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演员的粉红罗曼史 第32章 第32章

姜糖出生后，我们家的好事连连。其一是姜禾成功拿下电影男二号的角色，其二则是江明元实习期满转为正式律师。

我的小日子也过得滋润。姜糖可爱极了，而且非常乖巧。吃奶吃得好，睡觉睡得饱，是最典型的天使宝宝。

最令我开心的是，照顾我和孩子的月嫂说，这孩子是她十年来带过的所有宝宝中最好看的那一个。

确实，姜糖有着浓密的眼睫毛，高挺的鼻梁，眼睛深邃得像西方人，带他出去晒太阳，颜值能秒杀身边的所有宝宝。

虽然这对其他小孩是种不公平的说法，父母眼中自己的孩子都是最漂亮的，但姜糖的确就是如此对不起身边的小孩，让懵懂的他们沦落成为普通人。

姜禾每天都在剧组拍戏，我住在父母家调理身体，每晚听王冉给我录的当天课程进行自学。其他时候，我基本上都属于闲人一枚。

我的父母对于小外孙的出生，高兴坏了。爸爸本来每天都要去水库游泳，妈妈则是去社区健身中心做瑜伽。然而，姜糖出生后，一切通通取消掉。照他们的话来说，带外孙就是最好的运动。

四个月后，姜禾的电影终于要杀青了。

即将杀青的当天，姜禾就剩下最后一场戏要拍，于是便邀请我去剧组探他的班。

这是我从未有过的经历，去片场，见明星，为了不让姜禾丢脸，我精心打扮了一番。标准是，既好看又有气度，既妖娆绝不风骚，既知性又不刻板。

按照我心里制定的标准，我在衣柜里在琳琅满目的小洋裙里翻找着，挑选了一条淡粉色、及膝的连衣裙。

正准备穿上，却发现……小了。我看着镜子里因生育而变得虎背熊腰的身材，沮丧极了。最后，我换上了简单的T恤配牛仔裤，朴素得像个片场普通的工作人员。朴素到第一眼，姜禾甚至没有认出来。

我到达片场的时间不太凑巧，姜禾刚好在工作。我就站在一堆工作人员中，静静地看完了姜禾拍摄的最后一场戏。

一身黑衣武士装扮的御前侍卫姜禾，腹部被乱箭穿射，地上满是鲜血，似乎是欲携心上人私奔而意外被捕。他脸色苍白地躺在一袭盛装的王后高慧兰的怀里，嘴角有血，尚有一丝气息犹存。他深情地望向美艳动人的王后，费力地说出最后一句话：“蓉儿，下辈子，让我先遇到你好不好？”王后眼角含泪，嘴唇颤抖着没有说话。在御前侍卫怀着悔恨合上眼睛后，王后先是面无表情良久，随后感情逐渐转为悲恸，浑身不住地颤抖，直到情绪到最后一刻才释放性地痛哭起来，凄厉的哀嚎声响彻片场。

“Cut——太棒了！”导演满意地，“辛苦各位再到下一场景准备，我们还有最后两场戏了，大家加把劲！”

众工作人员发出欢呼声，我听到他们说，这是最有难度的一场戏之一，已经拍了整整十四遍了。

高慧兰立即从悲痛中抽离出来，由工作人员给她拖着不是很方便的戏服，走向演员休息室。

一群工作人员围上JH给他把弓箭的道具取下，清洗他身边的“血迹”。姜禾则在原地发了好一会儿呆，才缓缓地起身。像是心有灵犀一样，他看向了我站的方向。他恍惚片刻，才恢复了笑容，向我走来。

“你演得真好——”我真心地称赞，但还没来得及说完，姜禾便一下子紧紧抱住了我。

“我好想你。”姜禾说。

我把脸埋进他的胸口，贪婪地闻他身上的气息：“我也是。好想好想你。”

这样一算，我们已经有四个月没见面了。

我抬起头问：“老公，我们能回家了吗？”

“还要等会儿呢，你累啦？”姜禾捏捏我的脸。

我柔声道：“没有，只是想让你回家看看儿子。他长大了很多。”

就在我们你侬我侬的时候，一个戴着贝雷帽和黑框眼镜的中年男人走近，姜禾注意到他，急忙轻轻推开我，向他点头。

“姜禾，了不起。你的最后一场戏很难。作为新人演员，能这么出色地消化掉，了不起。”男人称赞道。

“谢谢陆导！”姜禾感激地回应，忽然他想起应该介绍下我，把我拉到面前，“这是我太太江语夏。”

“哦——这是你太太。我以为是演员呢。”导演若有所思地向我伸出手，“语夏，你好，我是这部电影的总导演，我叫陆有康。”

“你好，陆导。”我礼貌性地伸出手。

“或许有人说过你很像八十年代很红的某个日本女演员？”

我浅浅一笑：“您说笑了。说我像谁的都有呢。我只是长着一张大众脸。”

“不会，你的第一印象让人深刻——对不起，姜禾，我夸奖你太太没有别的意思，你别误会。”陆导意识到姜禾脸色不对，解释道。

“不会的。”姜禾笑笑。

“我只是从一个导演的角度来看，你太太以后若是拍戏，会大有前途，不要只是让她在家相夫教子，会埋没她的才华和容貌。”

