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青卿看向萧六郎,出招也没多少杀意,十分像猫抓老鼠的松弛感。旁人看的轻松,哪里能知道萧六郎此时心境,无论往哪个地方跑,身后的身影如影随形,要么就是出其不意的踢到他的膝盖上,要么就是手肘被控,不能动作。
葛二郎急道:“苏大人,他怎么不直接拿下啊,这么放走了可怎么得了!”
洛青卿一声惊呼,手中的无衣剑便落在地上,她道:“哎呀,我的剑!”
葛二郎嘎巴一下住了嘴,更往苏舒月身后躲了躲。
萧六郎已经满头大汗,根本无暇顾及那么许多,看见洛青卿手中剑掉落,便连忙撤身往外头跑。
耳后能清晰的听见拉满弓弦的声音,似乎下一秒便要破空而来,羽箭的目标正是自己!
嗖!
利箭划破空气的声音炸在耳边,萧六郎狼狈的往前跑。不知是急的还是逃生**使然,他脚下跑的步子十分凌乱,凌乱到一个脚步深一个脚步浅。
“萧六郎!居然是个跛子!”
不知是谁喊了这么一句。
让纨绔们都炸了起来,话语一句句的往外冒。
“没听说过,萧六郎是个跛子啊!”
“和他一起玩乐时,一点也看不出来啊。”
萧六郎被这些话拉回了些神志,自己脚边也没有利箭,他回头看去,便见洛青卿咧着嘴笑:“萧六郎,我这口技如何啊?”
从屋外涌进来俩个人,正是周英和周仪,他们持着水火棍,相互交错便将萧六郎压在棍下。
周仪道:“你这口技远远不如那位先生。”
洛青卿呛他:“那你来个,再说了,不如就不如,管用就成。”她说罢,便看向压住的萧六郎,露出白牙道:“你说对不对啊,萧六郎?”
萧六郎如今看见洛青卿,差点咬碎了牙根。
洛青卿看向他这副模样,反而笑道:“若你让你知道,沈四郎已经被我们找到,二麻子可是交代的清清楚楚呢,怎么样,你还不得喝我血吃我肉啊?人家好害怕啊!”
洛青卿最后一句,用的是阴阳怪气的调调说的,直接让周仪几个直起鸡皮疙瘩。
周仪抖了抖膀子,才道:“我的洛言大王,快收了神通罢,哥们几个可直冒冷汗。”
周仪这话倒让在场所有的衙役都笑了起来。
“咳。”
苏舒月走到洛言身侧,只轻轻一声,方才调笑的话语一下子便收了。
纨绔们此时才敢放心的走出来,听见周仪他们的话,悬在心头的恐惧已经烟起烟散了。
苏舒月背着手,各种氤氲心思已被他遮掩,他带着古井无波的眼睛看向他们,道:“各位今日所言,苏某已经快马加鞭呈至各位府上,各位的父母甚是想念各位。”
纨绔们脸上轻松轻快的表情纷纷都僵掉了,一个个仿佛被抽去了力气,站不稳当了。
葛二郎直呼:“完了完了,呜呼哀哉!呜呼哀哉!”
什么苏氏苏舒月最品行高洁,他明明最记仇,这状都搞到自己父母面前去了!想想回去要面对父母的怒斥以及不知期限的禁闭,一个个都像霜打的茄子似的,焉不拉几。
洛青卿看他们如此,一时好奇,便道:“他们说啥了。”
苏舒月抬眼:“无事。”
洛青卿哦了一声,便回去捡无衣剑去了。
苏舒月吩咐人,把萧六郎押下去。
洛青卿看见苏舒月走远,这才便偷偷拉过一直值守在沈氏的衙役,问道:“这些纨绔说什么了?”
衙役也不打算隐瞒,再说了,这里这么多人,也隐瞒不了,他便直白白的道:“无非是骂苏大人是靠裙带关系上的位,嘲笑苏大人没有真本事之类的污遭话。”
洛青卿摸摸鼻子,想了想。苏舒月此人脾气是难琢磨了点,但是其它可没得挑,比如给的银子多……
洛青卿得了消息,也没多待,连忙赶回衙门,她赶到时,苏舒月已经升堂,萧六郎双手双脚戴着数十斤的镣铐,跪在地上。
沈子澄作为受害者也立在一旁。
“萧六郎,二麻子已经将你如何联系他,如何囚禁沈四郎交代的清清楚楚,你还不说吗?”
苏舒月道。
萧六郎冷笑着:“苏大人那么聪明?为何不自己去查,问我做什么?”
沈子澄看向昔日好友,怎么也想不通,事情怎么就发展到了这个地步,为何昔日在一起饮酒寻欢作乐的好友,眼下居然想要自己的命。
萧六郎看向沈子澄,唇角挂着嘲讽,他道:“沈子澄,你们沈家如何起势?你不会不知道吧?也是,你若知道了,你怎会与我结交?”
苏舒月看了一眼周英,周英立马下去。
“萧六郎,你与沈四郎结交,便是谋划要杀了他吗?”
