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舒月来到沈氏宅邸,沈氏外,停着不少马车,有不少马蹄上还带着从城外带着的泥土,青石板的地上不多时便一堆泥土。
几名小厮拿着扫帚连连将这些泥土扫在一处,又有几名小厮端着水,泼洒着路面,清洗着这一片地方。
苏舒月扫了一眼,便拾级而上,前方小厮给他引路。
大堂内,曾老已被这些人扰的烦不胜烦。
奈何他一个都得罪不起,自己只是一个小小的沈氏广城掌柜,沈氏总部若有任何不喜,把自己撸下来也是顺手的事。
曾老看着大堂内团团转的大人物,这个自称是是沈四郎的好友,那个又自称和沈氏四郎一起喝过酒,现在沈子澄又不在,由得他们说。曾老又不能把他们撵出去门,只能让他们稍安,安慰道:“沈四郎的案子由苏苏大人亲自办,相信沈四郎会安全回来。”
“曾老,你的车轱辘话还是别说了罢,沈四郎在广城失踪,你难道就没责任吗?你就不着急吗?你就不担忧吗?”
几位穿着花花绿绿的公子哥焦急的在大堂走来走去,其中有一人颇为激动,只差张口问候凶手的列祖列宗了。
苏舒月的身影出现在大堂门口处,大堂内吵吵嚷嚷的声音突然便沉寂了下去,就好比原本咕噜噜煮沸的水突然一下子结成了冰。
废话,在场来人皆是同沈四郎交好的纨绔子弟,而苏舒月执掌大理寺,在京都,谁不知道苏舒月的名号,落谁手里也绝对不能落在苏舒月手里。
曾老看见苏舒月,似乎看见了救星,他朝着苏舒月鞠躬道:“苏大人。”
随着他这一声,在场的诸位公子哥也立刻回身纷纷朝着苏舒月行礼。
苏舒月撩袍坐在首座上,沈氏仆从恭敬的给上了茶。
苏舒月手指在桌面上轻点,半晌,道:“广城离京都远在千里,你们是如何得知沈四郎失踪的消息?难道你们有顺风耳?”
纨绔们呆了呆,面面相觑,挠着头发,穿着一身绿的纨绔抓了抓脑袋道:“我也是听葛二郎说的啊。”
在场所有的视线便又落在名唤葛二郎身上。
葛二郎左看右看,看见自己身侧的人离自己俩步,仿佛孤立他似的,仿佛自己便是凶手了。
葛二郎怒骂道:“看我干什么,我也是听人说的!”他说罢,又破罐子破摔道:“我也是听安乐坊的姬子说的。”
周围的人也在起哄:“一个姬子如何得知沈郎君的消息,你莫不是在胡扯吧!”
葛二郎则道:“大人,你可寻那姬子来,那姬子弹的一手好琵琶,半夜我起床,便听到有人同她说什么,沈四郎出事了!我为沈郎君的好友,自然担心,我便来了此处,才知道,沈四郎果真失踪了!”
苏舒月长指掀起白瓷茶盏顶盖,闻言,轻掀眼睫,道:“既如此,那便诸位郎君在这沈府多住些日子罢。”
他这话一出,大堂外便涌进来许多衙役,手持横刀,凶神恶煞的将这些纨绔一围。
在场的纨绔们一听,哪里愿意的了,他们此趟是为担忧沈四郎而来,怎么,现在想把他们软禁起来吗!
当即便有人出声质问:“苏舒月!你这是干什么!”
苏舒月的视线落在出言者身上,纨绔们连忙拉住他。
“萧郎君,不要冲动呀,咱们都知道你和沈四郎的情谊,知道你十分担心。现在找到萧四郎才是要紧事啊。”
“找什么找,苏舒月将我们软禁,这就是不让我们去找,他安的什么心!”萧六郎情绪激动,胸膛因为愤怒剧烈起伏,几位纨绔扶着他,让他落座。
苏舒月起身弹了弹袖口道:“如诸位所见。”
“你把我们囚禁在此,你不怕我们送信给家中,在朝堂上参你一本。”
葛二郎直接叫道。
“请便。”
苏舒月没有给他一个眼风,起身便往外走。
苏舒月出来,身后衙役便啪一下将大堂门整个关上,同时也将各种谩骂声隔开。
广城刺史急急赶来,看了一眼紧闭的大门,各种问候之语不断的往外蹦。
“苏舒月!你别以为旁人奈何不了你,我爹可是御史!”
“天底下,谁不知道他苏舒月是凭借裙带关系才当上三品大员的,他在这里给我们这样难堪!还顾忌他干什么!”
广城刺史现在只想捂住自己的耳朵,眼皮直跳,这这这叫什么事啊,这些个秘闻怎么让自己知道了。
他跟在苏舒月身后,谨慎的开口:“大人,这……”
苏舒月低垂眼眸,恍惚这些骂的不是他似的。
他道:“饿上几日就老实了。”
广城刺史脸上红一阵白一阵,这些纨绔都是从京都来的,自己也得罪不起啊,还能真的不给吃饭嘛!
