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巫就一定要和恶魔绑定吗 第21章 三人转

莉莉丝一向是个胆大的，说一不二，即使是恶魔突然发疯也不能改变她的想法分毫。更何况是恶魔被迫进入神殿，受了什么刺激也说不定。想到这里，女巫重重地叹了口气，世事难料啊。

旁边若有所思的莱欧宽慰她：“计划总会顺利的，还有我呢，我们是同盟。”

这话让莉莉丝露出一个略带苦涩的微笑，她轻轻摇头，低声说道：“希望如此。但我担心，他们认识的莉莉丝从来都不是我。”

她抬手，深紫色的魔法阵闪着光芒，她从未和恶魔签订过契约，那是上一个她做的决定，不是现在不到二十岁的她。

莱欧怔然，着急起身，对上面色忧郁的女巫。他直直地注视着她黯淡的绿眼睛，面上不忍。他想，代表生机活力的绿，像森林像湖水一样的绿，请不要枯萎，这世界上没有任何事值得你枯萎。

金发骑士的内心剧烈地挣扎着，他的手控制不住地伸出，也许他可以带给她一些依靠感。一抹深紫闪过，沙发上仰躺的恶魔哼唧着，他猛然惊醒似的，手臂收回死死地背到身后。

他仍然凝视着那一汪绿泉，从中生出丝丝藤蔓缠绕上他的心脏，一点点收紧，直到他感到一点痛意。他不禁有点怨恨，为什么巴菲罗斯这样对她，为什么她敬爱的、在意的前辈从没参与过她过去十几年的生活？自己算得上背叛的离开，怎么有资格伸出这只手呢？

他又暗自窃喜了，自己见证了她从孩童时期的成长，尽管那时他们还都是孩子，不管怎样，她还是来找自己了不是吗？他可以帮她。

想到这里，莱欧近乎救赎般地把手解放出来，轻轻搭在莉莉丝的肩头，他自认为卑劣地开口：“还有我，我从小认识的就是你，我一直认识你。”

看着她展颜道谢，莱欧感觉那藤蔓生长得更快了，猛烈的绿攻击着他的心脏，装得下天空大海的蓝被眼前的笑容填满。

深紫的光在脑中闪过，他决定不再去管，放任春天的到来。

巴菲罗斯脑袋剧痛，浑身僵直地躺在沙发上，朦胧地听到一男一女在对话，内容好像还和他有关。他伸长耳朵，试图捕捉一些信息。

略带担忧的男声：“他怎么还没醒？”

不屑的女声：“可能我砸重了点吧？”

男人疑惑地发出一个气声。

还没等到男声说话，恶魔就捂着脑袋，起身从沙发上蹦起来，一只手指着那个女声的方向。

“你竟敢砸本王！”

莉莉丝眉毛拧起：“砸的就是你！”

眼看二人剑拔弩张，下一秒就要上演第二次大战，莱欧连忙拦在中间，左右摆手。

莉莉丝尤嫌不解气，用心声怒骂：【你这个傻缺恶魔！醒了就跟有病似的要杀我！我砸的就是你！】

巴菲罗斯吓了一跳，茫然地转头四处看看，不知道谁在说话。记忆闪回一下，他才慢半拍地反应过来，原来还是女巫在骂他。

恶魔火冒三丈，从没有人敢这么对他，随即也用心声反驳回去。但他的心脏被冰封似的，沉默着一点声音也不肯发出。

巴菲罗斯急着去记忆里翻找，怎么不能传心声了呢？他还要骂回去给那个女巫好看，竟敢几次三番地向强大的魔王挑衅！

莉莉丝抱臂，眼角眉梢泛着鲜活的笑意。见恶魔恨不得抓耳挠腮的模样噗嗤一声，双手用力撑上莱欧的肩膀，腾空一下，得意地叫着：“哈哈哈我把你单方面屏蔽了，笨蛋恶魔！”

听见这话，真是骑士可忍，巴菲罗斯不可忍！

恶魔猛地抬头，指尖黑焰在蠢蠢欲动。

莱欧无奈地先安抚巴菲罗斯：“算了算了，光明王城，人多眼杂…”

