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官严知 第9章 第九章

“大人，王顺说，之前听猴子提起过，好像捡到了什么东西，但是没细听，只说是准备送给燕子的，好几个人都能作证，但是当时大家都当是玩笑话，就没细问。”都尉走到严知身边说。

严知点了点头，也把自己问到的告诉他。就喊着他一块去问问猴子，这次应该能从他嘴里问出点东西来了。

两人走到营帐背面，远远地就看到一个人蹲在那里，面前是看起来有些暴躁的猴子。那人看起来小小的，并不像是成年人，虽然背对着两人，但是他们还是一眼就认出来，那就是何子明。

“何子明！”严知大喊一声，都尉已经快跑到了两人身前。

等严知跑过去的时候，都尉已经按住了那个瘦削的孩子，何子明仰着头，满脸笑意的问，“为什么要按着我？我只是来问问猴子哥饿不饿的。”

天真无邪的语气让人产生疑惑，严知示意都尉将人先关起来，她准备先问猴子。

“怎么？打算放了我了？”猴子在何子明被带走之后也是调整好了情绪，看着严知满不在乎的问。

严知盯着他，“何子明那天到底跟你说了什么？你侵犯燕子的时候，何子明在不在场？”

猴子低着头，听完严知的问话，轻轻仰起头，嘴角挂着一些阴冷的笑意，“听不懂你再说什么...快点放了我...不然...”

“不然什么？杀了我？那你来吧，我早就不想活了...”严知学着猴子的样子，但是她装的比猴子更像是不怕死一样，打败无赖最好的方法，就是比无赖更无赖。

猴子有些震惊，当官的，居然还会想死，真是奇怪。

“你问我什么，我都不知道，人也不是我杀得，我是被污蔑的。”猴子说完顺势躺下去，闭上了眼睛。

严知叹了口气，拿出那个金耳坠，有些可惜的说，“可惜啊，捡到一个好东西，人家都说是你的，我还以为这是你的传家宝呢，天灾都不舍得当了。”

猴子听到好东西一下子睁开了眼睛，看着严知手里的东西，表情松动了几下。

“你在哪找到的？”

“你说我应该在哪找到？”

“是个好东西，就是你这年轻的小女娃带着可能不好看。”

猴子不知道为什么，带着一股不符合他的沉稳。严知看着他的样子，就知道这一招还是没用，直接问比较简单了。

正巧都尉走了过来，严知站起来，示意都尉把人拉起来站好，随后站在猴子面前。

“已经有人说了，这个东西是你的。所以，人证、物证都在，你被定罪了。但是，我还是好奇，何子明究竟跟你说了什么？刚刚他又跟你说了什么？”

猴子好像早就料到了一样，笑了笑，“问我饿不饿嘛，他不是说了吗？那您准备怎么处置我？秋后问斩？哈哈哈...”

“无药可救...”

严知说完，转身就走了，而猴子却是在她身后大声追问，“大人...你什么时候杀了我啊？或者你把我放了...咱俩一块...黄泉路上还能做个伴...哈哈哈...”

*

“我知道大家都很奇怪，为什么在吃饭之前把大家聚起来。我已经找到了证据，可以证明，燕子的死跟猴子有关，也可以说，燕子是被猴子推下去的，导致的死亡。这是金首饰，相信大家都或多或少的听到猴子说过了，就在燕子摔下去的那个洞里，所以这就是物证。过几日就将猴子送到郡上，由上级来处决，而燕子...有没有送殡葬看墓的？”

严知站在上面，底下鸦雀无声，无奈只能继续说，“那行，大家就继续自己的活，我看看这几天把城中的布局划出来，看看有没有合适的地方，建一个墓地。行，散了吧！”

吃午饭的时候，严知实在吃不下，就端着碗做到了城门口，原本想着等等在吃，没想到还接了几个人入城，也是从远处赶来的流民。看着大家狼吞虎咽的样子，严知也把自己碗里的粥喝干净。

“小姐，为什么这么着急啊？您不是还在怀疑何子明吗？”

严知喝完粥，就坐在城外石块上晒太阳，而春杏也吃完了，蹲在旁边有些好奇的问。

“这件事得快点结束，虽然大家看起来没什么异常，但是时间久了，不仅会不断地猜忌身边的人，也会对我产生怀疑...而且，燕子的事就是猴子干的，但是这件事是不是何子明教唆的，他不肯说，我们也不知道。但是我相信，只要他做过，就肯定会露出马脚，等他露出马脚的时候，我们还是在抓住他的！天网恢恢疏而不漏！”

严知嘟嘟囔囔的说完，却是在太阳底下睡了过去。这两天虽然没干什么体力活，但是思虑过重，让她感觉昏昏沉沉的。

“春杏，何子明呢？”严知原本都要睡着了，想到了什么立马坐了起来。

春杏站起来，往城里瞅了一眼，就回来说，“不知道，我去喊他吗？”

