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神异闻录6 第3章 金蝉脱壳

安全屋内，键盘的敲击声如同暴风雨般密集。坂田其正（HERMIT）的眼中布满了血丝，但他整个人却处于一种极度亢奋的状态，仿佛一台超频运行的计算机。

“找到了！蛛丝马迹！”他猛地喊了一声，声音因为激动而有些嘶哑。

暮野唯（SNAKE）立刻从沉思中惊醒，快步走到其正身后：“什么情况？”

“匿名情报的源头！”其正指着屏幕上一条极其隐蔽的数据流，“我原本以为对方抹得很干净，但他们犯了一个错误，一个非常非常细微的时间戳错误！通过这个错误，我反向追踪了十七个跳板，最终锁定的IP段……属于警视厅公安部！”

“公安部？”唯的眉头紧紧锁住。这印证了她的部分猜测，警方内部确实有人知情，甚至可能参与了布局。

“不止如此，”其正飞快地调出另一个窗口，“我侵入了……呃，是‘友好访问’了负责这次行动的SAT小队通讯记录备份。你猜怎么着？他们在行动前半小时就接到了秘密指令，要求他们在指定位置待命，但指令来源并非常规的指挥链，而是一个加密等级极高的独立频道！我破解了部分加密协议，追踪到这个频道的物理地址……指向公安委员会下属的一个特殊项目办公室！”

“公安委员会……村上……”唯低声念道，脑海中飞速整合信息。匿名情报来自公安部，伏击指令来自公安委员会的特殊部门……这看起来像是警方内部某个派系在引导他们去偷“虚无之眼”，然后又在关键时刻收网抓捕龙其。目的是什么？是为了人赃并获，打击他们这个小团体？还是……另有所图？

“其正，能查到那个村上的具体资料吗？还有，龙其现在的具体位置和状况？”

“村上的公开资料很少，权限很高，我正在尝试深度挖掘。至于龙其……”其正切换画面，调出了拘留所周边的公共监控和……几个看似故障的消防喷淋感应器的画面？“我进不去拘留所的内部系统，防火墙太硬了，强行突破会打草惊蛇。但是，我控制了拘留所对面大楼的几个监控探头，还有……嘿嘿，我放进去的‘小飞虫’传回了模糊的音频片段。”

所谓的“小飞虫”，是其正自制的微型仿生无人机，只有苍蝇大小，利用这次行动的混乱，悄悄附着在了押送车辆的底盘上。

音频信号很差，充满了杂音，但能隐约听到“律师”、“合作”、“共同敌人”等词语，以及一个低沉、威严的男声。

“有人去见了他，提到了合作！”其正紧张地说，“对方好像是警方高层！这会不会是圈套？”

唯沉思片刻，眼神锐利：“是圈套，也可能是机会。对方知道‘人格面具’，这说明他们掌握的信息远超普通警方。他们抓捕龙其，却没有立即将他置于死地，反而透露合作意向……他们的目标，可能从一开始就不是我们，或者说，不全是我们。”

她看向其正：“继续深挖村上和公安委员会那个特殊项目。同时，想办法给龙其传递一个信息，让他知道我们在行动，让他保持警惕，但……也可以见机行事。”

“传递信息？这太难了！拘留所现在肯定戒备森严！”

“用最原始，但也最不容易被电子监控发现的方式。”唯的眼中闪过一丝决断，“我们需要一个信得过，且绝不引人怀疑的人。”

真田龙其在冰冷的板床上盘膝而坐，看似在闭目养神，实则内心波涛汹涌。村上的到访和他透露的信息，彻底打乱了他的预期。

公安委员会知道人格面具的存在。他们对新月财团有所图谋。他们提出了“合作”。

这背后到底隐藏着什么？村上代表的是官方态度，还是他个人的派系？合作的内容是什么？代价又是什么？

龙其绝不相信警方会轻易放过他们这些“大盗”。所谓的合作，更可能是一种利用。但如果是针对新月财团……那个用“虚无之眼”肆意玩弄他人命运的庞然大物，确实是他和同伴们想要摧毁的目标之一。