还未劝完，巴菲罗斯就呆住了，眼前上蹿下跳的人影忽然从金发骑士背后露出半个脑袋，乌黑的发丝有些凌乱，丝丝缕缕黏在女巫泛着热意的脸颊上，狡黠的眼睛像宝石一样闪烁着，像他见过的猫，挠一爪子就跑到远处紧盯着你。

一股烦躁之意冲上心头，魔渊的同居生活不经同意擅自在脑子里播放起来，女巫的身影交替出现着，开心好奇的莉莉丝、生气烦躁的莉莉丝，还有距离极近的、注视着他的莉莉丝。

脑海中思绪纷飞，记忆交织地闪回着，令他无措又烦躁不安。无论如何，那抹绿还是在眼前，挥之不去。

巴菲罗斯伸手想捂上那双蛊惑恶魔的闪着光的眼睛，那眼睛却自己消失了。伸在半空中的手失去了目标，茫然地抓握了一下，被骑士强壮有力的手掌扣住。

一向温和的莱欧面色带上几分敌意，一瞬间回到了好几天前平定叛乱时的情景。他的声音低沉下来：“你想对她做什么？”

他身后那双眼睛又开始叽叽喳喳，带着点义愤填膺的意思：“做什么？做什么！”

巴菲罗斯看二人这忌惮又默契的架势，心跳空了一拍，手上的契约阵好像在发烫，像魔渊的岩浆。他走神地想，岩浆……刚刚还听过的女声在脑中再次响起：“不然我就把你推进岩浆里去！”

莫名其妙地，恶魔落寞地叹口气，没有回答他们来势汹汹的问题，转了转血红的眼珠，问起另一个问题：“为什么我要帮你们？我可是个恶魔，帮两个人类总要有个理由，更何况有一个还是光明走狗。”

莱欧眼神暗了一下，没有出声。

莉莉丝闪身向前，瞪大眼睛，不可置信道：“不是说不能那么说莱欧吗？还有，你脑袋真傻啦？你不记得我们到底为什么来王城了吗？还不是为了你！”

巴菲罗斯嘴角浮现一丝微笑，又迅速消失，让人疑心他是否单纯脸抽了一下。

他若有所思地说：“是吗，那我大概知道是为什么了。”

莉莉丝一脸认真地等着他的下文，随口附和道：“嗯嗯，是为什么。”

巴菲罗斯不动声色地瞥她一眼，不由自主挺一下胸，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继续道：“我去了……等下，这能和他说吗？”

恶魔朝黑夜里看起来脸色不佳的骑士扬扬头。

莉莉丝不耐烦地摆手：“有什么关系，我们三个是同盟，”见剩下两人不在意的样子，加重语气道，“同盟！要信息共享的！”

巴菲罗斯和莱欧这才恍然大明白似的“嗯嗯啊啊”一通点头。

恶魔不情愿开口：“我的意识进入了神殿……”

“神殿！是失落的神殿！”莱欧激动地喊出声，没有骑士，不，没有信仰光明的人不知道神殿。不过很久以前就有预言神殿被毁灭，已经很久没有神殿的消息了，乍一听到还是够惊喜的。

刚开口就被打断，还这么一惊一乍的，巴菲罗斯狠狠白了骑士一眼。

莉莉丝拍了拍恶魔的肩头，示意他继续。

巴菲罗斯接着说：“我看见鸟人们被锁住，我吸收了锁链上的黑气，就恢复了一些记忆。还有笼子里的一团亮光，那群鸟人们叫他光明神。”

莱欧迷惑地发问：“鸟人是说谁？”

恶魔不屑地冷笑一声，没有回答这个愚蠢的问题。

女巫露出一个同情的眼神，好心回答：“天使。”

骑士倒抽一口凉气，双目无神地喃喃祈祷着。

巴菲罗斯转过身：“别管他，我们继续说我们的。”

莉莉丝捋了一下前因后果：“所以，你是说，温莫姐姐让我们来这里，一方面是因为爱琳小姐，还有就是找回你的力量？但是你的力量怎么会在神殿里？还有，他们怎么知道的？不，还有个问题，为什么天使会让你一个恶魔进去？”

