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巫就一定要和恶魔绑定吗 第52章 需要伊莎胜利

伊莎这个名字，是她母亲临死前起的。

没有什么特别的含义，就是一个称谓，所有人都能用这个名字称呼她。

“伊莎，记住你的位置。”

“伊莎公主……”

“伊莎殿下……”

金碧辉煌的宫殿里，无数道声音在上空盘旋，或关心、或威胁、或尊重、或不屑，凝成一团乌云毫不留情地压下来。

伊莎脸上的神情冷冷的，她左看右看，她逃不出这团乌云。

迷雾似的眼眸向四边八方溢出水汽，她面无表情地想，现在这厚厚的云层开始下雨了。在雨中，她不发一言，沉默地抬手抹去雨点，抬起头，雨滴盈满她高挺鼻梁侧面的阴影处。

这是一座华美的牢笼，裹挟着所有人无休止地堕落下去，留给她的自由只剩向下。

“公主……”

“别叫我公主！”

伊莎骤然的高声呵斥吓跑了侍女。

狂风暴雨落在她的脸上，她的愤怒终于开始起伏。

她是唯一的王女，她是王族，她接受过良好的教育，她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她绝不愿结婚，她绝不愿做任何人的仆人！

伊莎的嘴唇没有一点血色，剧烈地颤抖着，为了她亲爱的父亲对她的羞辱。

既然决定造反，就要把自己再藏好一点。伊莎后悔地想着。

轻蔑的、不屑的眼神落在她身上。或许她应该感到庆幸，她只是个公主，她做不了什么，所有的一切都会像流沙逝于掌心一样，争先恐后地离开她。

伊莎突然哈哈大笑起来。神父疯了，她也疯了，一对疯子要订婚了，不知道那群令人作呕的、惺惺作态的东西会不会觉得大快人心。

她追求的再也无法触及，可是，她父亲的想法却恰恰相反。

她最亲爱的父亲、世界上唯一的亲人对她说：“伊莎，你不是一直想要权力吗？和神父结婚，你就可以触碰到了。”

她跪在地上，垂着头，默不作声，她害怕她会厌恶地呕出来。

“你所有的，只不过是我从指缝里漏下去的。我想要你怎样，你就得怎样，否则你就做不成女王。”

她控制不住地抬头看，精致、经过定期修剪的眉毛死气沉沉地压着她的眼睛。锐利的眼瞳如出鞘利剑，死死地盯着他，铺出一串眼白。阴影笼罩着她大半张脸，只给高挺的鼻子留下几分光彩。她像一尊雕塑，定格在这个怨毒的神情，只剩微张的嘴唇在呼吸。

“是国王。”

伊莎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在这时候反驳，明明这句话一点意义都没有，只会徒增羞辱。她本来也做不成，就算选择公爵子爵也轮不到她。

国王哈哈大笑。他干枯的皮肤被夸张的笑容撑开，又回落成一道道深壑。来回几次，像被扼住脖子用尽一切呼吸，伊莎希望下一秒他就会被恶心的笑容涨破。

国王居高临下地轻拍着她的脸颊，什么都没说，把她像狗一样圈禁在这个华美的牢笼里。

小时候父亲总是最宠爱伊莎，伊莎以为她的对手是那些进入王宫的、渐渐比她还年轻的漂亮女孩，她不屑，因为她以为整个国家都是囊中之物。

但她后来明白了，那种国王对公主的宠爱，跟宠爱小狗小猫没什么两样。

公主，公主，难道她要一辈子都被束缚在这个身份了吗？

伊莎想，如果她不能爬到最顶端，就只有下滑，下坠着落入他们为她编织好的狂欢，从一个笼子心甘情愿地走进另一个笼子。

一个又一个笼子把她和她们分开，她原本就孤立无援。

他们垄断了一切，垄断了历史、魔法、教育，她们甚至都不识字！自然不会知道他们到底写下了什么，心照不宣交换的笑容是什么，总会有人知道，但至少不能只有她自己！

蒙昧和无知将永远缠绕着她们，紧紧地勒着心脏，勒出最深的自卑然后向上翻涌出讨好的笑容。束缚着她们，就像宫殿束缚着她。

假如她没受过教育，她会快乐但无知地过一辈子，继续当她的小公主。但是从她第一次感到痛苦开始，她就对原本不属于自己的东西产生了觊觎之心。

所以她从来不信光明神，看吧，光明神殒落了，神父自己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她早就应该咆哮，因为光明早已消逝，在她出生之前，在几百年前。

但是没有人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在这个国度，他们的同盟坚不可摧。

他们隐晦地看不起她。她曾经怀疑过，是不是她的出生是个错误，她应该是个王子、是个男人，不然他们怎么敢看不起她！怎么敢看不起国王唯一的孩子！

原来他们都知道爱和宠爱是有区别的。

既然宠爱自己，又为什么要让她和神父订婚？为什么总要这样防着她？她明明是唯一的孩子，只要他允许，她总会有所建树，一切的一切只是因为她亲爱的父亲！

伊莎忍不住想，他难道还觉得自己能一直活着吗？

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

伊莎猛地站起来，左看右看，瞪大的眼睛里眼瞳几乎要挤压掉眼白。她的后牙紧咬，脸上的肌肉用力。

她觉得自己快疯了，她需要发泄，她需要冷静，然后重新计划。

伊莎死死地咬着下嘴唇，直到鲜血淋漓。她着迷般地想，好甜，可是突然之间又开始干呕，她想到这中间有一半她亲爱父亲的味道。

连同她自己，都有一半。

头顶乌云密布，轰隆隆的雷声贯穿她的大脑，雨下在她身上，唇齿间浓重的水气弥漫着，带着熟悉的甜味。

在彻骨的痛意中，伊莎终于清醒过来，她低头看，手臂上已经皮开肉绽。一切的思想都流了出去，只剩一片空白。

她冷静地审视着，如果再不及时处理，她这只手恐怕再也拿不了剑了。

但伊莎只是笑，仿佛这和她毫不相关。

她想，她和她那个恶心的父亲还真是如出一辙，都疯疯癫癫，令人作呕。

“所以，”伊莎脸上笑意回落，“下一个国王只能是我。”