敌人的敌人，未必是朋友，但或许可以成为暂时的工具。

关键在于，他需要更多的信息，需要知道唯和其正的状况，需要判断村上话中的真伪。

就在这时，牢房外传来一阵轻微的骚动和脚步声。似乎是送餐的时间到了。一个面无表情的看守推着餐车走来，将一份简单的饭食从铁门下方的小窗口塞了进来。

龙其没有在意，直到他拿起那个装味增汤的简易塑料碗时，手指触碰到了碗底一丝极其微弱的、不正常的凸起。他心中一动，借着喝汤的动作，用指尖仔细摩挲。那不是工艺瑕疵，而是……某种刻痕？

他不动声色地将碗微微倾斜，借着窗外微弱的光线，看到碗底用极细的针之类的东西，刻了两个几乎无法辨认的符号：一个简单的蛇形图案，旁边是一个类似电脑箭头的记号。

SNAKE！HERMIT！

龙其的心脏猛地一跳！是他们！他们知道了他的处境，并且成功传递进了信息！这简单的符号，如同暗夜中的灯塔，瞬间驱散了他心中部分的孤立和迷茫。他们没事，他们在行动！

这意味着，他不是一个人在战斗。这个认知给了他巨大的力量和底气。他仔细地将碗底的痕迹抹平，将那份简单的饭食吃得干干净净，仿佛获得了前所未有的能量。

现在，他可以更冷静地思考如何与村上周旋了。

第二天，佐藤刑警再次出现，告知龙其，他申请的律师已经到了。

在审讯室里，龙其见到了这位“律师”。那是一个穿着得体、戴着金丝眼镜、看起来十分精明的中年男人。他提着公文包，表情专业而疏离。

“真田龙其先生，我是受委托担任你法律代理人的岛田。”律师公式化地自我介绍，然后转向佐藤，“我需要和我的当事人单独谈谈。”

佐藤犹豫了一下，还是在岛田律师坚持的目光下离开了房间，但龙其知道，监控肯定开着。

门一关上，岛田律师脸上的职业笑容就淡去了。他打开公文包，但拿出的不是法律文件，而是一个小巧的、带有防窃听标志的信号屏蔽器，轻轻放在桌上激活。然后，他压低声音，语速极快：

“真田君，长话短说。我不是你真正的律师，我是村上先生的联络人。时间有限，我直接传达村上先生的意思。”

龙其心中凛然，表面却不动声色。

“村上先生欣赏你的能力。新月财团的危害远超你的想象，他们利用‘虚无之眼’进行的活动，已经威胁到国家安全。官方渠道受到诸多掣肘，难以有效打击。我们需要……非传统的力量。”

“所以，我们成了你们需要的‘脏手套’？”龙其冷冷地反问。

岛田推了推眼镜：“话不要说得那么难听。这是各取所需的合作。村上先生可以为你和你的同伴提供一定程度的‘豁免’，并为你们后续的行动提供必要的信息和支持。而你们，需要继续你们正在做的事情——针对新月财团及其背后的‘阴影’。”

“豁免？支持？”龙其嗤笑，“代价是被你们牢牢控制在手里？”

“这是互信的基础。”岛田语气不变，“村上先生展现了诚意，他阻止了新月财团方面施加压力要求将你‘特殊处理’的企图。现在，需要你展现诚意。第一个任务：在接下来的转移途中，会有人‘协助’你离开。你需要配合，然后前往指定地点与SNAKE和HERMIT汇合。之后，等待进一步的指令。”

转移？离开？龙其立刻意识到，这所谓的“合作”从一开始就包括了让他“越狱”！这简直疯狂！但这或许也是唯一能让他尽快脱离警方直接控制、与唯和其正汇合的机会！然而，这无疑也将把更大的把柄送到村上手中。

