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云烟朝齐珩发号施令,“停车。”
“吁——”齐珩勒马停车,两辆马车停在街道中央,阻断了行人的去路。
楚云烟顶着姣美如花的妆面,裙摆扫过脚凳缓缓走下来。
皇家选妃皆是美人,她父王年轻时姿容俊朗,母亲亦是国色天香,楚云烟继承了父母双方的优点,实打实的美人胚子。
清澈灵动的眼眸透着活泼,配上两道峨眉,宛如壁画里走出来的一般,甫一露面便吸引了众人的目光。
百姓驻足观赏美人,更有甚者收不住口水,痴痴地遥望,脚面都被踩了丝毫没有察觉。
“这是谁家姑娘,长的跟个天仙似的,要是能给我做媳妇就好了,娶到这样的娘子,干活都有劲。”
“去去去,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什么德行不知道么,还妄想癞□□吃天鹅肉,别在这做白日梦了。”
楚云烟似是对此等情形司空见惯了,并不觉得冒犯,娇俏的面容洋溢着自信与骄傲,迈着仙子踏莲似的步伐,迎着众人的目光来到楚君泽车驾前,盈盈一拜。“云烟见过燕王。”
百姓发出一声惊呼:“车内之人是燕王?”
底层人没见过世面,能见皇子一面,回去够吹嘘一辈子了,纷纷踮起脚尖张望,想看看燕王到底长什么模样。
车帘子阻隔了众人的视线,燕王迟迟不肯露面。
不是楚君泽有意怠慢楚云烟,而是他怀里抱着一个男子,被外人看到不好。
楚君泽现在的情形,就跟被人家媳妇捉/奸在床差不了多少,心情羞臊难当,不敢与人家未婚妻打照面。
车内之人迟迟不应声,楚云烟维持万福礼姿势也累了,隔着车帘子询问:“燕王可是不便相见?”
齐珩反应过来,忙解释道:“今日燕王与齐王共饮,多贪了几杯,许是醉酒睡着了。”
楚云烟面露狐疑,“明明方才还醒着,怎么转眼便睡着了?”
齐珩睁着眼睛说瞎话,“醉酒之人神智不清,时睡时醒,还望昭阳郡主见谅。”
“本宫不信。”楚云烟冲过去,一把撩开车帘,确实见到楚君泽阖目靠在车厢上,一个面容娇俏的男子斜倚在他肩头,这场面说不出来的诡异,不由得瞪圆美眸。
君泽哥哥和一个男人同乘,还亲密无间,这……
齐珩好像炸了毛的刺猬,抢过车帘子捂严实了,不高兴道:“昭阳郡主这就过分了啊。”
楚云烟半晌才回过神来,心想皇子断袖之癖不好声张,有损皇家颜面,退后几步,故作镇静地说道:“是本宫失礼了,既然燕王醉酒,本宫不好打扰,改日再登门拜访,告辞。”
话音一落,楚云烟仓皇而逃,后悔自己不该一时冲动追上来,撞见这辣眼睛的一幕。
“让一让,别挡道。”齐珩扬起马鞭,大喝一声“驾”,逃难似的离开人群。
他边赶车边想,回去如何向王爷交代啊。
望着燕王府的马车渐渐远去,楚云烟撂下车帘子,自言自语:“怪不得君泽哥哥不近女色,本以为是个坐怀不乱的好男人,不曾想是癖好与寻常男子有异,这是什么口味,也不知车里那位是哪家男子,对方父母知道了又会作何感想。”
对方父母会不会打断儿子的腿?
现在她还不知,车里那位就是自己那无父无母的未婚夫,若是知道了,恐怕她会选择亲自打断未婚夫的腿。
她身侧侍女香儿小心翼翼地询问:“郡主,京城公子都是这般放纵的吗?姑爷不会也……”
想到此处,香儿打了个激灵,京城风俗太可怕了,男人和男人,怎么生孩子呢?
