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一天天过去,瑾玉刚穿过来的时候是初秋,如今已经是寒冬了。古代没有所谓的温室效应,冬天很冷,外面的雪铺了厚厚一层,倒是让瑾玉这个曾经的南方人大开了眼界。
普天之下,冻到谁都不可能冻到皇帝的。不说寝宫里铺设了地龙,金丝银碳日夜不休,殿内温暖如春;就是出了门,各种狐裘貂皮加身,也是不可能着凉的。
乾晨殿外种着一片红梅,如今开的正好,艳丽似火。小六子撑着一把伞,为年轻的君王遮挡着空中不断飘落的雪花。
瑾玉披着一件雪白的狐裘,茸茸的毛发一点也不扎人,柔顺又温暖。她的怀里揣着一个小暖炉,骨节分明的手伸出伞外接住了一片雪花,脸上还带着显而易见的轻愁。
“圣上心里可是有烦心事?”在雪地里陪着瑾玉一起站了许久的江易情忍不住问道。
平日里做好了食膳,圣上就会让她退下。今日却带着她来到这梅园赏雪,如此浪漫的环境,莫非是圣上终于发现了她的好,要和她来一场惊天动地的恋爱么?看来她这几个月的付出和辛苦没有白费,圣上终于看到她了。
脑补过度的江易情莹白的小脸上漫上了一丝绯红,心里也渗出了丝丝甜蜜。
可是没想到的是,圣上并没有执起她的双手和她一起赏梅,反而一个人站在那里发起了呆。
身上穿的衣服是御膳房厨娘的统一着装,用一般的布料制成,并不保暖,身上也没有暖炉可以取暖,站的久了,雪水浸湿了江易情的鞋袜,冻得她瑟瑟发抖。
头上也落了一层雪花,脸上的红晕越来越深,不过这次是冻的。一方面是冻得不行,另一方面是好奇圣上为什么烦恼,这才让江易情忍不住问出了口。
“朕瞧见今天下了雪,又听小六子说梅园的红梅开了,便想来赏赏花。可是今日寒冷异常,朕即便披着锦裘,也还是觉得有些冷。又瞧见你和其他小宫侍冻的小脸都白了,朕心里甚是不忍。”瑾玉微微叹了一口气,脸上带着悲天悯人的神色。
“回圣上,奴婢不冷。有圣上这句话,奴婢从心里感到暖和。”明明牙齿都冷到发颤了,江易情还是咬牙硬撑着,只是那小身板微微摇晃着,仿佛下一秒就要晕倒了。
“不冷就好,否则让你们陪着朕受冻,朕心里还有些过意不去。只是朕觉着身上的衣服过多,臃肿的很,若是有什么轻便又温暖的布料能够代替就好了。朕身为大晋天子,自是有数不清的绫罗绸缎、狐裘锦衾可以穿,可朕的子民呢?挨饿受冻者不知凡几,今年冬日这么难过,不知道又要冻死多少人了。”
“想到丞相奏折上呈上来的因为饥冻而死的京都百姓,朕就日日寝食难安。天子脚下尚且如此,更遑论其他地方的百姓了。木炭价格高昂,只有勋贵之家才用得起,贫贱之家,并只能生生挨着,或冻毙于郊江。朕心中实在不忍,故烦闷异常,也没了赏雪的逸致。”
“圣上一片爱民之心,实在令奴婢感动。百姓有君如此,实属百姓之福。不过圣上您刚才提到的事,奴婢想到了一个解决的办法。”江易情福了一礼,笑着说道。
“哦?什么办法,说来听听。”瑾玉侧身靠近了些,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
“回圣上,奴婢儿时曾经接触过异邦之人,当初的胡旋舞便是从他们那里学过来,再经由奴婢自己改编而成。这一点圣上您也是知道的。他们从异域而来经商,携带了许多中原没有的奇珍商品。其中便有一种名唤‘棉花’的物件,其状如花,雪白轻盈,缝入布料之间,温暖异常,实在是过冬的好东西。”
江易情的小脸绯红,眼睛亮晶晶的,为自己能替瑾玉分担忧愁而高兴,相信自己这次一定会得到圣上的注意和青睐。
“哦?棉花?朕倒是从未听说过。既是异邦之物,朕便可遣人去买来。只是山高路远,来去路上耗费的时间便要一两个月。大晋地大物博,百姓人口众多,区区异邦产出的东西,也无法满足这么多人的需要。”瑾玉先是惊喜,后又重新惆怅起来。