严知点了点头，还让她顺便带着纸笔过来。没一会儿，春杏就带着人过来了，何子明还是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

“你识字吗？会不会写字？”严知看着手里东西问他。

何子明点了点头，“爷爷都教过我，我之前在村里也一直跟着先生读书的，识字，但是也有一些字不会写。”

严知点了点头，“其实也不需要太多的字，我需要你把城里的布局帮我划出来，不用太准确，但是要能分辨出那个位置之前是做什么的，你能做到吗？”

何子明没想到严知这么相信他，连城市的布局都让他来做，明明她自己才是最适合的人，甚至是严知身边的春杏、都尉，都比他合适。

“您相信我？”何子明有些迟疑的问。

“相信，这边虽然被烧的挺厉害，但是很多还是可以分辨出来的，有些你不确定的就标记下来，能看懂就行，不着急，慢慢来！”严知说着又想到了什么，“你爷爷年纪大了，等我们这边恢复一下，我就找人出去看看，能不能寻一个教书先生，你们总是还要读书的，回去吧！”

等何子明走远，春杏还是有些迷茫，为什么严知变得有些陌生了啊，想着就问了出来，“小姐，你怎么...变得有些...太快了...”

严知没说话，只是站起来摸了摸春杏的脑袋，就往耕种组开荒的地方走过去。

“王大哥，这地你看着怎么样啊？”

王顺看到严知走过来，立马迎了上去，还以为她是来视察他们这一上午的进度的。

“这地看起来还中，就是太干了。我们想着要不先浇一遍水，把土浇透了，再开始耕种，要不然种子种下去，也发不起来。”

严知抬头看了看有些火热的太阳，又想到这里离着水井还有些距离，“这边原本就是耕种的吗？”

王顺摇了摇头，“不是，不知道这边之前是干什么的，我还想着要不下午围着城转一圈，看看其他地方有没有种地的好地方。”

严知点了点头，“这边原本降雨就会少一点，为了更好的种粮食，肯定会有水的，这个位置离着水井太远了...正好，我没什么事，我们一块转转，让大家先回去休息一下，顺便让嫂子带人量一下尺寸，做衣裳也得有个尺寸才行。”

晚春的正午，太阳高照，大旱之年原本就干燥，地面上因为太久没有水已经变得干涸。归州虽说是州，但也只是一个县城，因为原理都城，也让大家逐渐遗忘，但是原本的农田却是依然存在。

“大人，这里应该就是耕种的地方了，如果这边有的话，那对面应该也有，而且...我去那边看看...”

严知还在打量着地上冒出的绿芽，王顺已经兴冲冲的跑到不远处远离城墙的地方，那里有一块杂草丛，有些高，在平坦的土地上有些突兀。

“大人，是水井，这里肯定就是了！”

严知等王顺走回来，想着也算是有一件好事了，“行，我们回去吧，带人来试试，水井还有咩有水。而且这边离着咱住的地方还是有些距离的...看看能不能从城中先清出一条路来...”

严知边走边说着，但是旁边的王顺却是没有开口说什么，毕竟这种事他也不懂，他只能好好种地。

春杏远远地就看到严知回来了，小跑着上去，气喘吁吁的说，“大人，你快看，老何做的板凳，可快了呢，还有这个，是用城里的一些大木头做的，他还说准备给你做个躺椅放到城门口...”

“为什么要放到城门口？”

春杏撇了撇嘴，有些不屑的说，“是何子明，他跟老何说，您看起来很喜欢城外那块大石头，但是那石头躺着总归是不舒服的，就说给您做个躺椅。”

严知有些无奈，这个何子明真是太奇怪了，“那何子明呢？”

“他已经往城里走了，背着纸笔，估计就是在看城中布局。”春杏说着还给严知递了水袋，现在这个环境喝茶是不可能的，只能喝水了。

王顺已经带着人去看那边田地去了，都尉带着谭大壮走了过来，跟严知说，“大人，要不要跟着去山上，让马吃点嫩草，顺便打几只野鸡，吃点肉就能少吃一点粮食，也不能一直喝粥。”

严知想也没想，就应了下来，还找机会跟都尉说了一嘴，看着点何子明。山虽然离着不远，但也有一段路程，还不容易爬到半山腰，朝着县城的方向看，果然就看到了城中的大致面貌，但是分不清以往的布局。

“哇，大人，这两边明显的一些是田地吗？还有那边是什么？”

严知顺着春杏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城墙边缘一角有一块很奇怪，好像是什么东西塌了一样，整个城市是四四方方的，除了主门，还有侧门，侧门门外几乎全是田地，这种之后耕种的地方会很大。

“嘘——野鸡...”

