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娇娘也要手握屠刀 第16章 愧对

“不错，我也这么觉得。”王摇花暼他一眼，静道。

“上次我被他们绑了，也就是因为我想要重查这件事。”

王摇花不免有些惊讶，她还纳闷这周辛夷能干什么事，惹了这样一群人对他下死手，原来竟也跟这件事有关。

不过眼看着天色渐晚，她还得赶快把这里面的东西取出，然后赶回兰家了。

“你去哪儿？”周辛夷连忙问道。

“回家。”

周辛夷不解开口:“你的家不就在这儿吗？”

“我怎么回去？”王摇花笑了笑，十分平静地反问他。

是啊，她如何回去？

周辛夷怔在原地，王摇花绕开他，慢慢往前走。

周辛夷突然转过身，看着她的瘦弱的背影，道:“难道你就不想为你姐姐，为和她一样不明不白就被人害死的那些人讨一个公道吗？”

王摇花脚步一顿，却没有回头。

她何尝不想为自己讨公道？她做梦都想！

她一直留在岭城，就是为了有朝一日王摇衣回到岭城，不至于找不着自己；她混迹闹市卖肉为生，就是希望能够打听到有关她的一些消息。

而她还没能找到王摇衣，她被人害死了，她如何能不恨害死她的人？！

可就算她想，她又能做些什么呢？

去申冤？告诉官老爷说自己是死去的王摇花，她不是意外落水而死的？

连周辛夷作为官府捕快也能被他们差点灭了口，而自己现在两手空空，还要依附着兰家才有一口吃食，她怎敢冒险？

“周大人，我如今只想好好活着。”

王摇花说完，便离开了。

只留周辛夷一人在原地。

王摇花一瘸一拐地回到院子，她扶着墙，弯下腰，提了提裤脚，发现脚踝处已经红肿，闭了闭眼，在心底暗骂了几句周辛夷。

上上次遇上他，自己就在桥水湖丢了小命。

上次遇上他，自己就弄丢了兰朝贵的鸳鸯秘谱。

这次碰上他，自己又扭伤了脚。

真是个扫把星。

王摇花放下裤脚，直起身子，往灶房那边去了。

灶台上的锅碗瓢盆尽数不见，连她那块坑坑洼洼的砧板都被人顺走了，王摇花看着这空荡荡的一片，只觉浑身无力。

这些东西，都是她辛苦多年才置办出来的，现如今，自己倒真是什么也没有了。

泥壁上打了一排铁钉，上面却只挂着一把锈得看不出原本颜色的菜刀。

连她那几把刀锋被砍出了缺口的屠刀也被人拿走了，要不是这把菜刀看着实在是无用，估计这会儿也不见了。

王摇花取下这把菜刀，将木盒子放在案台上，希望能将这盒子劈开。

菜刀刚落下去，震落了一层铁锈皮，盒子上只被劈开了一个小缺口，王摇花举起刀使劲再砍下去，这菜刀便被震成了两半。

王摇花握住刀柄的五指忍不住攥紧，最终她无奈地将手上这半截菜刀扔在了灶台上。

许是动静太大，把正要离开的周辛夷给吸引过来了。

他看着案台上的木盒子，又看了看断成两截的菜刀，瞬间就明白了她在干什么。

“你要弄开这盒子？”周辛夷走进问她。

王摇花转头，心想着他怎么还没走，目光却恰好落到了别在他腰间的那把刀上。

她点了点头，随即转过身来。

周辛夷走到案台前，对她道:“我帮你。”

他也正想看看这里面有什么东西。

王摇花就等他的这句话。

周辛夷抽出刀，雪亮的刀身上映出王摇花的双眼，眨眼间，这盒子就裂成了两半。

里面只有几张陈旧的银票，银票上还有些细小的污渍，看着倒像是王摇花杀猪卖肉时挣的钱。

这些钱原本是给王摇衣攒的。

王摇花默默地将这些银票一张一张仔细理好，卷好放进了兜里，边道:“谢谢。”

周辛夷听着她这不走心的感谢，倒也不恼，跟着她慢慢往外走，在她身后问:“你可知道借寿之术？”

王摇花十分自然地回他:“不知道。”

“没听你姐姐说起过吗？”

“没有。”

“真的？”

她停下了脚步，转过身看着周辛夷，有些不耐烦:“我都与她七年不见了，我怎么知道这些？”

说罢便回过身看着眼前半人高的篱笆，现下她脚上使不出力气，翻是翻不过去了。

王摇花扶着篱笆，叹了口气，便伸手去扯上面的藤蔓。

“你翻过去呗，就像你刚刚进来那样。”周辛夷看着她在这里忙上忙下的，十分不解。

王摇花：“……”

