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帝为尊 第32章 进宫

告辞老板后，夏谙霜领着金翠悄然来到了皇城附近。

皇城早已被敌军包围，他们城门前扎营驻寨，不放行任何人进出宫门，是要将宫内之人活活耗死。

眼见无法从正门进入皇城，夏谙霜凭借着记忆领着金翠来到了皇城角落的一处狗洞。

少时常有野狗进入皇宫，她心生好奇，喂给了野狗一些肉块，野狗心满意足离开时她悄悄跟在身后，便发现了这不起眼的狗洞。

狗洞周围长慢粗壮的野草，若不走进，极难察觉。且狗洞位于冷宫后方，常人并不会来此，于是无人发现。

夏谙霜知晓狗洞位置后也未曾告知下人来修缮，而是尝尝带着金翠从狗洞偷溜出宫去。

十几年过去，夏谙霜抱有侥幸心态来此，扒开了长得愈发高壮的野草。看到野草后的狗洞那一刻，她心下悄悄松了口气。

“金翠，还记得幼时你我如何从这狗洞中爬出，偷溜去宫外吗？”

金翠点头：“当然记得，自小主被赐了封号，奴婢便没再同小主钻过这狗洞了。如今再次见到，心中真是感慨万分。”

“是啊，已经过去许久了。”久到已经是上辈子的事了。

就在这时，一阵整齐地脚步声传来，夏谙霜敏锐的察觉到是敌军在巡逻。

没有时间再感慨，夏谙霜不顾脏污，掀起群摆，弯下腰从狗洞爬进了宫中，金翠紧随其后。

进入皇宫后，夏谙霜并未第一时间离开，而是隔着野草观察着墙外的动静。

果不其然，六个敌军组成的巡逻小队说说笑笑走近。他们并未发现异常，仍在闲谈。

其中一人说道：“你说这昭阳公主到底跑哪去了？自从咱们入京至今，都未曾见过她的尊容。我倒是好奇，到底是什么样的女人，能将张保民气成这样。”

旁边的人立刻皱眉，警告道：“小声些！那是护国公大人，你岂敢直呼其名？”

先前的士兵撇了撇嘴：“这有什么，不过是亡国臣，还能翻起什么浪来？等主帅登基后，定不会将他放在眼中。”

旁边的士兵听了，立刻四处张望，眼见四下并无旁人，这才稍微松了口气。他瞪了那满嘴胡话的士兵一眼，呵斥道：“胡说八道什么！主帅是为兴复北渊，哪来什么亡国臣！”

先前的士兵立刻意识到说了胡话，赶忙找补：“你瞧我这嘴，竟说些不经思考的话，今日多谢张兄提醒，不然来日恐怕会酿成大祸。”

“你呀，管好你这张嘴吧。”

随着脚步声越走越远，他们的声音也愈发小，直至消失不见。

夏谙霜站起身，思考着方才那两人的对话。尽管只有寥寥数语，但也可听出护国公与敌军并非全然互相信任，至少士兵中还是有不少人都不服护国公的。

护国公这一招，是步险棋，稍有不慎就会万劫不复，他离了夏姓皇室，又要周旋于叛军统领之间，日子过得也并不痛快。

“金翠，我们去朝堂找父皇。”

“是。”

——

狗洞连接的是后宫，嫔妃们虽久困深宫，但外面发生了如此大的事情，她们还是知晓的。

若夏氏政权真的被推翻了，那她们这些嫔妃的下场同样好不到哪里去。况且宫外粮食运不到宫内，宫内粮食虽不少，但长着嘴的人更多，仅存的粮食撑不到半个月。

皇帝清算粮食余量后，第一时间下了令，减少了输送到后宫的粮食，这几日每位嫔妃宫中就只有一碗稀饭。位分低的妃子不少都饿的无法下榻，位分高些的嫔妃还能靠着平日的私库勉强度日。

国难当前，她们这群平日最为傲气的嫔妃们最先成为了弃子。

夏谙霜一路从冷宫走到御花园，期间未曾见到任何一位妃子或宫女。妃子们蜗居宫中，担忧着自己的未来，自然是无心再如同平日一般在各处游玩；宫女太监们更是无心再干活，一个个躺在住所等待着王朝的更迭。

昔日最为欢快热闹的后宫，此时笼罩着哀沉的死气。

夏谙霜加快了步子，用此生最快的速度朝着前朝走去。就连后宫都是如此气氛，她不敢想象此时前朝是何等氛围。若皇帝动了让位的心思，那她先前做的所有努力都将付诸东流，她夏谙霜将成为北渊历史上最大的笑话！

况且，程千懿还未曾选出要效力的君主，她只给了程千懿两个选择，可未曾说过还有叛军统帅这个选项。

行至皇后居住的长明宫时，远远便看见皇后正蹲在宫门前，喂食着一只瘦弱的黑猫。

在夏谙霜的记忆中，皇后并不受宠，父皇很少去她宫中，而她也并不会主动争宠，只是尽职尽责的管理着后宫琐事。

如今后宫吃食上紧缺，各宫都紧着自己，一粒米都不舍得浪费，皇后却从口中省出来吃食来喂食野猫。

夏谙霜走进，恭敬地唤了一声：“母后。”

金翠恭敬行礼：“皇后娘娘安。”

皇后听到声音，抬起了头。见到是夏谙霜，赶忙站起了身：“霜儿，你怎会在此？陛下这几日正在找你呢。”

