁都不要掉以轻心，你身边的每一个人都随时有可能超过你。”

周留星表情不变，好像刚才被点名的不是她一样，将手下的书翻了一页，微声回道：“我也没说我走关系了啊。”

“这几天开学之前，我到各个宿舍转了转。我看到有人一边吃饭，一边还不忘记拿着书在看。有的人王后雄的必修三已经做完了，有的人还没有开始高中数学的学习。我还看到有人在宿舍聚餐。宿舍聚餐啊，根本就不认识的人，居然有那么多话能聊，明星，化妆，还有什么画画，课外书，游戏，篮球，你们小孩就喜欢聊这个对吧？我和你们说，高中三年，戒掉。上了大学之后哪怕一天二十四小时都在玩也没人管你们，但是高中，只要在我班里，就不允许讨论和学习无关的话题，做和学习无关的事。

“另外，现在有不少人都把手机带到学校了，我查寝的时候也看到了。这周军训就算了，下周我见到一个收一个。所有人全部都给我放回家里去，等高考完再还给你们。听见了吗？想打电话，门口有公用电话，真想家了还可以去找我借手机，缺钱就给我打借条拿钱，其他的和学习无关的心一律不要操。”

他又点了几个人的名字，对他们的成绩和行为进行点评，将全班年幼的孩子吓成一只只缩着脖子的鹌鹑，这才满意地一擦喷出口水的嘴角：“行了，去领书吧。下午统一坐车去军训基地，记得带上几本书——不是课外书——军训一天，累了就回宿舍看看课本，预习必修一的知识，军训回来马上就是第一次摸底考试。成绩单上落后的同学，记得不要让自己一直落后下去。我提前定好了班长和各科课代表，点到名字的上来发课本和习题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