糯染清霜 第8章 救马授课 突发不适

隔日，余糯是被一阵嘈杂的惊呼声吵醒的。

一群人凑成一圈，焦急的说什么马，她脑袋懵懵的站起，突然昨天落水侍卫张大壮跑过来，砰的一下直接单膝跪在地上：“余姑娘，求求你救一下在下的马。”

“你的马如何了，可有症状吗？”余糯此时脑袋还是懵的，身体已经反射性的站起往那圈子走去。

“昨日还好好的，方才突然倒在地上，肌肉僵硬，四肢微微颤抖，口吐白沫。”张大壮焦急的跟在后面，艰难出声，豆大的汗一颗颗从额头上流下来。

“都散开，不要围堵在这，”余糯随手扎一下头发跑过去，检查马的状况。

肌肉绷得很紧，身体滚烫，处于失温状态，余糯示意阿兰取工具：“用衣物包袱等围在马头和躯干边上。”

边上的侍卫纷纷帮忙，余糯让人把马头垫高，带上手套，从马嘴里把舌头掏出来，从阿兰手里接过一个药瓶，直接倒出半瓶让张大壮灌进马嘴里。

“阿兰，把包袱里的药酒拿出来。”

“来了”

余糯示意张大壮接着：“拿酒往马身上擦拭，反复擦不要停。”

余糯吩咐完又用戴手套的手去掏马嘴，把它吐出来的白沫给清干净，各种分泌物杂烩在一起，一股浓郁的腐臭扑面而来。

“呕”

“呕”

本来在边上围观的人瞬间退开，面露难色呕吐不止。

余糯面不改色的继续清理，直到完全干净才站起身，头部的眩晕感让她有点踉跄。

“小心”沈清越扶住她的胳膊。

余糯稳住身子回头，原来他一直站边上没有离开：“你不嫌脏吗？”

余糯支着手避开他，走到河边让阿兰给她打水洗手。

“这不是怕被你看扁了吗？”沈清越一脸正经的说着胡话，余糯懒得搭理他。

“余神医，可否教我们简单的诊治马匹吗？”沈清越凑过去。

“可以是可以，不过....”

“嗯？不过什么？”沈清越假装听不懂。

余糯白了他一眼：“我现如今脚痛心累你看不到就罢了，我的药材空了可否瞧见？”

“呵呵呵呵现在看出来了，沈某派人去给你找。”沈清越摸了摸鼻子讪笑。

“哼，我需要什么药草你知道吗？就说帮我找？”余糯继续检查那马的状况，已经趋于稳定，再养养就可痊愈了。

“不管是什么药材都得找不是吗？”沈清越求人态度上佳，嘴里的话更是十分漂亮。

余糯不置可否：“喊人过来罢。”

沈清越朝蓝伊使个眼色，蓝伊心情复杂的领命下去，其实余姑娘挺好的，本事好，心地也好，也并不似初见时那样娇蛮。

“马匹的状态可根据粪便，皮毛，眼睛，鼻子，口腔等地方看出。”余糯把玉龙牵来给众人示范。

“正常的马匹眼睛明亮无分泌物，粪便成型，毛发油光发亮，步伐轻松。”

“张大壮你来说说你的马，在今日之前具体有什么症状。”余糯点了下蹲在地上的张大壮。

“毛发有打结，粪便不成型，经常流泪，昨日步伐十分缓慢走不动道。”

张大壮满是愧疚，这么明显的异常他居然没有重视：“当时以为喝了水，补充了水分就好了的，没想到会这样。”

“余姑娘我的马也有出现这样的现象，可否求余姑娘赐药。”

“我的马也有....”边上的侍卫纷纷出声，马超过一天一夜没有补充水分，很多都出现了或大或小的问题。

“大家别急，我这还有一些治疗脱水的药，待会让阿兰给大家分发。”余糯示意阿兰去拿。

“少主，我们这类药已不充足了，要是全给了我们就没有了。”阿兰有些为难，这才走了三成不到的路程，虽说以后的路一直沿着常弓河前行，不至于缺水，谁又能肯定没有突发事件呢。

“无事，先解决这次的问题，大家都是一起赶路的，独留药只会耽误行程，引来内部矛盾。”

