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帝的日常 第32章 第三十一章

时间拉回凤义二十年的十二月六日，冬。

此时距离镇西军成功发动突袭已经过去了整整三日，随着其最后一支精锐小骑的顺利回归，这场计划之中的战役也最终迎来了完美的落幕，然而就是在这本应值得庆祝的时刻，在镇西军的某处却是一片愁云惨淡。

与周遭往来的众士兵们的略显热络的气氛不同，此处就如同一座与世隔绝的孤岛般屹立于军营中央，即便远远路过也能感受到从中散发着的那窒息而又沉重的气息，使人忍不住加快步履匆匆逃离。

“殿下，这.......”

看着面前愧疚不安的军医，我的心中也已经大概猜到了几分，抬手轻轻制止了她未完的后半句话，平静道：“先生不必介怀，人事已尽、天命如此，不过都是我自己需要承担的后果罢了。”

军医闻言脸上愁容更甚，不自觉地看向我那条刚刚重新包扎好的右腿，嘴唇微翕似是想要说些什么、却又在这无可奈何的现实面前低下了头，只得徒劳地叹了一口气。

见此情形，坐在一旁的罗允径直冷笑了一声，讥讽道：“天命如此？呵，你倒是看得挺开，废了一条腿还有心思安慰别人，不如先想想你以后该拿什么带兵打仗。”

我不做言语、抬眼默默看了他一眼，而后者毫不示弱，冲着我横眉竖眼地瞪了回来，反倒一时令我不知道该回些什么才好。所幸军医此时也已穿出了我和罗允之间涌动着的暗流，打着煎药的由头忙不迭地退了下去，将场地只留了我二人僵持。

我自持理亏，眼下当然不敢贸然开口。而罗允又在气头上、抱臂环胸脸色阴沉，若不是还顾虑着我身上有伤、恐怕早就已经将我骂了个狗血淋头，也就更不可能在这个时候主动说话。思来想去，最终还是由我打破了僵局，老老实实向他认错：“...都督，抱歉。”

许是一时被气得有些狠了，罗允并没有回应，冷着脸瞪了我又好一会儿，才抬手作势要给我一掌。

只可惜在经历过这么长时间的相处下来，我对罗允的这一套已经彻底免疫，知道他也只不过想吓唬吓唬我罢了。要知道其最初在得知是我一箭射瞎了风长明左眼的消息时乐得连嘴都合不拢，嘴里还洋洋夸赞着父君教女有方、说什么我是天生的将才之类的话——虽然很快他就又因为知道我是带着伤重回的战场而当场黑了脸——因此完全没有要躲闪的意思，生生地挨下了罗允的这一掌。

事实也正如我所预料的那般，罗允并没有真的用力，这一掌最后落在我肩上的力度微弱得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然而还没等我松一口气，便听他兀自冒出一句：“不疼？”

我几乎是下意识地反问道：“什么？”

罗允笑而不语，与我对视片刻，而也正是这致命的片刻让我当即察觉到了这厮接下来的意图，心中顿呼不妙正欲跳床逃走，却奈何右腿负伤动弹不得，只得呆在原地听他狰狞地从牙缝中挤出一句：“小兔崽子，不疼就行。”

随后不等我再次认错，罗允便狠狠抓着我的肩膀使劲地捏了好几下，那力道猝不及防间痛得我直抽气，只能缩着身子不住地向他讨饶：“痛、痛痛痛...！！我错了！都督！我真的错了！下次再也不敢了！！以后都不敢了！！”

“下次！？”

熟料罗允听闻此言竟怒意更甚，不仅下手的力道愈发凶狠、就连音量也猛然拔高了一个度，厉声朝我骂道：“小兔崽子你还想有下次是吧？你总共就只有两条腿，现在废了一条还不满意、居然还敢有下次再废一条？找死是吧！？”