严知正想回答春杏，就听到都尉在旁边低声说。随后两人就学着都尉的东西蹲了下来，害怕吓到野鸡。不远处的谭大壮看到他们不远处有一只野鸡，立马搭弓射箭，直接将野鸡射杀，一副老猎户的样子。

“天呢，好厉害！”

听到春杏的夸赞，谭大壮有些腼腆的挠了挠头，就继续去旁边抓野鸡去了。

“都尉，现在城中人还是太少了，最近估计会有一大批流民会赶到，到时候估计会很乱。我看着中午来的那几个，也有很壮实的，你操练一下，说好纪律，组建一支小队，总要有保护的人。”

严知身边现在只有都尉能帮她做些什么，春杏年纪小，之前又一直跟着她在大院里，对很多事都不太懂。不断发生的事情让严知快速成长，但是颇有一股揠苗助长的感觉，因为她对很多事还只是直观的感受，并没有深度的思考。

几个人在半山腰转着，打到了不少野鸡，够吃三四天的了，当转到一处高地时，就看到了让人震惊的一幕。六辆满满当当的马车整朝着这边驶来，跟在马车后面的是一大批流民，像是一直跟着马车一样，看起来有上百号人。

“这是...师爷？还是...啊...好多人...”

严知震惊的有些说不出话来，而春杏已经断断续续的说着自己的猜想。都尉也被这一幕吓到了，难不成这马车走的慢还是在等人跟上？

“回去吧，要接人入城了。”

等严知等人到城门口的时候，已经能远远地看到那一行人的影子了。严知走到刘慧面前，让她先烧好热水，待会儿看看用不用先煮粥。

刘慧在看到那黑压压的影子之后，也被吓到了，连忙招呼人一块烧水，但是做饭的东西就那么多，够呛能够这么一大批人吃饭的。

严知抱臂站在城门中间，旁边是一身书童打扮的春杏，正抱着一本名录翻着，准备这登记的活儿。另一边是都尉，持刀而立，颇有一种要应敌的感觉。他们身后是好多凑热闹的人，干活哪有看新人来的热闹啊。

严知站在城门外发呆，看着哪些人由远及近，果然就看到头车坐着一个青年，穿着长衫，看起来就很有文化的样子。

“大人，我好像见过那个男的，之前在街上，他好像卖过画，但是画的很难看，没人买...”春杏看清了正在下车的人，靠近严知小声说。

严知没想到，因为人已经走到跟前了。只见那人规规矩矩的行礼，然后开始说明自己的身份。跟在他马车后面的流民也已经被都尉引这进了城，春杏见状连忙抱着名录跟了过去。

“在下边书，乃丞相门生，也是您的师爷！来晚了，还望恕罪。”

边书看起来一股文人气，一看就是个有文化的，但是行为举止却是带着一些懒洋洋的感觉。严知打量着他，他也在打量着严知，虽然是丞相门生，但是他真的没有见过丞相府的大小姐是什么样的。

“你怎么会带着这么多人过来？车上是什么？”严知没有介绍自己，直接就问出了自己的疑惑。

边书没想到会这么直接的问，但还是慢慢的回答道，“一路上看到好多人，我就跟他们说，只要能跟上我的马车，就给他们一口饭吃，没想到，跟上的有这么多，路上还有不少人在往这边赶，您得做好准备。”

边书说完，继续看着严知，而严知也是看着他，一副等待的样子。

过了一会儿，都尉在旁边清了清嗓子，边书一下子反应过来，当时严知问了两个问题，但是他只回答了一个，赶忙回答，“车上是一些农具、粮食，还有一些书。老爷说，虽然城中条件艰辛，但是只要有孩童，还是要读书的，所以笔墨纸砚都带了不少。”

严知挑了一下眉，回头看了一眼呜呜泱泱的城内，叹了口气，“师爷，您觉得我们应该先干什么？”

边书没想道自己刚到，就要上任了，“我觉得，我们还是先做饭吧！”

都尉在旁边忍不住笑了一声，才解释说，“师爷，这个时辰...吃饭是不是早了一点？”

谁知道边书听完直接摇着头说，“非也非也，今日晌午我发现城墙近在眼前，就没停车做午膳，所以他们应该很饿。”

“大人——要做饭了——他们都想把鸡生吃了啊——”

边书话音刚落，就听到了刘慧的声音，而城内除了嘈杂声，还能听到不少人喊饿。

“大人，不进去吗？现在可是您展现父母官威信的时候啊！”

严知看着边书有些窃笑的嘴脸，有些生气，这人一点也没有礼貌。但还是马上往城里走，还不忘让都尉带人把人群聚起来，人少了不立规矩也没事，但是人多了，这个规矩就必须要说明白。

“想必大家都知道，这里是归州，我，归州县令，严知。如大家所看，我是女子，虽然以往没有女子当官的先例，但是我依然是归州县令。”严知说着，往下面看去了，果然就看到很多陌生面孔带着些鄙夷。

严知没有理会那些眼神，继续说道：“我知道大家不服我，没关系...以后自然能熟络起来。现在，饭菜还在烧着，有粥，有野鸡，吃完饭之后，排队登记，把自己的信息记下来，然后分组劳作，共建美好家园！”

“咳咳...好！”

“咳咳咳...大人，有没有大夫啊？我要...不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