恶魔脑海间思绪闪过，几小时前的记忆被一种诡异的狂热和兴奋笼罩，但他分明记得那群鸟人说的唯一一句话，以非常嫌弃的语气。

【什么啊，怎么来的是个恶魔啊。】

他们原来想找谁？为什么会认错？

随后的记忆被深紫的光芒覆盖了，极端沉迷的情绪之下记忆并没有那么准确。但后来鸟人们攻击性却没那么强烈了，为什么呢？

等等……深紫！

该不会是……

恶魔惊恐地抬头，目光直射向沉思的女巫。除去黑发外，莉莉丝沉静的面容简直和教堂里的神一模一样，她本人就是一座活脱脱的圣女雕像！

如果是这样，自己岂不是拐跑了鸟人们想要的人？想到这里，巴菲罗斯心情舒畅了起来，就算我没那么想要这个契约，但抢跑了光明阵营想要的人，就是一个字，爽！至于天使神殿什么的，和他大魔王有什么关系呢？

他悄悄瞥了莱欧一眼，见对方还是双目呆滞，便放下心来，心安理得地对这个问题闭口不谈。

针对前几个问题，莉莉丝有一些猜想，比如女巫其实真的和恶魔达成了某些合作，这和巴菲罗斯的力量有关。但神父又和恶魔有关系，还有神殿，难道神父也和恶魔合作了吗？但是贝特利不是否认了吗？还是说，女巫和神父分别和某些恶魔合作，但由于内部矛盾导致他们全部在明面上消失呢？

莉莉丝抬头望向莱欧，以一种肯定的语气说道：“神父与恶魔合作了。”

金发骑士刚从亵渎天使的阴影里走出来，听到这句猝不及防的话更是瞳孔地震。他混乱的大脑今晚受到了太多冲击，已经是深夜，本该休息的脑袋昏沉地发烫。

他过了几秒才反应过来，迟疑着开口：“但是，什么时候？战争不都是几百年前的事了吗？况且我见到的都是低阶恶魔，他们应该没有这个能力、或者神父根本看不上他们，又怎么会合作呢？”

旁边正统恶魔捏着鼻子，怪声叫道：“谁看不上谁啊？恶魔怎么可能合作，就是贝特利那个主张和平的老家伙也不会用这种方式！”

女巫受到了启发，她神神秘秘地问：“你们觉得，神父年龄有多大？”

“一看就很老的老家伙。”

“听说他在这个职位有二十几年了？”

莉莉丝打了个响指：“所以，要么他是后继的帮凶，要么从头到尾都是他一个人。这中间一定发生了什么我们不知道的事情。所以我们一定要尽快去教堂看看。”

说着，拉上背后的兜帽就准备出门。

巴菲罗斯紧紧跟在后面，和光明神父有关的恶魔吗？有点意思，吞噬了能有不少力量吧。

“等等，现在就去吗？”莱欧不确定地看了看表。

“对啊，晚上去人少，反正只是探索一下，看有没有什么线索。”莉莉丝很理所当然地说。

莱欧星星眼，他可是个骑士！白天跟牛一样，晚上累得像狗一样，现在早就开始困倦。但男人不能轻易说不行，莱欧咬牙，只能喝清醒药剂了。

他下定决心似的，大步走向卧室，一把拉开抽屉。视死如归地拿出一小袋液体，就要撕开往嘴里灌。

莉莉丝连忙阻止，这架势着实吓了她一跳。

“冷静冷静，我们还有机会，不着急，我没有逼你的意思，实在不行你先休息，我们去。”莉莉丝举着双手，试图安抚对面的情绪，带着歉意说道。

莱欧无奈地放下小袋，指了指上面的标签：“这是清醒药剂，我找拉诺瓦要的。”

骑士忍不住扶额，他想起魔法师骂骂咧咧地翻箱倒柜，嘟囔着什么“找魔法师要药剂”“变出来得了”“魔药师是干什么的”，面色不善地掏出好几包拍到他手上，然后盯着他手忙脚乱地捧着四散的小袋子。最诡异的是，魔法师沉思几秒露出一个古怪的笑，像是调侃的笑被生生憋回去似的，最终在脸上不伦不类地挂着。