我哪里是这个意思？罗允这分明是在故意曲解我的意思！——我在心底叫苦连篇，却也不敢真的反抗罗允、知道他这是在气我不够珍惜自己的身体，痛得呲牙咧嘴地一个劲地直叫唤，生生逼自己好不容易挤出了几滴眼泪，才总算让罗允勉强收回了手。

“臭小子，前天拔箭的时候连一声都没吭，现在故意叫得这么惨装给谁听？...差不多得了，收收你那两滴猫尿，看着就烦。”

虽然嘴上仍骂骂咧咧个不停，但罗允的身体还是非常诚实地替我理了理有些滑落的大氅，“别乱动，受凉了有你小子好果子吃。”

我自然应是，听着罗允絮絮叨叨地念了好一会儿、仿佛我这右腿已经彻底没了似的。犹豫片刻、还是大着胆子忍不住顶了一句：“...早前拔箭的时候军医就说过了，只不过是会留下一些隐疾而已，又不是以后都不能用了，不影响——”

没等我最后一个“——的。”字的音说出口，罗允的巴掌便已率先招呼到我的肩上。这一次他没有再对我手下留情，用的是十足的劲，痛得我险些真的飞出两滴眼泪，忙唤了一声：“都督！”

“都督？哼。...随你怎么叫，反正今天就算是席稚廉那小子来了也没用，这一掌是你应得的。”

罗允冷嗤一声，这会儿也不再同我客气，收回了手抱臂坐在椅上，方才好不容易才消减了几分的怒意瞧着颇有几分卷土重来的架势：“小兔崽子一天到晚尽说混话，什么叫只是留下一些隐疾而已？你知不知道一条腿受伤对武将而言意味着什么？”

罗允这话可算是戳在了我的肺管子上了。我表情一僵、藏在袖中的手指下意识勾了勾，还没想好自己应该说些什么，就被他率先抢了白：“凰凌世，你是个聪明人，有些话想来不需要我多说你也能明白。......现在这里只有我和你，没有第三个人，我只问你一件事。”

说着，罗允沉下声音，表情前所未有的严肃，道：

“——你这腿，以后打算怎么办？”

“......。”

我一时哑然，看向自己那条被绷带缠得严严实实的右腿，沉寂片刻，无比自然地接下了罗允的问题，道：“...自然是、让它继续发挥自己应有的作用。”

但罗允显然并不打算就这么放过我，他意味不明地低笑了一声，继续追问道：“哦？什么作用？殿下不妨说来听听。”

——听听，连‘殿下’这种阴阳怪气的称呼都冒出来了，可见现在的他究竟有多么恼火。

不合时宜的，我竟还有心思这般想到。

但若是设身处地代入罗允的角度，他也的确应该感到恼火，毕竟此次西树之行虽看似处处凶险皆为死局，实则处处皆有为我留有生路——北有罗允亲率大军突袭、南聚三侍卫随时接应，且营中又有不止席稚廉一名谍人为我保驾护航，怎么想我都不应该会像现在这样赔上一条腿才对。

可现实是，如今我的右腿因为箭伤落下了不可逆转的病根，甚至往后还极有可能对我的生活造成一定的困扰，而这对武将来说无疑是致命的，尤其是当我还肩负着赤凰王朝的重责的时候。

从我决定来到镇西军的那一刻起，我就已经想好了自己接下来要走的路。但如果上天能再给我一次机会重新来过，我也依旧还是会命令公良平掉头回去、朝着风长明射出那一箭。

我绝不会后悔自己的行为，也不认为以一条腿的代价换风长明的一条命有什么亏的。正如同曾经我对风长明说的那般——胜者为王、败者为寇，无论生死、落子无悔。这是我们之间的默契，也算是那时我没能捡起剑来与他堂堂正正比试一场的弥补。

但同时我也清楚，这也仅仅只是针对于我和风长明之间的默契。无论我与他在三天前的那个夜晚究竟是如何从两看相厌到惺惺相惜，但当一切最终都回归于现实时就会发现，我的决定对整个镇西军和赤凰王朝来说都太过自私了些。