洛青卿走近,她道:“我虽不知你与沈氏有什么龃龉,但,你与沈四郎交好,也被他感动到了吧,否则你为何独独将他囚禁,不伤他性命。”
萧六郎脸上仇恨交加,他瞪着洛青卿,道:“杀手不是已经被你杀了,少在这里乱猜测了。”
苏舒月下令将萧六郎押下去,待所有人离开后,沈子澄宛若泄了气的气球一样,没了力气。
苏舒月拢拢袖子走下来,道:”沈四郎,周英已经去调查了萧六郎话里的真假了,你好好休息罢。“
沈子澄看见苏舒月走到门口处,突然出声:”他······会被处死吗?“
”他雇凶杀人,挟持囚禁,实为主谋,流放三千里。”
洛青卿好奇道:“沈郎君,不会还想求情罢?”
沈子澄低垂着头:“我,我不知道,我与他认识六年,一时之间接受不了。”
洛青卿叹了一声,故意调笑道:“沈四郎!你不会是想找这样的借口,不给我钱了吧?你知道的,为了救你,我可是付出了极重的代价啊。以后可没人给我养老了,我以后可要怎么办啊?”
说者无心,听者有心。
苏舒月目光落在落青卿身上,广袖下的手掌倏的攥紧。
沈子澄抹了把脸,将那些负面的情绪都甩了出去,他看向洛青卿,终于开心了点道:”洛侍卫请放心!你永远是我的子澄的座上宾。”
洛青卿得了沈子澄的话,心情颇好,抱着剑便走了,身后马尾也随着她的动作一荡一荡的,时不时还传来几声断断续续的口哨声。
沈子澄被洛青卿这样的喜悦感情感染,不由自主的道:“苏兄,洛侍卫,一向如此么?万事不放在心上,好洒脱。”
苏舒月的视线在洛青卿身影不见时,才收回来,他道:“他一向大胆。”
“啊?”
周仪便将洛青卿与苏舒月的初遇讲述了一遍。
沈子澄不得不震惊的看向苏舒月,他有在惊叹:“苏兄,不会吧?你还说人家大胆?我看你更大胆罢,只一次见面你便让他……就谈上合作了?”
沈子澄这么一说,倒让苏舒月微怔,须臾,他也不由自主道:“是,我也很大胆。”
周仪和沈子澄二人一个恶寒,下意识的夺门而出。
二人出了房间,都从彼此的眼中看到了不同程度的震惊。
苏舒月这就……
苏大人他不是被人易容了吧!
他这句话真的好慎人啊。
这真的是自己的好友/大人嘛?
他现在已经被洛言/洛侍卫迷的神魂颠倒了。
洛青卿自然不知这边发生什么事,她去找谢儒了。
谢儒抬头看看天,再看看洛青卿,直接拒门谢客。
啪的一声,将洛青卿关在屋外,并扬言:“洛侍卫!你看看现在什么时辰!现在是让身体得到充分歇息的时间。”
洛青卿直接道:“你往我脸上呼的东西,是在医箱第三层第二个瓶子吧。”
谢儒腾的一下直接从床上弹起来,十分警惕道:“你想干嘛。”
洛青卿站在寝室外面,手中不断的摩挲无衣剑的剑穗,口里说着人畜无害的话:“谢仵作,你也知道,我平时需要易容,因此我对你那个粉末很感兴趣。”
谢儒闻言虽不知道洛青卿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是一路行来,几个月的相处,他也十分信任洛青卿,便直接将医箱拿出门口。
洛青卿打开医箱,直接找到位置,手腕一翻,便将白瓷小药瓶藏在袖中。
谢儒张了张嘴,拒绝的话还没说出口,洛青卿的身影便消失在了长廊处。
这厮跑的也太快了!
谢儒唉了一声,叹了口气将医箱拿回去。
第二日清早,洛青卿食罢了早膳便早早的在苏府大堂的必经之处候着了。
忙活了一整晚的周英,黑眼圈都熬出来了,黝黑黝黑挂在脸上,他看到洛青卿这么悠闲,便道:“洛兄弟,你在这干什么?”
洛青卿背靠着树,嘴巴叼着一根细长的草,她含含糊糊的回:“看戏啊。”
“看戏?看什么戏?大人也没邀请什么戏班子罢。”周英挠挠头说道。
洛青卿嘿了一声,立刻将话题拐到了萧六郎处:“萧六郎和沈氏到底什么渊源啊。”
周英拍了拍额头,懊悔道:“光顾着和你说话了,走走走,找大人去,这萧六郎和沈氏梁子可大了。”
洛青卿一下子瞪大了双眼,眼睛突然就亮了:“走走走,找大人去。”
“唉,你不看戏了?”
“戏台子已经搭好了,随时都会唱,不急不急。”
周英和洛青卿便一路走到了苏舒月的就寝处,二人还没走到,便远远的看见周仪缩在外头。
没错,是缩。
周英哪里知道昨晚发生的事,便走过去拍了拍周仪的肩膀:“周仪,你怎么不进去?”
周仪转头看向身后,也看见了洛青卿,那表情当真一个有苦难言,精彩至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