其实也是沈清越的保证在前，不然她也不愿管太多，自己都还管不来。

看了眼沈清越动容的神情，见他看过来，余糯嘴唇微勾，朝他微笑。

见了鬼了，这人居然还对自己笑的如此和蔼可亲，沈清越收敛神色，心里好像刮来了一股凉风，不对劲相当不对劲。

果然当日晚上就收到了余糯送来的回礼，说是之前答应过的药单，只是这长度。

沈清越站在那看着手里长长的，垂到地上的草药单子，陷入沉思。

为此付出的代价是后面的路程，一路都在给某人挖草药，侍卫挖还不够，为了早点还清账单，沈清越也不得闲，天天赶路时东张西望，生怕错过了边上的药材。

唯一的好处是认识了很多的药材，能动的守宫，带帽等，不能动的蝉衣，杜若，半夏，天麻，忍冬。居然还是十分有幸的挖到过一次野人参。

这些补充的药材，其实大半也是用到了他们自己身上，一路不间断的紧赶慢赶，为了防止身体倒下，防暑的，避虫的，驱兽的各种各样源源不断的消耗。

不过就算这样，还是有人感冒了，不是旁人正是余糯，前进了二十余日后，遇上一场大雨，于是一行人齐齐进了个大山洞躲雨。

起先是晚上的时候，阿兰看余糯没怎么吃东西，特意检查了一下她的身体，应是天气炎热，又有些劳累了，体温脉搏都算正常。

阿兰煮了点姜汤喂给她，本以为没事了，半夜沈清越被吵醒，发现余糯喃喃自语在说胡话，浑身发热烧的通红。

他大步跨过去唤醒阿兰，又让阿兰看有什么药，去把之前备好的药喂给余糯。

此时余糯已经烧糊涂了，昏昏沉沉的醒不来，只恍惚感觉到身体在被移动，眼皮好像有千斤重，怎么都睁不开，熟悉的苦药汁这次被人塞进了自己嘴里。

“之前的酒还有吗？”沈清越看人烧的满脸通红，眉头微锁沉声问。

“已经用完了。”喂了药好像没多大作用，额头还是很烫，阿兰急得用热水给余糯擦拭。

“可否有需要我帮忙的？”沈清越有点不知所措，之前还以为这一路学了很多，现在有需要了大脑一片空白，根本不知道怎么去帮忙。

大家太依赖余糯了，这一路有什么不适就去唤她，她也总是能及时快速的给大家解决，好像无所不能的样子。

直到此时余糯满脸通红一动不动的躺在这里，巴掌大的脸上一点肉都没有了，瘦了很多。

“暂无事，有用的药已经喂少主吃了。”阿兰拧干手帕正欲给余糯擦身，突然意识到沈清越还站在这，她一脸奇怪的看着他。

“沈公子还请你暂且回避一下”

“啊...哦哦”沈清越手忙脚乱的爬起来往外走，走到洞口突然又停下来：“我就在外面守着，有事喊我。”

“多谢沈公子”阿兰见人出去了，不再管他，专心照顾余糯。

这一趟把余糯的天生冷白皮都给晒黑了，一整个又黑又瘦，肩膀甚至有点硌人。

阿兰一边照顾人一边观察余糯的状态，胸口像是被塞了棉花堵在那，上不去下不来闷闷的。

这一夜反复擦拭，试探身体温度，煮药喂药。直到余糯体温正常了，阿兰才放下心来。

沈清越就在外面，烧火煎药这些事也可以喊他做的，但是阿兰一点也不想搭理他们这群人。

其实这只是一场再普通不过的交易了，阿兰就是看不到自家少主受丁点委屈，她甚至有点埋怨长安阙的顾相爷，也就是余糯的外祖父。

自家少主之前在族地每天逍遥自在，随心所欲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治病的人都是前来族地主动求治的，凭什么现在人家一句话，就可以使唤少主跨越千里去。

阿兰帮余糯理了理头发，看她好起来了才放下心来，少主这脸真的是怎么看怎么好看。

巴掌大上鼻梁高挺，睫毛卷翘，嘴唇颜色有点惨白，阿兰又把棉条沾水给余糯擦了下嘴唇。

等余糯醒来的时候已经是隔天中午了，洞穴里还是一片昏暗，只能通过洞口明亮的一团白光判断现在天亮了。

余糯一吞咽喉咙像是在吞刀片一样刺痛，好像嘴巴被火席卷过，特别干巴，喉咙不断的吞咽却感觉不到一丝水分。

她艰难的爬起来想去喝水，阿兰趴在一旁睡觉，两人的头发都是乱糟糟的，有点好笑。

余糯担心吵醒她，停下动作打算从一旁绕过去。

“少主，你终于醒了。”还没等她完全直起身，阿兰就醒了，第一时间查看余糯，发现她起来了，高兴的问她好点没有。

“少主你饿了吗?是不是还不舒服？要喝水吗？

“.......”余糯想说没事了想喝水，结果没能发出声音，捂着嗓子咳了起来。

“来少主，先喝口水润润嗓子。”

余糯喝了大半杯水，清了清嗓子才勉强发出嘶哑的鸭子声：“现在几时了？”

“现在午时了，蓝伊公子熬了粥，我去端来给少主喝点？”

余糯点了点头，避开阿兰想喂为她喝的勺子：“放那吧，我自己来。”

“他们人呢？”余糯喝完粥把碗搁在边上。

“去这个附近找草药去了，少主你喊他们有事吗？”阿兰说着往外走，准备去换人来：“就在这里，沈公子说有事在山洞口换一声就行。”

“不用，没什么事。”余糯叫住阿兰，听到他们去采药了，她很是欣慰，“阿兰，你把包裹里的青色药丸盒子拿来。”

这个盒子里的是前不久制的百治丸，余糯打开吃了一粒才又躺下继续休息：“阿兰你也休息一下吧，明日还得接着赶路呢，昨夜辛苦了。”

“阿兰不辛苦的，少主才最辛苦都累瘦了，离约定到长安阙的时间还很充裕，少主多休息一晚罢。”阿兰听到余糯说明天就走，很是担心她身体受不住。

“不必，睡一觉就好了。”余糯示意阿兰也去休息，看她躺下才闭眼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