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他还是个秀才的时候,我们有了情愫,我从家里跑出来跟着他,当时家里针对我们,他无父无母,倒是了无牵挂,我们索性就跑到了睦州的一个镇上,他继续做教书的活,我绣活不错,日子倒是也还可以。后来他中了举人,说是要进京赶考,他拿走了家里大部分的钱,那是我已经怀了你,他放心不下我,于是便拿了银子把我托付给了村里一个寡妇,再后来,他就没了音讯,我以为他或者死在了路上,或者他不要咱们娘俩了,如今看来,是后者。”
李媖禾安慰道:“娘,不值得为了他伤心。”
方宛白拍拍李媖禾的手,刚想说些什么,门就被推开了。
两人抬头一看,原来是李凯云进来了。李凯云刚刚安抚完岳佩兰,迈进院子后,步伐有了几分迟疑,如今推开门见到两人,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方宛白先开口了,“云郎,十八年前一别,我们就再也没有见过了。”
僵局被打破,李凯云走到桌边,“宛娘~”
方宛白拉过李媖禾的手,“你看,这是媖禾,当初怀她的时候,你说希望像我多一点,如今你看,像谁多一点?”
方宛白递给李媖禾一个眼神,虽然心里不愿,李媖禾还是张嘴叫道:“爹。”
李凯云应了一声,盯着李瑛禾看,半晌后开口道:“我觉得还是像你多一点。”
方宛白小流笑,没说话。
空气里一时间弥漫着沉默。方宛白拍了拍李媖禾:“禾儿,想来忙碌一天你也累了,先下去休息吧。”
李媖禾看出方宛白是想把自己支开,没拒绝,应了一声就离开了。
终于,房间里就剩下李凯云和方宛白两人。两人相对无言,半晌,方宛白先动的,她伸出手来,在空中虚虚抚上李凯云的眉心上的皱纹,“这几年,我们娘俩日子苦,你也没轻松到哪里去吧。”
李凯云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眉心,手感到皮肤的不平,想到了自己从一个贫苦书生到从五品官员的辛苦与不易,心中不免有些动容,情不自禁开口道:“宛娘,是我对不起你们。”
方宛白摇了摇头,“这些话就不必再说了,省得别人误会。”看了一眼李凯云的脸色,继续道:“云郎,我在睦州这么多年也是为了你。既然你如今一切都好,我也放心了。我从家里跑出来这么多年,生恩难忘,我也该带着媖禾回家看看了。”
李凯云听到这话有些犹豫,方宛白继续道:“你放心,我回了家便不会再提及我们的往事,你继续做你的知州,我们两不相欠。”
李凯云当年与方宛白也是真爱,是真的有感情,但在权势的诱惑下,这份感情便不再那么重要。如今自己依然身居高位,再见到方宛白,那份感情又浓了起来,再加上方宛白在这里,确实影响自己与夫人的感情,想到这里,李凯云开口道:“你要走,我自然不会拦你,这几日睦州动乱,我派些人跟上保护你们,再带些财物做路费,你看如何?”
方宛白眼中的泪水终于落了下来,动情喊到:“云郎~”
李清淮进来时,岳佩兰正独自喝茶。看到自己儿子进来,岳佩兰露出一抹笑,忙招呼人坐下。
李清淮摆摆手让屋里人都下去,开口道:“娘,关于那两个人,父亲是怎么说的?”
茶盏“砰”一声落在桌子上,岳佩兰拿起帕子擦了擦嘴角,“他说他与那个姓方的确实有过情谊,不过两人并未有婚书,要不然父亲当年也不会没查出来。关于那两个人的去处,他倒是没说。他对那个姓方的确实还有几分情谊,左不过就是府里再养一个罢了。”
李清淮皱了皱眉,心里有些不满。
岳佩兰拍了拍他的手,道:“好啦,姓方的掀不起什么风浪。她那个女儿,我倒是放心不下。这件事交给娘处理就好了,你不必再操心我们后院这些事。你妹妹呢?”
李清淮回道:“我看妹妹累了一天,就让她休息去了。”
岳佩兰道:“嗯,你也不必太操劳。前些日子你外祖父来信还问过你日后的打算,叫我不要浪费了你的才华。”
李清淮正色道:“让外祖父为我这点小事操劳,确实是我的罪过了。我打算走科举这条路。”
岳佩兰嗔道:“自家人讲这些虚礼做什么。”顿了顿,“科举就科举,你一向是个有想法的。去京城闯荡涨涨见识也好,你外祖父就在那里,有什么需要的就找他。若是不想在了,就回来,我和你父亲都在这里,你什么样我们都满意。”
在岳佩兰的话中,已经笃定了李清淮会进入京城在那皇宫里考试。
李清淮有些动容,:“孩儿定不会让父亲母亲失望。”
岳佩兰满意的看着自己的儿子,欣慰道:“不管怎么样,这个家肯定是你的,别人拿不走。后院那几个有异想的,我自然不会放过他。老实本分的,我也愿意为你留个爱护手足的好名声。你妹妹我也不让她高嫁,给她找一个知根知底的,哪怕之后两人感情不和,咱们还能震慑一番,让你妹妹牢牢把住掌家之权,你们俩好相互照应。只要我岳家在一天,你们俩就吃不了一天的苦。”
李清淮笑道:“母亲掌家手段了得,后院那几个姨娘与庶子,都十分老实,妹妹不用娘说,我自然也会护着她。妹妹若是不想嫁,我也愿意养着她。”
岳佩兰嗔笑道:“不嫁人,你可别嫌弃你妹妹被人议论。”
“那怎么会,谁敢说,我去割了他的舌头!”
屋内自然一片欢声笑语,其乐融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