“殿下！”

辛西娅匆匆赶来，神情漠然但下半张脸蹭满鲜血的伊莎冲击着她骤缩的眼眸。干涸的血迹又流淌起来，化作一条疼痛的河流过辛西娅的心底。

她颤抖的目光下移，是鲜血淋漓的手臂，仿佛柔软的、洁白的兔子被捕食者狠狠地撕咬过。她蹲下去，小心翼翼地捧起手臂，心脏被一汪激流猛烈地冲击着。

伊莎浑不在意地任她看着，舔舔嘴唇，问道：“还顺利吗？”

辛西娅紧抿住嘴，点点头，又转头，急吼道：“怎么没有人过来处理！”

面容精致的伊莎殿下对辛西娅露出一个孩子气的笑容。她的大半张脸隐在阴影中，只有一双眼睛显出点亮光，定定地朝向辛西娅。她的脸颊泛上粉意，再往下，是近乎于暗褐色的血渍，还有鲜红的嘴唇。

那嘴唇开开合合，仿佛在引诱，“我不需要她们，辛西娅。我只有你了，向我发誓，你永远不会背叛我。”

辛西娅不由得心神俱震，空旷的大殿上只剩她擂鼓般的心跳声。

她在犹豫，这个认知让伊莎眸间闪过一抹厉色。她摇晃起身，用尽力气拔出辛西娅的长剑，架在骑士的肩上。

伤口再次裂开，黏腻的血滴下，顺着剑身晕染在骑士颈侧。

辛西娅不忍，妥协地叹气道：“殿下，我永远不会背叛你，但……请让我先替你处理一下。”

“当啷”一声，长剑被抛开。

伊莎满意地笑了，甜蜜蜜地任由辛西娅忙前忙后。她目光灼灼地盯着辛西娅，一句接一句，仿佛她已经沉默了太久，一定要全都说给辛西娅听。

“我的好辛西娅，我就知道，你会站在我这边。”

“这个国家烂透了，尤其是我的好父亲。”

然后她顿了顿，继续道：“既然烂透了，那就全都毁灭吧。”

“对我来说，最好的消息，只能是从你这里听到的。”

辛西娅包扎完，担忧地抬起头：“殿下……”

伊莎打断了她，语气坚定道：“不用劝我，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辛西娅觉得她不知道，但她不好反驳。

她只好开始了例行汇报。

“目前莉莉丝她们已经到达兽人领地，与兽人的契约已经签订，另外，她们已经发现地方教堂豢养恶魔，并通过十字架汲取生命力。”

伊莎一下一下地轻轻点头，用赞赏的目光看向辛西娅。

辛西娅转头，发现她的目光只是落在虚空处，又回头看着伊莎。辛西娅想起神父如今疯疯癫癫的样子，还有背后生出的诡异翅膀，忧心忡忡地问：“这个婚约你打算怎么办？”

伊莎脸上笑容扩大：“既然我的好父王这么希望我和神父订婚，那就按他的想法来。”

“殿下！”

“这是我唯一的机会了，我管不了那么多了，我一定要彻底掌握教会还有它的经济命脉。”

“可是……神父他是爱琳的前未婚夫。”

“我说了我管不了那么多了！”伊莎眼眸微眯，“等等，爱琳是谁？”

“是三百年前女巫学校的校长，她和神父是前未婚夫妻。”

兴味的声音响起：“哦？都活了这么久啊，听说开学仪式上神父可是万般挽留呢，或许我们可以利用她。”

她的眼睛里是熊熊燃烧的烈火，似乎要烧尽一切罪孽。

辛西娅暗暗叹气，伊莎，你会得到你想要的吗？假如你得到，你还能回头吗？

但无论如何，她们需要伊莎胜利。

去年这个时候，我刚读完素食者。那是一本可以在地铁上摇摇晃晃看完的小说，一读就陷了进去，但总觉得有点让人疑神疑鬼。总是有种莫名的愤怒，又令人作呕，看黑暗荣耀也是这样，郁郁沉沉很久，我在为谁而愤怒呢？这些难道不是虚构的经过艺术加工的故事吗？但等等，我真的没有看到过吗？难道每个人都是没有灵魂地活着吗？还是说只是习惯了，隐约地感受到了什么但无法诉之于口，只能被推着走。

总之，今年还没看，但可能不是一个能轻松看完的工程。但哪个又能轻松地看完呢？好像我也随着主人公死了一遭，为他的创伤而创伤。有时候，我的文字会替我哭泣，它并不反映一种真实，只是一种情绪。到此为止吧，每一句都会成为我的罪状，指不定什么时候被一一列出。考完试就是小组作业，这种东西最烦人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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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需要伊莎胜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