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德里克王宫,米一直谨慎地关闭所有观感,与王后安格尼思保持着一种阻断一切的真空地带,花之国神秘莫测的人太多了,米不得不打起全副精神。安格尼思王后的话语让她愤怒也让她无奈,花之国四十三个临城女校只有两个,太*阳*城也刻意控制临城女城主的名额,在卫城临城那种城主就是土皇帝的地方,任何人都明白男城主和女城主统治下的城市究竟有何不同?
花之国五百年历史,前一百年年可以说是外境人和本地人的蜜月期,安定的环境、丰富的食物和温和的本地人让外境人迅速融入这个世界,人口急速增长,二代三代人口暴涨。这个时候长寿种的特性被发现了,这导致了长达两百年对长寿种的屠杀和战乱。长寿种的撤离、居住环境破坏打破了这块土地上原有的平衡,直到德里克一世重新建立起新的秩序,如今两百年又过去了,太*阳*城的贵族安逸的日子过得太久已经忘记身为贵族,他们的徽章是从何而来。
“你不开心?”爱莲看着一路沉默的米,小心翼翼地问。
“下个月就是花之莺评选?”米并不想同这位单纯的贵族讲卫城临城的事。这位爱莲女士既没有鱼肉百姓也没有作奸犯科,她单纯的不像一个贵族,也许正是因为她的父母早早离开了她,没有人带她进入那个骄奢淫逸的大染缸,她才没有沾染那些恶习吧。
“嗯。”爱莲端庄地坐着,保持着良好的贵族礼仪。
“你要记得我们的约定。”米想等她见过长寿种,就离开花之国,她是一个没有能力的人,只想逃避这一切。
“约定?”爱莲疑惑地看着米。
“长寿种。”米提醒她。
“哦,当然。”爱莲点点头,“我要是得了花之莺,你会给我奖励吧?”爱莲期待地看着米,像一个等待表扬的小女孩。
“好。”
回到爱莲堡,米就把自己关进了书房,她想要在太*阳*城放一个炸弹,歌词改了又改,舞台换了又换。米一直不能满意,冒险者的故事已经有雪剧院,太*阳*城对于怪物并不陌生,只是他们一直觉得怪物都如同雪怪一般乖乖待在雪原,等着冒险者去把他们宰杀。
黑暗的舞台上面空屋一物,呼啸的狂风带着砂石直扑人面,远处传来沉重的脚步声,一群巨大的身影从幕后慢慢走上前台,有两个人高扛着巨大的石锤的大块头哼着小调出场。
在沙里人的字典里
食物的定义是“非沙里人”
我们的饮食很有趣
全部都是非沙里人
安静的舞台立着几段城墙和一个门框,昏暗的灯光慢慢熄灭,一个安静地甚至有些低沉的声音响起,曲调悲凉,弦乐和轻微地击打乐融合在一起,隐约地还有些许小号的呜咽。门框后面有灯光亮起,一个孤独的黑衣女孩爱莲坐在最左边的门框上轻声吟唱着:
也许你告别,将不再回来
也许你归来,带着满身尘埃
我一直在期待,一直在期待
悲哀的消息永远不会传来
如果是这样,我不要等待
我要和你一起将边境守卫
一起把沙里人拒之门外
灯光再次熄灭,门框被移开,高大的沙里人用斧头砸烂了城墙。士兵在他们面前仿佛一个个小娃娃,身体被砸入城墙再次跌倒在地面上,沙里人提起他们折断的身体塞入嘴巴。沙里人的小调再次响起,这一次伴着欢快的鼓声。
我们是沙里人,
我们是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的沙里人
我们是沙里人,
我们是寻找食物的沙里人
我们是沙里人,
我们是吃掉一切的沙里人
沙里人突破了城墙,舞台的一脚有一座城堡,那是仿照德里克王宫建造的城主府,上面有一个大大的数字——18。沙里人挥动着他们的斧头,城堡的一角被砸烂,城堡几面的居民如同小鸡崽一样四处逃窜,沙里人的大笑声和孩子们的尖叫声交织在一起,声音渐渐停息。城墙底下压着一个黑衣女孩,她的额角满是鲜血,脸上沾满了尘土,笛声响起,只剩下低沉的弦乐伴奏,爱莲悲哀的吟唱:
也许我的眼睛,再不能睁开
也许我长眠,再不能醒来
我一直在期待,一直在期待
沙里人永远不会到来
如果是这样,你不要悲哀
沙里人终将都会到来
沙里人将一串串尸体背在身后,如同打猎归来的英雄,全场再次响起沙里人的小调,消失在舞台上。
灯光再次响起,这次是一个豪华的宴会厅,觥筹交错的美女和绅士在翩翩起舞,高雅的咏叹调和轻快的圆舞曲交相辉映,直到舞台再次恢复寂静,跳舞的男女定格在舞台上,华美的灯光熄灭。一名黑衣小姑娘提着一盏破碎的灯从舞台边上走到中央,她在吟唱:
也许我倒下,将不再起来
你是否相信我已经化作了尘埃
也许我离去,将不再回来
你是否明白我没有选择的无奈
如果是这样,你不要等待
你要和我一起将边境守卫