“儿臣知道，母后，这些日子苦了你了。”夏谙霜定眼瞧着皇后。

上一次见到皇后还是前世未曾去和亲之时，那时皇后的皇后虽不再年轻，但仍保持着一头青丝，面上也不见皱纹。

她虽不受宠，却极看中自己的容颜。以她的话来说，她是一国之母，容颜关乎国之形象。因此她总是想尽办法来保持住年轻时的容颜。

可如今，她虽仍保持着体面，发丝一丝不苟梳在脑后，却不难看出藏在其中的几缕白发，面上也增添了不少皱纹。

她从不争宠，只一心管理后宫，对皇子公主们皆一视同仁。可唯独待夏谙霜不同。

夏谙霜的亲生母妃苏妃曾被人陷害贬为常在，常在无权养育皇嗣，因此六岁的夏谙霜在皇后膝下生活了四年。皇后没有子嗣，是真将夏谙霜当做了亲生女儿来养。

后来苏妃复宠，夏谙霜重新回到母妃膝下，她与皇后的情谊却不减当年。

前世皇帝提出想让她去和亲时，皇后是极力反对的。可她毕竟只是一介女子，无法动摇皇帝的决定，只好在和亲队伍出发时用了自己不少私库填充嫁妆，只盼着北疆能对她这干女儿好些。

只可惜世事难料。

皇后上前一步，扶住了夏谙霜的肩膀，又抬起手轻抚她的面容：“......几月不见，怎的这般瘦了？那少将军对你可还好？”

夏谙霜抬起手握住了皇后抚摸她面容的那只手，主动侧过脸颊蹭上皇后宽厚的掌心：“儿臣很好，母后。倒是宫中如何了？”

皇后不由叹息一声：“宫中如何，你也看到了。霜儿，你的本事母后知道，你近些日子发生的事母亲也曾有听闻。霜儿，你是能救北渊的对吗？”

夏谙霜垂下眸，并未回答这个问题，而是问：“母后，你可知父皇如今是何等心思？ ”

“这......”皇后稍显犹豫，尽管乱世当前，可毕竟被礼教束缚多年，致使她不敢妄自揣测皇帝。

夏谙霜宽慰她：“母后大胆说便是，如今这般形式，了解了父皇的想法，儿臣也好做出下一步的决定。”

“......也罢，霜儿，陛下应是动了让位的心思，毕竟那敌军每日屠戮上百名百姓，敌军的统帅答应，一旦陛下宣纸退位，立刻放过城中百姓。是朝中未叛变的朝臣苦苦劝阻，说是等你归来再定夺。”

听了皇后的一番话，夏谙霜大抵明白了当今朝中局势。她点了点头，宽慰道：“母后，你尽管宽心，儿臣会竭尽全力保住北渊。”

又安慰了皇后几句，她便匆匆赶往了前朝。

——

皇宫朝堂上，未曾叛变的官员都聚集在此，大多是武官，只有寥寥几个文官。护国公一派已全部叛变。

皇帝坐于朝堂最高处的龙椅上。不过几天不见，他像是老了十几岁，发丝白了一片，脸上的皱纹多了不少。他的背不再直，整个人几乎是蜷缩在龙椅上，完全没了往日的风姿。

众朝臣原本在议论纷纷，各自持有不同意见，商量着接下来的局面应该如何应对。

夏谙霜踏入朝堂，原本无人注意。直到金翠轻咳了几声，众臣这才回过头，见到门口站着的是夏谙霜那一刻，皆噤了声。

还是裴子砚最先反应过来，小跑着来到了夏谙霜身边，语气是藏不住的激动：“阿姊，你终于来了，这几天你去哪了，急死我们了！”他又凑近夏谙霜，小声道：“那护国公也一直在找你呢，天天在宫门口要人，也不知打的是什么算盘。”

夏谙霜推开他，眼神坚定扫视众人，最后将视线落在了龙椅上的皇帝身上：“父皇，不可落入叛军的圈套。就算饿死战死，也决不能退位！”

“你说的倒是轻巧，难道要朕看着满京城的人受苦吗？”

“父皇，”夏谙霜缓缓走进龙椅，周围朝臣皆为她让路，她直视着皇帝，丝毫不惧：“程将军离京数月，可曾有过来信？”

此话看似毫无问题，可皇帝却听得出来，夏谙霜这是知晓了程千懿曾寄回过信，且知晓其中内容。于是他只好硬着头皮道：“程将军确实寄回过一封密信，说是南州敌军蹊跷，一夜之间退了六万兵。朕觉得此事蹊跷，便让程将军继续驻守南州。如今看来，那六万兵是来进攻京城了。只是现下想召回程将军怕是不可能了，皇城外重兵把守，一只蚊虫都难以飞出去。”

“话虽如此，但程将军聪慧，我了解他。他带领三万精兵夺回南州后，就算顶着谋反的罪名也会带兵回京。他征战沙场多年，熟读兵书，岂会被敌军这小儿伎俩所骗？”

皇帝闻言，激动地几乎要从龙椅上站起：“此话当真？”

“当然！程千懿是个疑心重的人，他一旦怀疑，便会亲自去求证。但要多久才能回京，就要看多久能夺回南州了。”说着，夏谙霜拔过金翠手中握着的剑，锋利地剑刃指着朝中众人，只留剑鞘在金翠手中：“因此，在程千懿带兵归京前，我们必须死守皇城，再有想要投降者，一律格杀勿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