莉莉丝“咦”了一声，清醒药剂，那种东西她也能做！那确实是个好东西，东跑西跑一天，她很需要这个提神醒脑。

她递过去一个询问的眼神，见莱欧默认地点点头，拿过桌上那一小包棕色液体，撕开一个小口仰头倒下。

哇好苦！苦得人胆汁都要吐出来，舌头、口腔乃至食道的每一寸都被这极致的味道震住了。仿佛尝过这个，就尝尽了世间冷暖百态，从此只道人生是寻常。

莉莉丝忍不住弯腰，狼狈地咳嗽着。这玩意苦得她眼前一黑，耳畔轰鸣，四肢五脏六腑齐齐罢工，向味蕾发出危险警告，我方受到强烈攻击，总之，苦得人快不行了。

莱欧在左边手忙脚乱，恶魔在右边上蹿下跳，关心之余都在庆幸自己没喝。

女巫直起腰来，摇头暗想，怪不得他们都说我卖的掺了水，她可做不出来这么苦。不过就这东西谁喝的下？还有，这玩意是谁发明的？

莉莉丝艰难地平复下来，问出最令人匪夷所思的问题：“这到底是谁做出来的？怎么这么苦。”

莱欧想天想地，才挤出一个答案：“拉诺瓦说是辛西娅给骑士团的配方。”

原来是辛西娅姐姐！莉莉丝半睁着眼，怪不得呢。这个药剂还是她教给莉莉丝的，看来她还是手下留情了。内心一个冷酷的声音说，不，也许是你水加多了。

总之，莉莉丝还记着她问这种药剂的名字时，辛西娅姐姐脸上不自然的一瞬。

“不如叫美…”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了。

年幼的莉莉丝大叫着：“不叫美不叫美！这一点都不好喝，不美不美！”

年轻的骑士脸上满是妥协的笑意：“好，不叫美，那就叫清醒药剂好吗？”

小莉莉丝满意了，咯咯地笑着。

大莉莉丝凝噎着，无语地笑了。

是美式啦！

最近听了一部多一点三体，转而听起黑塞。之前看了一点悉达多就不敢再看，好嫉妒，这样的文字竟然是由别人写下来的，但总是要看完的。之后呢，去看看张爱玲吧。作者总免不了受个人境遇和阅读的影响，正如这本小说奇怪的第一章开篇，是看了俗世奇人后莫名的奇想，然而后续不知道如何进行，于是以可笑的文字探索着。可能是因为没什么社会经验吧，想不出情节来。

以及，写文期间不要看小说是真的，看了一些奇怪的东西，现在写出来完全是那种奇怪的风味。写完吓了一跳，这感情互动怎么成这样了，这篇不是沙雕文吗丢！这对吗！这种已经有点没眼看了，再狗血什么的发现完全写不了，一般不都是弱势的一方才会想办法利用或驯服吗，但我完全接受不了意气风发的莉莉丝为了达成目的做这些，所以大概率就是，巴菲罗斯他超爱。

以及，想说一下莉莉丝，莉莉丝是在森林里长大的、由老师教导的孩子，同时她与边镇的人打交道，本质上她是未经传统意义上的社会规训的，但丰富的知识储备和她敏锐的观察力让她可以融入、或者准确来说是处理人类社会和非人类的种种问题，她的主体性是第一位的，所以她是无畏的，必然不会惯着别人，做事不会考虑那么多。同样地，她只会被真正在乎的人影响。后面会写到爱琳和辛西娅，又是处境不同的觉醒的女巫们。

虽然思考了很多看起来很严肃的问题，但正文绝对不是严肃的，创作角色会不自觉地带出自己的三观，所以要不停地矫正，反复斟酌。

以及的以及，下一个剧情点还没写到，这几章都是灵光一闪一闪一闪的闪出来的，怎么感觉不像个短篇了呢（叹气。灵感和脑洞像井喷一样，听到一首歌，看到一句话，或是一个场景，立刻就开始构思故事的雏形了。但实在是速度跟不上啊啊啊，每个故事都好喜欢，都想写。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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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三人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