一起把沙里人拒之门外
如果是这样,你不要等待
你要和我一起将边境守卫
一起把沙里人拒之门外
爱莲举起破碎的提灯,灯光照应着她脸上的伤痕,也照着她眼角那一滴即将滑落的泪珠。一曲终了满场寂静,这个时候米特别想要扎拉曾经放给她看的那个留影石,让太*阳*城的贵族看一看卫城是怎么破灭的,沙里人是怎么吃人的。
花之莺是现场演唱比赛,每名演员只有一刻钟的表演时间,所有参赛者都在炫技,华丽的高音,婉转的花腔,不停旋转着高声吟唱,身段、气息、音准和控制都是评委们特别注重的标准。这是由太*阳*城城主主持的比赛,评委有王室首席女高音贝思、太*阳*城各大剧场首席和主理人,这是一次官方评选,却是由民间裁判组成的评委团评判冠军得主,王室和冒险者公会只担任监督一职。
爱莲的表演让所有人大跌眼镜,评委一时无法给出评分,比赛一度中断,还是王后身边的女官出来让比赛继续进行,评委们稍后继续讨论。
这一年来太*阳*城出现了许多民歌小调,今年新选出的大丽花花冠得主艾美同样是一位女中音。她的特别之处不仅在于中音浑厚,高音同样突出,为了这一次花之莺,她专门请人配合她的声线写了一首歌——《痴痴的等》。
舞台同样摒弃了华丽的灯光和舞美,只有一张桌子,一盏灯。艾美穿着最简单的家居服,一声声婉转哀怨,她如泣如诉地吟唱着:“痴痴的等,就这么痴痴的等·····”
所有演员演唱结束,评委们最后选出的花之莺是选手是爱莲,现场所有的观众和演员全部失声。一直坐在观众席上的国王德里克给爱莲颁奖,并发表了演讲,表达了为边境守卫人员的敬佩、对沙里人的憎恶和对和平的期盼。
德里克王宫里,芙罗拉生气的脱下演出服,将演出服摔在地上,又伸手将化妆台上的所有物品都挥到了地上,侍女们站起身离开房间将整间屋子留在芙罗拉一个人。贝思走过来的时候看到侍女在门口小声问道:“怎么回事?”
“发脾气呢。”一名侍女低声说,“她早已宣布今年花之莺非她莫属,现在她觉得大家都在看她的笑话。”
另外一名侍女小声说:“她说国王说话不算话,还说——”侍女看着紧闭的房门,将耳朵贴在门口听了一会才继续道:“她说国王欺骗她。”
“我知道了,我来劝劝她,你们下去吧,刚才那些话不要再说了。”
“我们知道。”两名侍女手拉手离开,贝思才推开芙罗拉的房门。
“滚出去,”一柄梳子对着门口砸来,“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在想什么?以为我失宠了,明天那位爱莲就会上位?你们睁大眼睛给我看着——”
贝思走上前去伸手给了她一巴掌:“芙罗拉,这里是德里克王宫,你要是不想待,现在就可以离开。”
贝思一巴掌把芙罗拉脑袋打偏到一边,她努力控制着不让眼泪掉下来:“你也来看我笑话?”
“你知道花之国的爵位全部是特别奉献得来的,爱莲得奖凭的是爵位不是国王的宠爱。”贝思给芙罗拉倒来一盆水,按住她将她的脸埋进水盆里才继续说:“你给我好好清醒清醒,花之莺从来不是国王用来酬谢爱宠的玩具,大丽花花冠已经是陛下能给你的最高奖赏。”
“为什么?”
“因为作为国王的金丝雀,你并不能给剧场带来收入,没有人敢动你的心思,更不会有人花大笔的钱来捧你。”贝思叹了一口气,“芙罗拉,当初我警告过你,作为国王陛下的金丝雀,你只能讨一人欢心。”
“他们、你、整个太*阳*城的人不是都要讨陛下的欢心,花之莺桂冠发给我,我才能更讨陛下的欢心,我才配得上站在陛下身边。”芙罗拉抬起头,满脸的水不停往下滴,她的胸脯激动地起伏着,毫不掩饰愤怒和**。
“芙罗拉,你离开王宫吧。”
“你赶我走?凭什么?我要去觐见国王。”
“芙罗拉,爱莲的表演你看到了?”
“嗯,一个莫名其妙的表演。”芙罗拉越想越生气,那什么沙里人小曲,简直就是怪异。
“沙里人真的存在也真的吃人。”贝思打了一个寒颤,她见过王后给国王陛下播放卫城被破的留影石,她警告她:“上一个恃宠而骄的人已经被送去了卫城,就是爱莲歌曲里面被破的城市,你以为花之国四十三个卫城是做什么用的?”
芙罗拉惊讶地转过头,她看着贝思,这位在国王身边待了十二年的女人,在她之前在她之后,国王身边的莺莺燕燕来来去去,贝思一直在。芙罗拉刚刚进王宫的时候,贝思还提点过她几回以避过国王的怒火,真心还是假意,在欢场中的人分得最清楚:“你说的是真的?”她看着贝思点头才不可置信地说:“爱莲她怎么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