诚然。我的确最终贯彻了自己的信念、也无悔于自己的意志，但对于我的国家与子民、以及那些信任我的人来说，却是在变相地抛弃了他们。

而我，本该承担起所有人的期望。

我垂下眼睑，将那些不被人察觉的小情绪全都默默纳入心底，一个人悄悄攥紧了拳头。

罗允作为镇西军的大都督、又是父君曾经的旧交，不仅在这乱世中收留了一无所靠的我、还一度对我表示出了极大的看重。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使我在面对时无法像对军医那样说一些不痛不痒的话随意搪塞过去。思忖良久，我最终还是松开了拳头，深深地朝着罗允低下了头：

“罗都督，凌世自知此番皆为我的过错，亦甘愿为此受罚、绝不有悔。但有些事凌世也绝不会退让，至少在关于复国与往后凌世要走的路这一点上绝不会退缩半步。”

罗允道：“哦？不知殿下有何不能退让？这腿都已经废了一条，莫不是还想接着上战场不成？”

“这是自然，”

说到这里，我略微顿了顿、重新抬起了头，与罗允直直地对上视线：“罗都督，事到如今，凌世干脆不再同您客套、把话直说了罢。——毕竟都督也是个聪明人，有些事即便凌世不说您也能看得出来，不是吗？......私以为，如今就算凌世的这条右腿受伤了又能如何？若凌世的大义是连身体上的缺损都能轻易将其击败的脆弱玩意儿，那我还不如找条河尽早将自己溺死然后找个好人家投胎算了。”

见罗允没有接话，我便又大了几分胆子，接着道：“罗都督，凌世虽然年幼，但并非蠢笨之人。——西树此行，凌世自知辜负都督期望，可凌世亦有自己的坚持。...于公而言，风长明身为西树大将军，骁勇善战、胆略过人，乃我赤凰心腹大患，如若不除、待其他日东山再起，我等只怕要临内忧外患之境；于私而言，风长明乃我父君今生死敌，凌世又岂能任其苟活于世？”

“...不过最重要的，还是风长明曾对宁光逢百般折磨，又对凌世射出两箭。——其中一箭贯我右腿、一箭贯我脸颊，如此深仇大恨，凌世若不能亲手将其杀之，只怕将来日夜难以安宁。”

“......，”罗允还是没有说话，他沉默许久，以一种极为复杂的眼神盯着我，激得我生生起了满背的鸡皮疙瘩，正捉摸着自己刚才是不是狂妄过头了或者有哪句话说错了的时候，就听见他偏过头似乎是小声的嘟囔了一句什么“...这兔崽子忒记仇了点。”

我：......？？？

随后不等我反应过来，罗允便已站起了身，拿起自己的大氅穿在身上，期间还不忘顺手搓了一把我的脑袋，语气淡淡道：“今儿个我算是彻底看明白了，你小子就是一头倔驴，谁劝都不好使的那种、和你爹简直一模一样.......嗤。”

“行了，这事我也不多念叨什么了，免得咱俩都烦，反正只要你想得清楚就行。...对了，小兔崽、不是，你这次朝风长明射出的那一箭着实漂亮，有没有什么想要的东西？——先说好，只能要求一样，而且是我私底下给的，毕竟你小子算是半个将功抵过，其余的就不用我多说了吧？”

罗允口中的半个将功抵过，是指我没有按照原定计划继续撤退、反而擅自掉头返回战场射瞎风长明一事。...虽然的确是立下了一份大功，但违抗军令也是不可否认的事实。若真按军中律法执行，那我现在就应该是趴在床上而不该是像现在这样安稳地坐着了。

大抵还是考虑到我身为皇女多少还是需要点脸面的，罗允并没有真的拖着我去挨军棍，但也还是免去了对我的军赏、以此作为对我的警醒。

我对此当然没有什么意见，甚至还暗自松了一口气，因为我知道这是罗允已经将我挂在心上的表现，否则现在我就该一边拿着赏钱一边挨着揍了。

但现在罗允却突然开口问我有没有什么想要的东西，还着重地向我强调了【只能是一样】和【私底下】......几乎是同一时间，我就已经意识到罗允是在暗示我可以从他手中拿回父君的遗物——也就是那把戒尺！

