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官严知 第40章 第四十章

春夏相交，内陆好像热的格外的快，正午的阳光晒的人都懒洋洋的。街边酒馆靠窗的位置，严知看着面前倒茶品茶的中年男人，有很多话想问，但不知道如何开口。

“先吃饭，吃完饭在说，点了一些特色的菜，你尝尝。归州的房子盖得怎么样了？我接到消息，你父亲要过来了，或许能给你一些帮助。”肃州县令放下茶杯坐好，看着面前已经晒黑了的严知。

严知没想到，父亲的消息居然是肃州县令告诉她的，先不说这里离着都城有多远，就算是很近，也肯定是有人给他通风报信。肃州县令肯定没有表面上这么简单，而且算命先生这件事肯定也跟他有关系。

“叔叔，说起来，这么长时间了还不知道您怎么会来肃州的。”严知喝了一口茶，苦涩味让她忍不住皱了皱眉。

“无非就是意见不合，常有的事，我正好也想告老还乡，来这边也算是体验一下了。”肃州县令说着，又给严知添茶，“这茶败火，这边天气干燥，比不得家里，多喝点对身体好。”

严知又喝了一口，就在思考怎么问出口比较好的时候，上菜了，但是她完全没有胃口，之前算命先生说的话，好像一根针一样，扎在她心口。

“叔叔，你喝过多情阁的酒吗？”严知看着肃州县令吃的很香的样子，忍不住开口询问。

肃州县令顿了顿，将口里的饭菜咽下去，“喝过，很不错，有一种不属于这边的味道。我知道你想问什么，这跟我没有关系，你想找的人是找不到了，这个案子我会秉公执法的，你放心。”

等肃州县令吃完，严知也没有动筷子，出了酒楼，前者上轿之前，看了看站在原地的严知。

“逛逛吧，牛羊已经买好了，就在后院，等你走的时候带着，还有那个女娃也在，我要回去办案了。”

严知站在原地，看着渐行渐远的轿子，不知道在想些什么。都尉站在她身后，也没说话，柳穆熙已经不知道去哪了。

好一阵儿，街上的吵闹声才渐渐地入了耳，严知叹了口气，转身朝着人群中走去，来都来了，总得带点东西回去吧。

“也不知道他们井打的怎么样了？”严知看着手里的鸡毛掸子，突然想买几只鸡。

“下午就回去了，买几只鸡，回去养着。”都尉看懂了严知的意思，好像看出来她不开心，就安慰道，“这件事既然肃州县令来解决，那我们就别管了，现在最关键的不应该是归州吗？”

严知抬头看了都尉一眼，叹了口气，看着来来往往的行人，有些焦虑，“我也想啊，但是...一想到归州什么都没有，我就不敢想，我就想逃。”

两个人慢慢的走着，不知不觉就要走到县衙了，都尉站住脚跟，说：“从零开始，会慢一点，但是只要一直坚持下去，就一定能行。你已经做得很好了，我相信你！”

严知一下子充满了信心，笑着就从后院进了县衙，这个时候前面肯定很忙，毕竟肃州县令还在审人。不做过多停留，严知带着人就离开了，将鸡笼放到板车上，小牛跟小羊虽然很小，但是都不愿意在车上待着，只能牵着它们。

“我牵着，你去赶车就行。”严知看着都尉伸过来的手，拒绝道。

四个人坐在板车上，将夕阳甩在身后，想着归州前进。不过两天时间，归州看起来就好像不一样了，大门虽然还是简陋，但好歹是一个正经大门了，而且清出来不少地方像是在为盖房子做准备。

“大人...我好想你啊...”

春杏看到严知，满心欢喜的朝她扑了过来，但是在两步远的地方停下，因为她看到了站在严知身后的小姑娘，看起来很眼熟，这姑娘眼睛低垂着，双手紧紧地握住严知的衣袖，小脸白的没有丝毫血色，但很是漂亮。

“小夏呢？”严知顺着春杏的视线看了看，就开口问。

春杏愣了一下，好像想到了什么，朝着帐篷就跑了过去，边跑边喊。没一会儿就带着乌小夏跑了过来，后者气喘吁吁的看着面前的小姑娘，眼泪瞬间就落了下来。

“小冬...小冬...”