“算了算了，我帮你吧。”

虽然他也不明白她为什么要去扯这篱笆上的藤蔓，但她这么做，一定是有她的道理的。

难不成是这制成篱笆的竹木上刻了什么线索？

于是周辛夷手起刀落，上面的藤蔓便断成了一节一节落在地上。

王摇花看着他几下就将这片藤蔓清理干净了，再看看自己手上的几片藤蔓叶子，心里不知想了什么，须臾后，她平静地将手中的叶子扔在了地上，随即起身打开了栅栏门，从这里走出了院子。

“多谢。”王摇花轻飘飘一句。

周辛夷木讷地看着她，最后疑惑地挠了挠后脑勺，就只是为了出这个院子？

他继续跟在她身后，道：“我知道这件案子查起来会很棘手，稍有不慎可能就会死在他们手上，可是今天不让真正的凶手得到惩治，明天就会有更多的人像你姐姐那样不明不白地就死了。”

“不过你若是不愿意，我也不会强迫你。”

“只是我愧对于王摇花，”他的声音低了低，便从兜里掏出了一小块银子，递到了她的面前。

王摇花转头看着他，“为何？”

“那日若不是我，她也不会被凶手盯上。”

王摇花不由得一怔。

片刻后，她道：“这不是你的错，她不会怪你的。”

“你又不是她，如何知道她心中所想？算了，如今说这些也无用了。”周辛夷叹了口气，“你收下吧，也算是我的一点补偿，若不是我，现在你应该跟你姐姐团聚了。”

见他这般执着，王摇花也不好推脱，于是便伸手接过。

这点银子不多，但对于周辛夷一天收入就几个铜板的人，已是一笔不小的数目了。

周辛夷走在她前面，替她拨开膝前的杂草，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跟她聊：“上次那把火也是你放的？”

“嗯。”

“你真聪明。”

“……”

她从前怎么没听说过周辛夷是个话多之人？

周辛夷说起这把火，王摇花倒是一下子反应过来，那本书说不定他看到过呢？

王摇花毫不犹豫地问道：“周大人，那晚你可有看到过一本书？”

“什么书？”周辛夷问完这句话便立刻想起来了王摇花说的是什么书，面色微微变了变。

王摇花看他反应，立刻止了脚步，幽幽问道：“在你那儿？”

“……嗯嗯。”周辛夷支支吾吾开口，“这个...那本书是你的啊？”

难怪自己怎么也找不到。

搞半天那东西是被他捡了去。

“还给我。”王摇花语气淡淡。

早知道这书在他那里，自己也不必如此费劲跑到这儿把她的老本给挖出来。

“哦哦，我立刻回去给你拿，”周辛夷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你笑什么？”

周辛夷瞬间收回了笑容，轻咳两声，正经道：“没，没什么。”

王摇花：“……”

“要不你就在这儿等我吧，我速去速回。”周辛夷往前跑了两步，也没等王摇花回话，便进了城。

也不知他什么才能回来。

王摇花坐在城门口路边的石头上，随手从旁折了几根杂草，又开始编起了草编蚂蚱。

过去王摇衣腿脚不好，干不了重活儿，当然王摇花也不会让她干，她无聊，便自个儿研究出这些编法，夜晚二人睡在一间破庙里，王摇衣就将她一天编的东西拿给她看。

那时候白日里她要给别人打工，累了一天，倒头就睡，王摇衣在旁说了些什么，她都听不见。

她离开后，王摇花倒是突然学会了这些玩意儿的编法。

也不知她到底去了哪儿，现在过得怎样，摇衣那么懂事的一个姑娘，应当是会过得很好的吧，不知她如今有没有喜欢的男子，为什么不回岭城看看姐姐呢？

过去七年了，自己都快忘记王摇衣的样子了。

许是她想的太入神，手中的草丝在最后一步断开，方才还有个蚂蚱形状，现在又立刻变回了几根草。

王摇花顺手便将手中的草扔在了地上，抬起头一看，周辛夷正从城门口那边过来。

“这么快？”王摇花惊讶开口。

周辛夷喘气声不停，还是从衣兜里掏出这本小册子，递给她，“我跑回去的，怕你久等，待会儿回家就天黑了。”

王摇花拿起这本册子，以防周辛夷随便拿了本书搪塞自己，于是她草草翻了几下，看着里面不堪入目的图画，便放下心来。

找回了这东西，自己也不必掏钱赔给兰朝贵了。

一旁的周辛夷见她这反应，不禁咧了咧嘴。

也不知她经历了什么，一个姑娘，看这样不正经的书，模样也能如此正经。

不过转念一想，她跟随商队走南闯北多年，见过的稀奇事定是比他多得多，这种东西在她眼里也算不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