“回圣上,这棉花喜干旱、喜阳光,便是我大晋境内也是能种的。只要将棉花的种子买来,让百姓种植,便不怕供应不足了。只是这棉花种植的要求颇高,恐怕还需要专门请异邦之人来指导种植。”
江易情穿越的时候,原主已经进宫了。否则以她现代人的思想,真不一定愿意进宫和一群男人争夺一根公用黄瓜。可是穿过来时就已经是狗皇帝的妃子了,她的位分低,家族势力也一般,江父在京都只能算个五品芝麻官,底蕴低,提供不了什么助力。
因此原主在宫里过的日子不算好,宫里的人都是奉高踩低的,见她不受宠便克扣她的份例。稍稍有些品阶的宫妃,甚至是她们手下的走狗都能轻贱欺辱她。
原主便是病了没有及时得到救诊,久病成疾去世的。江易情穿过来后,处境也很凄惨,差点连身边伺候的小宫女都保不住,这才激起了她的好胜心,想要去争宠,改变现在的局面。
另一方面,她的心里也是有傲气的,既然老天让她穿越了,自然不是让她过庸庸碌碌的日子,而是要闯出一番天地来的。而楚湛便是她的目标。
原剧情中,她确实成功了。在经历过狗血的灵魂交换后,江易情打开了楚湛紧闭的心房,让他动了真心。最后她成功地斗败了其他妃嫔,当上了皇后,还让楚湛为她肃清后宫,立了他们的儿子当储君,万千荣宠冠身。
而关于遇见异邦之人,也是原主留下的真实记忆。江家就江父一个入朝为官的,还是从外郡调入京的小官,门庭不高,规矩也不太严。原主便是在外郡生活的时候无意中见到异邦人的。
异邦人经商携带的东西很多,棉花占地方又卖不了高价,便只带很少一部分卖给有钱人家。卖完带来的东西后便采买中原的物品或是带着金银回去,不可能留下来教中原人种植棉花。
而异邦使臣觐见时,也只可能带些珍稀宝物进贡,不可能进贡棉花这种普通的作物。以至于大晋一直没有人种植棉花。
要不是今天瑾玉突然提起,江易情也不会想到这种小事。事实上,瑾玉自然是知道棉花的存在的。原剧情里江易情便提到过引进棉花种植的提议。不过那时候她已经成为皇后了。
棉花引进后,保万千百姓不受饥冻之苦,后来很是刷了一波声望,引得大晋朝百姓感恩拥戴,一时声望连楚湛这个正统皇帝都盖过了。
楚湛自然没有生气,反而更加宠溺江易情,觉得自己娶到了一个小福星,是大晋百姓之福。
如今,瑾玉提前引得江易情把棉花这件事说出了口,能够早点便利百姓。
解决了一个小问题之后的瑾玉通体舒畅,煞是有童心地堆起了雪人。雪人堆好后,又解下了身上的大氅,披在雪人的身上。
玩的身上都出了汗,瑾玉这才领着众人回了寝宫。
“传令下去,朕今日心情好,要吃羊肉火锅庆祝庆祝。”没有麻辣火锅,只能退而求其次选择清汤羊肉火锅的瑾玉,这个冬天已经是第三十次吃火锅了。
所幸是羊肉火锅,要是麻辣火锅,这样吃下去她还不一定消受的起。
后有圣旨下令:拨库银十万两,为大晋域内雪灾严重的地方赈灾。由禁军统领卫亦程担任赈灾钦差,押运灾银。另遣一批人去异邦寻棉花的种子来种植,由朝廷出种子和培育方法。凡是种植棉花的百姓,可免除一部分赋税。
由于赈灾及时,对贫穷百姓的补助到位,次年春由户部报上来的因天冷冻死的死亡数字较往年大大减少。
民间百姓感念皇恩浩荡,当今圣上的民望大大上升,被人称作一代明君。
虽然不知道朝廷要去种的棉花是个什么东西,可在朝廷免费出种植技术,又能抵换一部分赋税的情况下,百姓的种植热情还是很高的。
几年之后他们才会知道,棉花带给他们的究竟是什么。比起治标不治本的赈灾,棉花才是让他们远离寒冷、收获温暖的真正神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