见他摆出一副未卜先知的伯乐姿态，我不以为然地笑笑。这时，有人在远处呼唤导演，陆导这才想起自己还有工作，与我们道了别。

我和姜禾相视一笑，手牵手坐到一边依偎着聊天，等待另两场戏拍摄工作的结束。

熟知，过了没多久，一个工作人员气喘吁吁地跑来，在他大口喘气地间隙，我们隐约得知一个试验宫女的龙套不小心脚扭到了，没办法完成一幕陪伴在高慧兰身边行走的戏。

“导演点名要……姜禾的……太太去顶替。谁……谁是姜禾的太太？”

我和姜禾面面相觑，姜禾向我点点头。

我左手牵着姜禾的手，右手颤颤巍巍举起来，小声地：“我是。”

于是，在姜禾的陪伴下，我来到了化妆室上妆，为了不耽误杀青，化妆师的手上速度不断加快，我感到自己的脸像个任人蹂躏的画板，被化妆笔和化妆刷各种来回蹭，我甚至怀疑自己的皮肤要被撕扯坏。

很快，我的宫女妆便化好了，我看了眼镜子里的自己，清雅别致，倒也不难看。造型师给我穿上青色的宫女服，梳好了简单的发髻，便把我推向了片场。

一条幽暗古朴的走廊上，我和另一个宫女大眼瞪小眼。我不好意思地把目光从她身上挪开，导演正好来到我们面前。

“你们两个就面无表情地走在高慧兰两边，眼神略朝地面，不要低头得太过分，明白了吗？”

“明白了。”我和另个宫女答道。

当我正准备质问他为什么找我来时，他假装不认识我似的转过脸就走人了。我无奈地叹口气。

等所有工作人员都到齐了，高慧兰才款款出现，这是杀青前的最后一场戏。

高慧兰穿着华服，妆容雍容华贵。正在酝酿情绪的她，忽然注意到我，脸上露出明显惊讶的神色，随即又恢复了之前的热络：“语夏，你怎么来了？”

“之前的宫女脚扭了，我被临时抓来走个过场。”我无奈地笑笑。

高慧兰不愧是专业的演员，很快便进入了状态。这场戏讲的是她要去最后一次侍奉皇帝，在这之前，她已笃定自己会被赐死，因此一脸的凄然。

我紧张地在心里默念，我的任务很简单，就是面无表情地，陪她走过一条长廊而已，再简单不过。

开拍前，我看了姜禾，他向我鼓励似的眨眨眼，我回应他一笑。

“Action——”导演下令。

我一个激灵，腿竟然软了。

“Cut——”陆导道，“有个宫女走晚了，再来一遍。”

另个宫女对我投来愠怒的目光，高慧兰则专心于自己的情绪，不为所动。

我尴尬地看了眼姜禾求助，他向我面带微笑地点点头，给我了鼓励。

然而，这简单的最后一场戏，在陆导完美主义的要求下，我们愣是走了52遍才过。走完后，我们三人已经要虚脱了，尤其是高慧兰还戴着沉重的头饰。

姜禾走近扶住我：“走，咱们去休息一下。辛苦了！”

我们围在画面监控器前，回看刚才的镜头，那真是一段又长又唯美的画面，我惊叹于导演的才华。

陆导这时才表现出认识我的样子，当我正以为他要训我的时候，他拉住姜禾看监控器：“看，你太太的脸真的是非常高级的电影脸。”

我惊讶地看着自己出现在画面里，自言自语道：“真神奇。”

陆导高声招呼剧组成员：“好了，大家辛苦了！收拾完了以后，就去寻羊酒馆吃饭喝酒，享受我们的杀青晚宴吧！”

姜禾拉住我：“陪我一起去吧，语夏。我还要感谢下剧组的工作人员。”

我想了想，乖巧地点点头。

寻羊酒馆是一家年轻人开的高档特色酒吧，九点前供应西餐，九点后只供洋酒和小食，离剧组不远，是聚餐再好不过的地点了。

姜禾陪我点了些吃的，我们在角落看周围的人熟练应酬的嘴脸，就像过年的时候看亲戚之间说恭维话一样可笑。

就在剧组的人基本上到齐，晚宴的气氛抵达**时，一个不速之客出现了，或者可以说，这个人的出现，让我自己变成了不速之客。

我怎么就没想到金明宇是这部电影的制片人呢？

自那次医院一别，我也有四个月没有见过他了。他变得更加成熟稳重的样子，一身高定西装衬得他贵公子气质十足。他彬彬有礼又恰到好处地维系着与在场工作人员之间的关系，不卑不亢，但我偏偏又总觉得他的嘴角带着一丝讽刺的笑容，嘲笑着在场的每一个人。

就在我看向他的时候，陆导却把他引到了我和姜禾的面前，我尴尬地低下头，瞥了一眼金明宇，他笑着看向姜禾，就好像没有注意到似的。

陆导笑着对金明宇说：“我今天倒是在小姜身边发现了一个宝物，他的太太这张脸长得太适合做电影女演员了。今天她顶替一个女龙套饰演宫女，画面非常漂亮。”

这个陆导虽然人长得猥琐了些，但就我从他看女人的眼神就可以看出，他从未把女人当女人。每次他谈及我的脸蛋漂亮时，仿佛就像一个收藏家看到价值千城的古董时露出的专业神情。

“演得也很好，很有天赋。”陆导说。

“恭喜，第一次‘触电’。”金明宇意味深长地与我碰杯，讽刺道，“看来姜禾的太太比我花钱请来的演员演得还好。”

我苦笑着，像个花瓶一样苦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