风险极大，但机会也并存。

“我需要时间考虑。”龙其没有立刻答应。

“可以，但你只有到转移前的这段时间。”岛田收起屏蔽器，恢复了职业律师的表情，“好好考虑，真田君。这是目前对你最有利的选择。”说完，他按铃示意会谈结束。

龙其回到牢房，心中权衡利弊。村上的提议风险极高，但僵持下去，情况可能更糟。最重要的是，如果能出去，就能和唯、其正汇合！只要三人在一起，就有应对变数的资本。

他回想碗底的那个符号，想起了唯的冷静和其正的机变。他做出了决定。

两天后，真田龙其被通知即将转移至另一处看守更严格的设施。手铐脚镣加身，他被押上了一辆戒备森严的押运车。佐藤和高木都在押送队伍中，表情严肃。

车辆驶出拘留所，汇入午后的车流。龙其坐在车厢内，看似闭目养神，实则全身感官都提升到了极致，等待着未知的“协助”。

果然，在车辆经过一个相对拥挤的十字路口，等待红灯时，异变陡生！

砰！

一声轻微的爆响，并非来自车辆本身，而是来自前方路口的一辆货车！货车的轮胎突然爆裂，车身猛地一歪，几乎横在了路口中央，瞬间造成了交通堵塞！

“怎么回事？！”押运车司机紧急刹车，高木通过对讲机紧张地询问。

就在这短暂的混乱时刻——

嗤——！

一股浓烈的、刺鼻的白色烟雾不知从何处迅速弥漫开来，瞬间笼罩了整个路口和押运车！能见度骤降至不足一米！

“烟雾弹！小心！”佐藤的惊呼声响起。

车内一片混乱，警察们纷纷咳嗽着，紧张地持枪戒备。龙其感觉到押运车的后门传来了异常的响动，似乎是某种切割的声音！

来了！

他深吸一口气，虽然被烟雾呛得难受，但精神高度集中。按照村上的安排，他需要“配合”这次逃离。

然而，就在后门即将被打开的瞬间，龙其的超常感知捕捉到了一丝极其隐蔽的杀机！那杀机并非来自烟雾外，而是……来自车内！来自那个看似紧张、用枪指着他的高木刑警！在高木的手指微不可查地移向扳机，枪口微微调整角度，并非对准他的四肢，而是隐隐指向他要害的刹那！

这不是救援！这是灭口！

村上的“合作”是假的？还是警方内部另有想要他命的人？

电光火石之间，龙其来不及细想！求生的本能和WAR的战斗意识瞬间爆发！

“吼——！”

他发出一声低沉的咆哮，被铐住的双手猛地一挣！特制的手铐发出了令人牙酸的金属扭曲声！同时，他身体向侧面猛地撞去！

砰！

枪响了！子弹擦着他的耳边飞过，击穿了车厢内壁！

“高木！你干什么！”佐藤的惊怒交加的吼声在烟雾中响起。

砰！砰！又是两声枪响，夹杂着搏斗和闷哼声！

车厢后门也在同一时间被强行撬开！一个戴着防毒面具、身手矫健的身影探进来，急促地喊道：“WAR！快走！”

情况完全失控！龙其来不及判断这个来接应的人是敌是友，是高木擅自行动还是另有阴谋！他必须立刻离开这个死亡陷阱！

他借着烟雾的掩护，如同挣脱牢笼的猛虎，猛地向洞开的车门外冲去！

外面的世界一片混乱，警笛声、咳嗽声、叫喊声响成一片。那个接应者一把拉住他，迅速塞给他一个小型信号发射器，低声道：“跟着信号走！SNAKE在等你！”

说完，接应者转身就消失在浓烟中，似乎是为了引开注意力。

龙其没有任何犹豫，将发射器攥在手中，凭借着WAR增强的体能和感知，如同鬼魅般穿过混乱的车流和弥漫的烟雾，几个起落便消失在了旁边错综复杂的小巷深处。

他的逃脱，看似顺利，却充满了更多的谜团和杀机。高木的突然发难，那个神秘的接应者，以及SNAKE的安排……真相仿佛被笼罩在更浓的迷雾之中。

他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按照指示，尽快与同伴汇合。只有三人齐聚，才能面对接下来更加凶险的迷局。

（后续章节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