换而言之，他已经认可了我。

这惊喜实在来得猝不及防，却又让人感觉仿佛是在意料之中，毕竟自我受伤后罗允的态度就一直都很明确，就算是傻子也能体会到这里面非比寻常的含义。然而纵使心中已有万般思量，但当我亲眼看见罗允从怀中拿出那把戒尺递给我的那一刻时，藏在胸腔下的心脏还是抑制不住地狂跳了起来：“......罗都督？”

或许是觉得面前白发皇女这副明显是被坑怕了的模样太过有趣，罗允没绷住一下笑出了声。他本就不是个古板严肃的人，早前端起架子也不过是按照故友的遗愿吓唬吓唬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皇女、免得她自以为有几分本事便都不把旁人放在眼里而已，但现在看来这个做法不过是在自寻烦恼罢了。

小皇女的确是有几分傲气，但那傲气与其说是恃才傲物、倒不如说少年人间特有的傲气，是一种对自己能力的自信。——正是因为清楚自己能够做到什么程度，所以才能在这个范围内无所畏惧的面对自己的敌人，就像她笃定自己的那一箭就一定能射中风长明那般。

但仅仅只有傲气显然是无法彻底打动罗允跟随的。作为镇西军的大都督，这样的少年英雄他早已见过了不少，除却感慨一句‘后生可畏’外便再没了其他的心思，更别提凰凌世还是赤凰王朝的当今唯一符合继承条件的皇女，若其不具备与之相配的心性与眼界，那罗允就不得不再观望一阵了。

加之当今天下局势诡谲，各地叛军接连不断，而东面的变、苍、阳三州时至今日依旧查无音讯，以及赵氏一族迟迟没有动静.....罗允虽出于对赵云澜的信任有意追随他的女儿，但毕竟事关整个镇西军的未来，使他不得不慎重考虑。

此次西树之战，便是他给自己和凰凌世的一次机会。——一个能让他们彼此都能信任对方的机会。

先是利用小队任务使宋贤等人带凰凌世亲自去边境看一看底层百姓们的惨状，使其主动提出要当诱饵一事，然后便可以借西树的手催促那位养尊处优的小皇女迅速成长起来，以达到足以担负起一国希望的程度。

罗允算得极好，也做足了所有的准备避免她在这场战争中过早的夭折，却唯独没算到自己到头来竟是小瞧那位皇女。

——征战四方、平定八荒。

回想起小皇女初来镇西军营时说的那一句话，罗允忍不住悄悄咧了咧嘴。

他的故友，这次是真的养出来了个不得了的小兔崽子。

那一箭的确称得上精彩。但真正令罗允为之动容的，是其带伤奔赴战场的果敢、与在了结了同风长明之间的恩怨后便毫无留恋地迅速撤出战场的决断，其行为既无悔于本心、亦不愧对自身，并且还能在事后坦然承担自己行为的后果，对于这个年龄段的孩子来说已经是非常不可思议的成就了。只是唯一令人遗憾的是她的右腿，或许从今往后都将留有隐疾。

想到这里，罗允的眸光闪了闪，似乎还能忆起自己回营后守在帐外看见那一盆接一盆的血水时的心情，但他现在却什么也没说，只是逗孩子般的拿着故友的遗物在凰凌世面前晃了晃，示意她自己主动开口。

好歹罗允也是个正儿八经的二品大都督，这怎么说他也得矜持一下，不能自己主动送上门。

他对此非常自信。因为罗允在那双如寒冰一般蔚蓝深邃的眼中看出了凰凌世的野心，也知道面前的小皇女虽然年幼、但她对于自己接下来要走的路早已做好了充分的准备，而至于其唯一缺少的阅历，也都将会在镇西军的守护下渐渐补齐。

