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排行 分类 完本 书单 专题 用户中心 原创专区
看书神 > 其他类型 > 女推官 > 第97章 制衡

女推官 第97章 制衡

作者:闲闲呀 分类:其他类型 更新时间:2025-10-28 23:22:21 来源:文学城

偌大的书房内,安静得能听见针落地的声音。

不过这里没有针,只有兀自燃烧的烛台,一言不发的辰王褚平,和两只“鹌鹑”。

苏念领着下人来摆餐食时,其中一只“鹌鹑”发出了求救的信号。脚步迟疑,却在瞥见丈夫疲惫的面庞后,毅然决绝地转身离去。

褚停云错愕地看着消失于门外的背影,扭头对上季寒平静的眼眸。并排而坐,她不仅平静,还对他摇摇头,指了指他爹。

实则平静不过表象,季寒的内心也是七上八下。人家的儿子都跟着她跳崖了,当爹做娘的迟迟不发作应是等着她给个说法吧?

如是猜测着,季寒叹了口气,揉了揉眉心。

“季娘子。”

蓦地顿住,她向高坐的辰王望去,方准备起身回话。

“本王有三件事想请教季娘子。”

季寒忙起身回道:“民女不敢当,王爷请说。”

辰王颔首,“坐下回话便是。”

“于理不合,民女还是站着回吧,”她不是客气,是坐也如坐针毡,倒不如站着坦然面对,“敢问王爷,是哪三件事?”

倒是有几分胆气。辰王不由勾起唇角,扫了眼端坐的儿子,开口道:“第一件,季娘子可知如今朝中局势?”

季寒垂眸敛神,答道:“不知。”

目光冷冽,“第二件事,”再度开口,辰王的语气不善,“你可知有多少双眼睛,明里暗里盯着我辰王府?”

“爹?!”

“你住嘴,让她回答。”

勃然怒斥,辰王死死盯着面前的女子。

她抬眼望去,依然回答:“不知。”

“第三件,”撑在膝头的手掌倏地握紧,他一字一句问道,“若是你们今天死在烟霞山下,我辰王府会是如何?”

“够了。”拍案而起,褚停云挡在了她身前,“此事与她无关,皆是我一人决定。何况我们现在好端端的,爹又何必咄咄逼人?”

“我咄咄逼人?”猛地站起,辰王指着他的鼻子,“褚停云,你一人已经搅得整个王府不得安宁,现在再来个她。难道非要等到白发人送黑发人,你们才能消停吗?啊?!”

书房外,即便有所准备,苏念在听到丈夫将此话大声袒/露在他们时,仍没能稳住身形靠在了冰冷的墙上。

“王妃……”

女使扶住了她,却不知该从何安慰。

苏念摇头,咬住了唇但止不住地泪如雨下。只有天晓得,当俩人坠崖的消息传回王府,她的心都碎了,万念俱灰仿佛就在刹那之间。

还有褚平,看似沉着冷静将腰牌交给陌尘,迅速指派人手。待陌尘领着人出府一刻,转身狠狠抹了把脸。

外人以为辰王最大的痛处是有个被罢黜五年的儿子,才会袖手旁观那么多年。只有她这个做妻子的最清楚为了他们的儿子,早想远离是非的人,做了多少迂回周旋。

“我会离开。”

纷乱的思绪中,女子的声音轻柔却决绝。

“只要常郡王同意。”

“我不同意。”

面对面而立,褚平看着不知不觉中比自己还高大的儿子,这一刻才感受到了何为失而复得。

然而,人是回来了,心早丢外面了。

“父亲,季寒从未要求入我郡王府,她愿意留下也不是为了儿女私情,我们之间从相识至今一直都是清清白白。”

褚平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我从未质疑过崔上章识人的眼光,你也不用疑心我别有目的。”不然今日又怎会耐着性子同他们说这些?

“我就是想问问你身后的人,坠落山崖的一刻可曾想过有个傻子,会跟着一块跳下去?”

梗在心口的刺终归是要拔出来的,不是不在乎,恰是太在乎,他是辰王也是父亲,“而现在,将我的问题抛之于你,这是征求意见吗?分明是要挟、吃定了你不会答应,你还傻兮兮的踏入圈套?褚停云,我不想我还没死,就给你们两个送葬,很为难吗?”

“我知道,她也清楚自己在说什么。可是,我们从不揭穿对方,因为不是要挟而是选择。父亲觉得季寒与我,会傻到将自己的命交给别人吗?”