楚云烟剜了香儿一眼,斥道:“闭上你的乌鸦嘴,姑爷是什么人,那可是堂堂武安侯,老侯爷一生戎马倥偬,杀伐果断,卫子安他敢断袖,不用外人说三道四,老侯爷临死前就会亲手打死他。”
岂料打脸来的太快,第二天与未婚夫见面她再次震惊了,卫子安还真是个断袖。
这乃是后话,且说断袖燕王回到燕王府,没敢从前门进府,命齐珩将车停到后门,驱散了路过的百姓,确定整条巷子再无一双眼睛,适才抱着昏睡不醒的武安侯下车。
齐珩问道:“殿下,要不然属下将武安侯送回去吧?”
楚君泽不愿意,却又想不出拒绝的理由,就在这时,一道黑影从房顶飞下来,落到楚君泽面前,抱拳道:“燕王殿下,在下是来接侯爷回府的。”
宣澈亲自来接人,楚君泽没有理由拒绝,只得道:“好生照顾你们家侯爷。”
“殿下放心。”宣澈接过自家侯爷,重量压过来,刚刚愈合的伤口再次崩开,血迹顷刻间染透了衣袍。
“嗯?”荣嫣嗅到血腥气,倏然睁开眼睛,发觉自己躺在萱澈怀里,惊得美目圆睁,怒道:“你不好好待在府里养伤,跑出来作甚?找死是不是?”
“我……”宣澈有口难言。
“你什么你。”荣嫣借着酒劲尚未散尽,当街咆哮:“你放本侯下来,看本侯怎么收拾你。”
好小子,这是翅膀硬了,竟敢违抗本侯的命令。
见自家侯爷动怒,宣澈不敢顶嘴,只好乖乖从命,轻轻地将人放到地上。
荣嫣摇摇晃晃站稳脚步,指着眼前重影的宣澈,对着空气指责:“你是不要命了吗?你死了本侯怎么办?啊?本侯怎么办?你有为本侯想过没有?”
武安侯醉成这副样子,当街出洋相,齐珩看了憋不住笑,“噗嗤”一声笑出声来。
察觉到自家王爷那森然的目光袭来,齐珩立即收敛笑容,挺直腰板站好,又恢复以往木讷的面相,不敢取笑醉酒的武安侯。
宣澈简直没眼看自家侯爷,好好的喝成这副德行,若是自己没来,真实身份被燕王拆穿,脑袋何时搬家都不知道。
“宣澈。”荣嫣伸手去抓宣澈的衣领,奈何眼前都是虚影,没抓到宣澈本人,却意外地扑到齐珩怀里,揪住人家的衣领指指点点。
齐珩忙扶稳武安侯,无奈看向楚君泽,“这可不关属下的事,是武安侯自己扑过来的。”
“你说你……”荣嫣嗅了嗅齐珩身上的味道,感觉味道不对,踮起脚尖凑近齐珩,眯眼细细打量他的容貌,惊讶道:“怎么是你?宣澈那小子哪去了?”
齐珩:“……”
楚君泽深吸一口气,上前两步,挥臂将人拽入怀中,打横抱起来,转身上了马车,“齐珩,赶车,去一趟武安侯府。”
他想着,卫子安是为本王挡酒才醉成这副模样的,本王须得保证他的安全,送他回家。
齐珩跳上马车,给宣澈使了个眼色,“我见你伤的不轻,别硬撑着了,上来吧,一起回去。”
宣澈犹豫片刻,想到自己确实没力气施展轻功追赶马车,便勉为其难跳上马车了,与齐珩并肩而坐。
燕王亲卫与武安侯亲卫同乘一辆马车,看起来关系很熟稔的样子,这个消息传到官僚耳朵里,顿时掀起了诸多猜测。
类如燕王与武安侯已然结盟,两人关系不单纯,总而言之,武安侯选择支持四皇子。
就连荣嫣自己都不知,满朝文武为她找好了定位,待她酒醒,已经没有别的选择。
那只能,捏着鼻子认栽?
皇帝对几个儿子拉帮结派一事颇为忌惮,儿子是亲儿子,可谁知哪个儿子等不及了举兵谋反,到那时在阻止就晚了。
有些事要防患于未然,将有可能发生的事扼杀于摇篮里,是以,首要任务是破坏卫家与老四的关系。
至少,要让两人之间没有那么信任对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