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巫幻游记 第80章 柏翠丝（5）

齐鲁达带着米回到花园街的小院子已是落日时分，米这时才发现他们在冒险者公会待了大半天时间。

齐鲁达热情邀请米一起晚餐，他的厨师水平很好，面包松软、烤鸡鲜嫩多汁，餐后水果也很甜，一餐吃得宾主尽欢。晚餐过后齐鲁达把米带去他的书房，宽大的书房里面有一间小小的密室一样的小房间，里面只有一张小桌子两张椅子，墙壁上一个小小架子上摆放着各种纪念品一样的骨头刀具等待。更神奇的是房间里的灯不是普通油灯，是一颗像宝石一样发光的拳头大小的珠子，照得这个小小的房间非常明亮。

“坐吧，”齐鲁达亲自端来一壶酒，给米倒了一杯，又给自己倒了一杯咕噜咕噜喝下去又满倒了一杯：“今天吓着你了？”

“还好，”米谨慎地举着杯子，她闻不出酒的味道，决定不喝这杯酒：“他们是人吗？”米想到今天在冒险者公会见到的两个人，忍不住有点毛骨悚然。

“当然是人，”齐鲁达哈哈大笑起来，“在人类的世界，非人也

要给我装成个人样。”

米默默地看着这个只是面目慈祥的老头，这间屋子里全是老头大笑的资本。米想到最后那一缕青烟，不知道是什么的物质，有点焦虑，她忍不住问：“王室有什么特别的吗？”

“德里克家族啊，”齐鲁达放下杯子，将双手交叉搭在桌子上，两个大拇指互相敲击着，似乎在思考什么：“传说德里克一世的王后是外境人，至于究竟是哪里来得也没有明确记载。只是从德里克一世开始王室成员有一种技能，就是如果你没有经过他们的允许碰触了他们，他们会自动发出一种追踪烟雾，就是你今天看到的那种。”齐鲁达往椅背上靠了靠，“但是，冒险者公会没有接到通知也没有派人去抓你，这是一件奇怪的事。”齐鲁达盯着米说道，“这种追踪迷雾就是为了尽快抓住对王室成员不轨的人，通常不会等到烟雾这么淡还没有抓到人。除非——”齐鲁达又摇了摇头，“你的王室追烟可能是无意中染上的，但是你又杀了两个猎狗，王室应该不想冒险者公会知道这件事。”

“那我还能进去王宫吗？”米有些犹豫，“毕竟受人之托。”

“只要你不对王室抱有敌意，简单来说，只要你不想着杀德里克王室成员，德里克迷烟不会粘上你的。”

“这股迷烟有自己的意识？”米摇摇头，她对王室成员没任何意见，更不会去杀人。

“嗯，丹妮丝公主还控制不住她的迷烟，你也说过碰到过丹妮丝公主。”齐鲁达不在意地说，“王室好久没出这么蠢的人了，怪不得不通知冒险者公会呢。”米完全听不懂齐鲁达的话，她只能继续听齐鲁达说：“丹妮丝公主被国王宠坏了，什么本事也不会。不过你不要担心，只要丹妮丝公主一嫁人，她身上的德里克迷烟就会失去效用。”

“这个迷烟不是用来保护王室成员的吗？怎么公主嫁人就不是王室成员了？”原来连迷烟也这么势利的吗？

“这倒不是，德里克迷烟虽然也叫德里克迷烟，其实是为了保护王位传承。”齐鲁达看出米完全不了解德里克迷烟，便继续说：“德里克迷烟之所以叫德里克迷烟，原本是王后尼思为了保护国王德里克一世，用来防备德里克一世身边对他有敌意的人，德里克一世功勋卓著，同样他也树敌众多。”米点点头，一个伟大的政治人物一定有许多敌人，是他的敌人成就了他的伟大和功勋。

齐鲁达继续说：“德里克一世过世之后，德里克迷烟成为德里克王室迷烟，主要用来保护国王一家，丹妮丝公主也是能够头戴王冠的继承人，只要她一天没有脱离德里克家族，就受到德里克迷烟保护。”

米想到那天丹妮丝公主的确带了一顶珍珠冠，这个迷烟原来是要保护有权有势的人呐。她好奇地问：“公主没有嫁人就受到保护，难倒嫁了人公主就没有继承权了？”

“其实花之国对继承人没有明确规定，”齐鲁达摸摸下巴，“因为花之国有一个女王冠传说，传说花之国将会出现一个女王终结德里克王朝，所以现在默认是男性优先继承。”如果德里克王朝不是只剩下一个女孩的话，王位应该轮不到女孩来继承。

“啊？”米有点搞不懂，“女王生的孩子不是德里克血脉？”

“你从边境过来，应当知道血脉对于花之国来说并不那么重要。”齐鲁达再次倒了一杯酒，“但是对于王室和贵族来说，血脉又是最重要的事，哪怕是个白痴，也没有人会把家产送给外人。”

“家产？”米放下了酒杯，“这些贵族将花之国当成自己的家产了。”