记忆中冲动的少年如今冷静自持,只是在提及那个女子时才露出几分年少模样。

“何况,有私心的那个人是我。只不过,我的私心于她而言,不及人命关天。”

季寒愣愣地看着他的背影,猝不及防,忘了言语。

“从沅陵到邵县、虔州、颍州、汴京,这一路除了费心劳神筋疲力尽,她没有得到过任何好处。今日遇险也是因为我。”娓娓道来,褚停云苦笑,“若她真存有私心,现下,父亲该烦恼的也不是离开还是留下,而是别的了。”

简直只差将自己的私心全剖露出去。季寒扯了下他的衣裳,低声道:“别胡说。”

“没有胡说。”亦没有回头,褚停云望向自己父亲的目光炽热,还有骄傲,“是,她不知朝中局势,不知辰王府如今的举步维艰,更不知道我会跳下去。可是,她知道医者仁心,知道冤案昭雪,知道律法若要执行必须严明,更知道为了今天的大夏,谢沉舟不能白死。”

他,说的那个人,是她吗?原来,在他心里,她是这个样子的。

“抱歉,即便父亲母亲反对,我也要留下她。”背脊挺直,不跪不拜,语气坚决,“即使她自己要走,我也不会答应。”

“褚停云,”手掌拍下茶案,褚平恼羞成怒道,“人家根本看不上你,你枉做什么痴心之人?!”

蓦然抬首,季寒沉下了脸。而褚停云却无所谓地耸肩,回道:“那又如何?谁说这世上只有儿女情长刻骨铭心,若是能风雨同舟祸福与共,儿女之情又怎比得上莫逆之交?”

褚停云转身,笑着对她说:“一开始我以为你参加科举只是为了做官。现在,我希望你能高中,能当官,步步高升。若不幸有一天我……当不了这郡王,没法再帮你……”

“那就换我护你。”

在褚停云愣神的刹那,季寒越过他,迎面走进居高临下的目光。

“辰王殿下说了三件事,其实真正目的只是为最后一件,也就是为今日这一桩对吗?”

褚平不语,却有些意外她的态度转变。

“不说话,就是承认了。”

放肆二字憋在喉咙,褚平忿忿地瞪了儿子一眼,回到原位坐下。好整以暇,他倒要看看她要如何护住那个傻小子。

季寒亦不急不慌,拢了衣袖双手交叠,再抬头时神色淡然。

她说:“敢问辰王殿下,为何至今还留在汴京城,为何迟迟不去就藩?”

门外,苏念捂住了女使的嘴,顺便咽下“大逆不道”四个字。

高坐上,褚平悬在半空的手,无法落下。

唯独褚停云,只是抬了抬眉,继而无声弯了唇角。

“我想,你们夫妇是放不下唯一的儿子,此属人之常情。但更担心的若是就藩,便将褚停云置于众目睽睽之下,成为有心人牵制你们一举一动的手段,亦或者说,是软肋。”

垂眸沉吟,季寒又道:“辰王殿下可否想过,软肋也可成为铠甲?制衡之术也不是只有上位者才懂,寻常百姓也会。”

褚平不自觉放下的手掌下意识地攥紧,嗤笑道:“你说的是,一个巴掌一颗枣,还是将家财给了老大,田地给幼子,然后对女儿说金戒指留给她的,那种制衡之术?”

他并不是对百姓的生活一无所知。只是,从未真切感受过。

季寒扯了扯嘴角,“殿下其实想说,这些不是制衡,而是源自父母的偏心眼吧?”

剑眉上挑,褚平冷笑,“难道不是吗?”

“那殿下还是孤陋寡闻了,”她微微扬起下巴,径直道,“这两者都是制衡之术。不同的是,前者给予的是同一个人,若未掌握好度,当被给予之人醒悟过来后多半以悲剧收场。而后者,若父母所留的家财是十两银子、一亩地,请问金戒指何来?不吃不喝也攒不出一颗金子。”

“你……强词夺理。”

“好,那我们换个说法,”随性而发,她像极了乡村田埂上的说书人,思忖了会道,“就拿我与褚停云做比方。”

转身对上那双一瞬不眨的黑眸,季寒问:“若今日遇险的是你娘,你可会跳下去?”

褚停云一凛,虽不明白她意思,却毫不犹豫道:“会。”

“若是你爹呢?”