苏舒月回到衙门,立在广城分布图前,脑中不断的推断,凶手到底是何人。
倏的,他手中动作一顿,凶手是……
洛青卿伸手敲了敲地板,下方的声音越来越弱了。
跟来的衙役连忙将地板四处的杂物清理干净,周仪和周英连忙蹲下去看地面,只见地上只有一个一指宽的缝隙。
周英探手下去,竟然卡住了,伸进去半个手掌便不能动弹了,石面的缝面磨着手心手背火辣辣的疼。
周仪急的团团转:“这可怎么办?”
“我来。”洛青卿道。
周英费劲的抽出手,只见手掌心都通红一片。
周英连忙给洛青卿让位置,洛青卿撩袍蹲下伸出手,往里探了探,整个手居然都伸了进去。
洛青卿往里一摸,居然摸到了一处环状物。
洛青卿沉声道:“你们都起开。”
周英拉着周仪让开了这片地方,周仪目瞪口呆的指着洛青卿,结巴道:“哥,哥,洛言他这是……”
洛青卿出声提醒:“沈四郎,你往里躲着点。”
石板下,响起几声敲击声,又紧接着传来沈子澄的声音:“洛侍卫,你也别勉强,你们再多去找些人来,我福大命大着呢,不缺这一会儿。”
洛青卿沉下眼,右手拉住环,长长吸了一口气,凝在腰间。
众人也没看清洛青卿是如何用的力,眼前一花,便见,洛青卿右手拉着石板往上抬,石板上的浮灰哗啦啦往下掉,随后,也不知她是如何用力,石板被她一掀,竟然掀到了一旁。
轰隆隆的一声响,露出石板下黑黝黝的洞口。
周仪揉了揉眼睛,指了指石板,那意思再明白不过,洛言这力气大的吓人!
她到底是不是人啊!
洛青卿晃了晃手腕,往下一瞅,呦,好大一个黑洞。
周英连忙从怀里摸出了火折子,吹出火,率先下去,他道:“洛兄弟辛苦了,剩下的交给我和周仪了。”
洛青卿道了一声好,便跟在周英的后面往里走。
“这个是什么庙啊,下面挖了这么一个大洞!”
洛青卿道,她晃了晃手臂,感觉良好。
倏的,洛青卿感觉到前方迎面而来了一道风,火折子的小火苗忽闪了两下,才稳稳的燃着。
洛青卿看见前方,一个黑影朝着周英扑过来,洛青卿抬脚便要踹,便听见沈子澄叽叽喳喳的声音:“洛侍卫!你可太厉害了!那么大一个石板你哗啦一下便抬起来了?”
洛青卿看见沈子澄一把便抱住了周英。
洛青卿:……
洛青卿站在周英后头,挑了挑眉头抱着臂道:“沈郎君若是想谢我,不如给我五十金。”
沈子澄听见洛青卿的声音从周英后面传来,便知道自己一时激动抱错了人,他尴尬着清清嗓子道:“给都给。”
周英摸着鼻子道:“沈郎君,你得特别答谢一个村子,洛侍卫可把你的名头打出去了。”
沈子澄被困了一天一夜,没有进食,顺着地道出来,阳光撒在身上,仿佛重活了一回,听见周英的话,答道:“必须的,有赏都有赏。”
出了地道,他特别感激洛青卿,转头看去,周英和周仪中间站着一位极丑的男子,他嘴巴张的能塞下鸡蛋,他道:“不会吧,不会吧,洛言侍卫怎么还换人了。”
只见这个丑男子操着一口洛青卿的嗓音道:“换什么人,我便是我。”
沈子澄面上有点苦,他道:“洛侍卫,你这脸真的丑嘛,好好的,你怎么就换了脸?难道……难道真就是江湖上流传的易容术?”
洛青卿心道,还不是因为救你,自己原先的面具毁了。
周英此时问道:“沈郎君,到底是谁将你……”其他的话不言而喻。
沈子澄默了默,情绪突然低落,他捂住脸,情绪十分不佳,甚至带了点恼恨,他咬着牙道:“怪我,怪我识人不清。”
他这么一说,几人更不懂了,在广城,他只同苏舒月交好,大人还能还能害他不成?
沈子澄道:“那人,与我从小相识,我完全没想到他会如此做,骗取我的信任,转头又来对付沈氏。”
周英和周仪面面相觑,疯狂在脑海里搜索符合条件的嫌疑人。
沈子澄拍了拍周英的肩膀道:“那人不在广城,是京都来的。”
几人离开神像庙,便见一个步履匆匆的一个衙役,往这里来,在见到周英他们时,大大喘了一口气,他道:“大人让你们回去,苏大人说,他知道凶手是谁了,让沈郎君指认。”
“指认?”
周仪道:“指认什么?大人已经抓到凶手了?”
“不不是,是从京都来了很多纨绔,大人将他们软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