乌小冬看着扑在自己身上哭泣的乌小夏，也跟着哭了起来，嘴里一直念叨着乌小夏。两个孩子都是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的，眼眶通红。

慧姐走过来，将买的家畜带走，顺便将两个孩子带走了。剩下严知还站在城门口，有些不知所措的陌生感，好像没了她，也没什么区别，大家依然能过得很好。

“大人，该把城里的布局定一下了，虽说现在人还不多，但是等建好了，人来人往的就多了，还是得好好规划。”边书拿着一摞纸走了过来，也不管严知是否劳累，纸笔一递，就催着她干活。

严知看着手里被塞进来的纸笔，有些生气，“这种事我也不知道啊，师爷怎么看？”

严知虽然每次喊边书都喊师爷，但是语气从来不是敬重，而是玩笑，这次的语气好像带着一些尊重一样，让他很受用。

“根据何子明画的图来说，归州方方正正的，直接简简单单分为东市、西市、南市、北市，然后在将这些地方的功能分开。”边书说着，按着毛笔在纸上将他想象中的图画了出来。

严知看着那张图，就在方形的四周又圈了一层，刚好是农田的位置。

“这四周都有农田，如果将农户都安置在一处的话，大家日常耕作就会很麻烦，不如将农户家安置于城墙侧门那，这样出门方便。”

边书看着严知画的，想了想，“那这样不按照以往的东西市划分了？如果是按照中心往四周扩散的话，是不是也不错？”

严知听到着，拿着笔在纸上画了一圈一圈的，想了想，也不太行，“如果是这样的话，农户售卖自己种植的东西就要拉着车到城里来，很麻烦啊...如果直接修建两条大道，将东西门还有南北门连接，这条大道上发展商业，在按照这个一圈一圈的来，这样也不错。”

许是严知这个想法很不错，边书点了点头，“我觉得可以，再说现在人少，走一步看一步，后面还能看看大家的想法，群策群力，总归不会出错。”

归州的大体规划算是定了下来，虽然还都只是想法。傍晚，大家坐在一块热热闹闹的，严知也坐在人群中间，听着大家讲过去的事情。

“大人，您这次...就是...”慧姐开口想问什么，但没问出口。

旁边的王顺看到了，就接话说，“她想问，燕子的事。”

严知咽下嘴里的饭菜，低下头想了想，“巫术，燕子的尸体或许找不回来了，肃州县令正在查这件事，相信要不了多久就能给我们一个公道了...”

话是这么说的，但是严知还是低下了头，有些心虚，哪里来的公道啊，不过是骗一下大家，在骗一下自己的鬼话罢了。

“那...尸体...入土为安也不行了吗？”慧姐满眼都是泪水，抽噎着。

严知摇了摇头，放下碗筷，伸手抱了一下慧姐。

“我吃完了，大家吃完早点休息吧...”

大家看着严知离开的背影，有人已经哭了出来，啜泣声和安慰声交杂着。归州城外的躺椅依旧在哪放着，方便还堆放着一些木头，好像是老何要用来做遮阳的，严知躺在那，看着远处的空旷，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大人...别难过了...我们好好生活不是为了快乐的吗？一直难过解决不了任何问题，还不如活在当下，把所有的难题都一点点的解决呢。”春杏端着水走到严知身边，虽然她也很难过，但是严知的样子看起来是知道些什么，但是不想告诉大家的。

月光洒在大地上，持续性的干旱让这个地方变得荒无人烟，以往或许还能看到一些光亮，但是现在只能看到一片荒芜。

“春杏，我好失望啊...我感觉大家都好复杂啊，以前很信任的人，现在却发现他有很多秘密，甚至这些秘密，还是让人不敢问的...”严知坐起来，双手撑在膝盖上，抱住自己的脑袋。

春杏看着她的样子，蹲下来仰头看着她，“大人，大家都有秘密的话，那我们不问就好了，问了他难过你也难过，就当做不知道，如果...如果这件事会影响你的话，我们就离得远一点，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离远一点总归安全。”

严知看着春杏的笑脸，勉强笑了一下，自己端着水杯带着春杏就回了城。时间不早了，连日来的劳作让归州几乎一入夜就没了动静，但是今天不一样，除了守夜的人，火堆旁还坐着一个瘦小的身影，正拿着树枝一点点的摆弄着面前的火堆。

“那是...小夏？还是小冬？”春杏跟在严知身后，看着那个身影有些疑惑。

严知摇了摇头，让春杏先去休息，自己却是走向了那个身影。

“大人？您还没休息吗？”乌小夏听到严知走近的声音一回头，发现是熟悉的人之后，紧绷的身体才放松了一下。

严知没有回答，坐到乌小夏旁边，看着小姑娘的脸上还有没擦干净的泪痕，又想到今天刚带回来的乌小冬。

“小冬睡了？你是想家了吗？”严知伸手将小姑娘脸颊上还没滴落的泪珠擦掉。

乌小夏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我的家就是归州！我只是在想...他们会不会来这？我有些怕...”

“放心，他们应该不会过来的...再说了，你都是我的童养媳了...哈哈哈...过几天我父亲会过来，带你见家长啊...”

“啊...你父亲...是...”

“我朝丞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