他愣了愣,“我爹习武……”话出口,方才恍然,“你……算了,你说吧。”

季寒知他不笨,但没料到反应还挺快。掩去眼底笑意,唤了声:“陌尘。”

守在院中的陌尘望向站了许久的辰王妃,得到首肯后,信步而至。

“季娘子有何吩咐?”

“没事,我只想问个问题。”

“季娘子请说。”

季寒顿了顿,未开口先行了礼,同时道:“若有冒犯之处,还望见谅。”因为,接下来她的话也许不是别人想听的。

“无妨。”陌尘还是一贯的淡然。

“我想知道,若今日在场的是你,可会救我?”

“会。”

毫无疑问的回答。季寒颔首,又问:“若常郡王也正巧一同遇险,你救谁?”

陌尘下意识地抬眼,被季寒挡住。她说:“别看他,问你自己。”

他深深吸了口气,拱手道:“救郎君,抱歉……”

“不用说抱歉,”得到了意料中的答案,季寒很高兴,“你也没有做错。同样,若是你的主子命悬一线,却命令你救我,你可会救?”

陌尘张了张嘴,选择了沉默。

他不答,也是一种答案。

转过身,季寒望向褚平,“子救母是孝道,侍卫救主子是忠诚。可为何在救殿下一问上,您的儿子会迟疑?而我与陌尘并无关系,他起先没有犹豫,后来却选择了沉默?”

“我可以先回答第二个问题,因为侍卫听从的是主子的命令,在他的眼里主子的命令和性命高于一切。所以当主子的命令是以自身为代价时,作为侍卫,他难以选择。不过,”她顿住,看向陌尘,“其实不用为难,也不用逼自己选择,只需救离你最近的那个。因为你的主子,绝对没傻到让你做做不到的事。”

高大的身躯猛地一怔,陌尘紧张地望去,一张哭笑不得的脸映入眼帘。他的主子一边点头,一边道:“料想季娘子也不会傻到等人来救。”

正如他所说,他们不会将自己的性命交予他人之手,无关信任。

“那是自然,靠人不如靠己,”接着他的话,季寒眨了眨眼,“所以,第一个问题,还是你自己回的好。”

她怕辰王殿下真要动怒了,至少还有他挡在前。

褚停云瞪了她一眼,方要起身——

“也是因为孝道。”开口的却是褚平,探究的目光定定落在季寒身上,“你是想告诉我,最忠诚的侍卫在命令面前也有两难,即便是子女与父母,孝道也会变成一把双刃剑。”

季寒扬眉,“辰王殿下,难道这不是制衡之术吗?”

褚平看着她,一时竟无从反驳。再瞧褚停云,嘴角就没压住过。

一唱一和,还说二人之间没有关系?

“主子与侍卫、父母与子女、官家与朝臣、天下和百姓,敢问辰王殿下,孰轻孰重?谁又不能失去谁?”

而季寒,对于他的沉默似乎并不在意,“法者,国之权衡也(注①)。若要说不同,唯有本心。”

“如使人之所欲莫甚于生,则凡可以得生者何不用也?使人之所恶莫甚于死者,则凡可以辟患者何不为也?(注②)”

喃喃而道,褚停云望向她,“鱼,我所欲也,熊掌,亦我所欲也。”

季寒笑道:“两者不可兼得。就藩,亦如是。而出路,就是破除制衡……”

“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并肩而立的俩人一同望向高坐的男人。

季寒沉吟着,上前一步,“辰王殿下可想过谋反?”

陷入沉思的男人,匪夷所思地瞪大了眼睛。

褚停云一惊,忙不迭捂住她的嘴,骂道:“不看这哪,什么都说?”

她呜呜两声,扒开碍事的爪子,反驳道:“他是你爹。”

“让她说。”

注① :出自 商鞅《商君书·修权》

注②:孟子及其弟子《鱼我所欲也》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97章 制衡

目录
设置
设置
阅读主题
字体风格
雅黑 宋体 楷书 卡通
字体风格
适中 偏大 超大
保存设置
恢复默认
手机
手机阅读
扫码获取链接,使用浏览器打开
书架同步,随时随地,手机阅读
收藏
换源
听书
听书
发声
男声 女生 逍遥 软萌
语速
适中 超快
音量
适中
开始播放
推荐
反馈
章节报错
当前章节
报错内容
提交
加入收藏 < 上一章 章节列表 下一章 > 错误举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