“花之国并不是一份好的家产，花之国的国王也不是那么好当的。”齐鲁达摇摇头，“这些跟你没关系，以后你避着点丹妮丝公主，安格尼思王后那么聪明一个人，怎么生出这么蠢的女儿？”

“智商又不会遗传，丹妮丝公主不过一个爱漂亮一点的小姑娘罢了，怎么这么不招人待见？”

齐鲁达指点她：“你不知道，冒险者公会和王室和协议，冒险者公会会保护王室安全，所有被德里克迷烟追踪的人冒险者公会都要询查原因，解决这些对王室有敌意的人。为了避免引起无效纷争，所有王子公主生下来第一件就是学会控制德里克迷烟，不要随便沾染他身边的人。一般而言，三岁的孩子已经能够分辨善意恶意了，王室成员又额外敏感一些。丹妮丝公主过了五岁还不能很好控制德里克迷烟，冒险者公会替她处理了不少乌龙事件。现在丹妮丝公主已经十岁了，她依然控制不住德里克迷烟，完全凭她的好恶处事，冒险者公会已经不去管沾染上丹妮丝公主迷烟的人，你这次被追查，可能是无辜被殃及，遭受了池鱼之殃。”

“这些被沾染的人会怎样？”

“冒险者公会查到会替她解决掉迷烟问题，至于王室内部么，”齐鲁达想了想说：“大约是会挨几鞭子，随便处罚一下以讨丹妮丝公主欢心吧。”

“啊这？”米一时也不知道说什么了，“丹妮丝公主为什么会这样？”

“其实丹妮丝公主也很好哄，只喜欢华服和珠宝，虚荣得有点过分，在她那个位置，多的是人捧着珠宝请她办事，德里克国王从来不会拒绝公主的请求。”齐鲁达笑着说，“都是些小女孩的把戏，国家大事轮不到她来做主。”

“她有机会登上王位吗？”

“没有。”齐鲁达肯定地说，“她的哥哥莱恩王子聪慧能干不说，光凭她无法控制德里克迷烟，冒险者公会就不会承认她；而女王会终结德里克王室的血脉，德尔加大公不会让她上位；唯一支持他的国王德里克没有任何影响力。”

“国王德里克没有任何影响力？”

“现在国事都是王后安格尼思在处理，国王就是个吉祥物。”齐鲁达劝告她说：“丹妮丝公主的确是个麻烦，以后你还是不要再去王宫了。”

“但是，我要替扎拉给她女儿送信。”齐鲁达给米的感觉不错，也知道她一路从红石镇十七边所卫城临城过来，她告诉了齐鲁达她去王宫的真实目的，柏翠丝她肯定是要去看的。

“扎拉啊，可惜了。”齐鲁达也忍不住感伤起来，“边境现在怎么样？”

“沙里人骚扰很频繁，”米沉默了一会才问道：“为什么太*阳*城留影石留声石这么多，边所却一个也没有？”

“这个，”齐鲁达沉吟了一会，“太*阳*城需要安稳，边境的情况不适合每个人都知道。”

“这是谁决定的？”米觉得这个花之国非常分裂，边境的苦难对比太*阳*城就像是一个笑话，一个又一个城市用自己全部的人口保证着太*阳*城的风花雪月奢侈风靡醉生梦死纸醉金迷。

“孩子，我们都知道边所卫城的情况，”齐鲁达转过了头，避开米的目光：“太*阳*城如果也进入战时状态整个国家都会陷入混战当中，你也知道沙里人并没有办法剿灭。”

米沉默了，边所那些饮风吹沙的生命是那么微不足道，他们可能到死也见不到太*阳*城繁华的景象，同样生活在太*阳*城的人一辈子也不会见到会吃人的怪物，这是一个混乱的世界。

米告别了齐鲁达一个人花缘客栈走去，今晚的蓝月很好，清冷的光照在房屋上留下清晰的轮廓，照在街道上将行人的影子拉得老长。今夜的太*阳*城似乎特别安静，沿途经过的人家偶尔传来低语声也是模糊的，像母亲在唱摇篮曲。这样沉静的氛围让米安心，也许齐鲁达是对的，人不能一直生活在恐慌中，一部分人得到、另一部分人失去，生活永远不存在公平。

* * *

齐鲁达带着米离开密室，骷颅头赛格看着眼前的空白信封说：“安玛，你怎么看？”

老奶奶安玛拿起信封，信封很快被冰封住，她抖落一层碎冰道：“这是安妮的手笔，我给王后送过去。”

“你为什么放过她？”骷颅头赛格将油灯端回桌面。

“赛格，不要告诉我你现在连一个小丫头也抓不住。”安玛将空白信封收起来，拆开了简达的信。

“我在她身上闻到沙里人的味道，”骷颅头赛格说道，“冒险者公会不会抓自己人，你又是为什么？”

“齐鲁达在护着她，”安玛盯着齐鲁达离去的方向，“齐鲁达已经很久不管事了，如果不是为了这个小丫头，他都不会来冒险者公会，我要给他面子。”

“齐鲁达好心没好报，我看那小丫头也不相信他。”骷颅头赛格突然发出刺耳的笑声，“你去王室问清楚是怎么回事，最近德里克小动作太多，我快要镇压不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