然而凰凌世却迟迟没有动作。

她沉默了许久、眼中燃烧着的野心始终不曾削弱分毫，此刻正一瞬不瞬地盯着罗允手中那把漆黑的戒尺，似乎是想要将其接过、又像是在畏缩什么。

这是理所当然的，因为这是凰凌世父君的遗物，亦是他们二人在这世界上最后的联系。而一旦接过了这把戒尺，就意味着从现在起她必须要承担起自己父君的期望，去做一个真正的好皇帝。

对于一个年仅十一岁的孩子来说，这样的未来的确沉重得足以令她感到不安与恐惧。但罗允现在对凰凌世有着足够的耐心，至少他愿意认可凰凌世、也愿意陪伴她在这乱世中成长为足以令天下恶徒都为之胆寒的豪杰人物，因此罗允并未催促她。

终于、就在许久之后，看着眼前那把戒尺，凰凌世似乎终于下定了决心。只见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眉眼间满是前所未的严肃与认真，郑重得让本就有意矜持的罗允十分受用，正愉快地打算顺手推舟直接将戒尺塞进对方手里，就听见对方缓缓说道：

“都督，凌世不要戒尺，只独独想要求您一事。”

......？

虽然和想象中的回答不太一样、甚至超乎了原本的意料，但罗允此刻自认为充满了耐心，脾气向来暴躁的他难得只默了片刻，便同意了这个请求：“好，你说。”

虽然不太可能，但罗允猜测凰凌世现在的退缩很有可能是出于对自身能力的不信任。就像是他在原计划中打算借西树的手让凰凌世迅速成长起来那样，在这场战役中凰凌世的确是成长了、并且也发现到了自身能力的不足，认为以现在自己的能力或许无法统御镇西军或者背负起天下的重任，于是打算让罗允再给自己一段时间成长之类的......反正总归就是那几个原因中的一个罢了。

——反正再怎么也不可能和镇西军脱离得了干系。

罗允如是想到。

——同意得这么爽快，莫不是有诈？

在得到罗允同意的答复后，我忍不住悄悄地松了一口气。原以为自己放弃他的认可和父君的遗物很可能会得到他的怒骂，但好在罗允没有生气的意思，并且还莫名其妙地变得更开心了一点，实在是很难不产生怀疑其中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但眼下显然不是个纠结这个问题的好时候。——比起猜测罗允是不是又给我设下了圈套这件事，我更愿意相信他应该已经是猜到了我打算向他求什么，所以才在为我的变化感到高兴。

虽然不太可能，但若这就是罗允和冷许从一开始就为我计算好的结果的话，那他们最后也的的确确算是达到了目的。

回想起刚来镇西军营时伪装成罗允的冷许问我的话与彼时我回答的那句“天下”，我咬了咬牙，终于还是彻底下定了决心，宁愿放弃自己原本的目标与那把戒尺，朝着罗允深深弯下了腰——

“凌世、想要向您求宁光逢。”

罗允：！？！？！

乐，后半截罗允和女帝诡异的理解了对方的意思但又没完全理解，也不能说沾边吧，只能说毫不相关，根本没猜到点子上

这下镇西军营和西树营地都以为女帝和宁宁有那啥啥的源头被找到了哈哈哈哈，#垂死梦中惊坐起，源头竟是我自己#

补充一下，这章发生在上一章结尾新转折之前，也就是魏绘对女帝说“也难怪都督当时还以为殿下心悦于宁光逢”的之前的事，后续几章大概都是这种女帝在西树篇后的一些日常和经历作为收尾，也算是中场休息（顺便加深一下青梅竹马的感情）。后续一个篇章是我整本最喜欢的部分，当初孤勇者刚出来的时候听得血脉沸腾洋洋洒洒写了一堆大纲，现在最期待也就是把下一个篇章好好的写出来，传达出我想要的那种少年成名的爽快感，好耶！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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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第三十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