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佞幸他不愿以色侍君 第20章 池鱼

作者:洗月雪 分类:其他类型 更新时间:2025-10-18 12:46:26 来源:文学城

被拒绝也是意料之内的事,沈清辞并不意外。

“你留在京中所求为何?”他看着郑子瑜,郑子瑜站在阴影中,表情都隐在一片晦暗里,看不分明,“权势?富贵?”

“那些皆非我所求。”

郑子瑜纹丝不动,声音带着些少年才有执拗与轻蔑。

“我想也是。”沈清辞嗤笑一声,“那是为什么?难不成郑老头救过你的命,你要以身相报吗?”

他话中多讥讽,郑子瑜也忍不住蹙眉,声音却依然不失礼度。

“叔父的确于我有恩,但我有自己的理由,恕我不能告知。”

沈清辞心中不禁冷笑。

什么叔父?

早就出了五服,不知道拐了多少道的亲戚,淡薄得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血缘,郑傕只不过是为了自己的高官厚禄才略施薄恩,郑子瑜却好似将其看得很重。

但他没再继续出言讥讽,那并不是他的原意,他只是想让郑子瑜知难而退,但他并不讨厌这个少年。

他微微侧身,半张脸笼罩在夕阳的斜晖里。

“京中繁华,的确迷乱人眼,令人一时沉醉。”沈清辞望向火红的斜阳,眯起眼睛,语气平和起来,带着些叹息,“但你还年轻,未来有的是时间可以慢慢看,不必急于一时。”

郑子瑜却好似没有听懂,他顺着沈清辞的目光望过去,却看不出什么,不一会儿便被光线晃得有些炫目,又赶忙将视线移开。

“什么意思?”

沈清辞好似一点也不受强光影响,仍旧直直望着太阳,眼睛泛着金色的光泽。

“我看过你的文章,写得不错。待到大选之年,未必不能蟾宫折桂,何必走此捷径呢?”

“捷径?”郑子瑜面露疑惑,“大人也认为这是捷径?”

“不是吗?”

檐角忽的坠下一只指甲盖大小的蜘蛛,一根蛛丝坠着,垂在沈清辞眼前半尺处。沈清辞的视线被这只蜘蛛吸引,便将视线从那片金泽中移开,随着灰黑挣扎的小点上上下下。

灰黑的蜘蛛拼命挣扎攀爬,吐出更多蛛丝,想要再爬上去,可始终不得其法。

他看了一会儿,才轻轻地说:“有些路看似诱人,但付出的代价,也许是你难以承受的。”

身旁传来一声轻笑,沈清辞偏头看过去。

昏暗的光线中,郑子瑜面容平静,眼中却含着少年人的桀骜。

“沈大人应当是误会了,荣华富贵、权势仕途,子瑜所求从来不是那些。”他的声音清亮而坦然,“子瑜所选,唯心而已。”

蛛丝不堪重负地断了,那只蜘蛛无声地坠落在地上,落地时背部朝下,八条细小的脚在空中胡乱挥舞半晌,才终于翻过身来,在灰色的地面上踌躇一阵,又重新爬上了院墙。

沈清辞眼中闪过一丝讶色,漆黑的瞳孔微微放大,怔怔然,有些不可置信:“你……你动心了?”

郑子瑜没有回答,只是这么看着沈清辞。

答案不言自喻。

“你怎能对他动心?”

沈清辞脱口而出,仍是不敢相信,他抓住郑子瑜的手臂,语气不自觉急切起来。

“你明天就离京,不,今夜就走,你不必回郑府了,赶在城门闭锁前出城去,城外南向三里林中有一个茶亭,你到那里等着,其余的事我会安排。”

郑子瑜却不动,只是沉默地看着沈清辞。

“郑子瑜,”沈清辞渐渐冷静下来,他沉声问道:“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沈大人,我从未想过与你争抢什么,大人不必担心,也不用急着赶走我。”郑子瑜垂下目光,声音竟有些怅然,他竟像是在安慰沈清辞,“陛下他……他心中只有你。”

沈清辞先是愕然,而后眼中又染上一丝嘲讽,他看向郑子瑜,良久,自嘲般冷笑一声,松开了手。

“你以为,我是担心你取代我的地位,才急着赶你走?”

他心中瞬时涌上诸多不能言明的情绪,只觉得一片悲凉,原本准备好的说辞都已经作废。

可笑,太可笑了。

沈清辞此时才觉得,自己好似真的像个笑话。

他压下千头万绪,兀自镇定地转过身,橙红的太阳已经有一半沉入远山。

“罢了,就当我今日没有来过。”

沈清辞脚步急切,刚经过平安巷口时,太阳已经完全沉了下去,天空瞬间晦暗,道旁屋舍的窗中已经透出星星点点的烛光。

他加快步伐,顾不上任何礼仪与形象,在御街上飞奔。

狼狈地逃回相府时,丹墨已焦急地等在门前,提着灯立马迎上来,扶着沈清辞到院内。

沈清辞紧紧抓着丹墨的手臂,他神思恍惚,都没注意到自己用了多大的力气。

直至到了室内,被熟悉地烛光缭绕,周遭沐浴在一片光亮之中,对黑暗的恐惧渐渐退却,他回过神来,看到丹墨苍白扭曲的面容,才猛然松开手。

“对不住,”沈清辞含着些歉意,“我……一时失神,伤着你了吗?”

他待下人一向宽和,从未苛待,更何况丹墨是他的贴身长随,年岁也不大,平日里很是纵着,并不真的当奴仆对待,连一指甲盖都没有弹过。

主人如此关怀,丹墨哪里还会有怨,他忍着疼,“没有,大人说的哪里话,折煞丹墨了。”

他觑着沈清辞的脸色,只觉得竟比下午在庭中时还差,便问道:“大人心情不好么?”

沈清辞摇摇头,低声道:“我没事,你去吧,这里不需要伺候。”

丹墨仍是不放心,“大人还未用晚膳,厨下已经备好了,要不要先用一些?”

“不用。”沈清辞什么也吃不下,他望着身旁飘摇的烛火,忽然道:“去备些热水来,我要沐浴。”

丹墨领命下去,不多时,一桶热水便已经备好。

沈清辞踏入木桶,让身体缓缓下沉,就连脸容也埋入热气腾腾的水里。

直到憋得满脸通红,才探出头来,雾气氤氲,水珠顺着面容流淌而下,连眼睛也被润湿了。

他有些疲惫地伸出双手,捂住脸,身体在水中微微发抖。

他怎么能……如此狼狈呢?

在去找郑子瑜之前,他心中想过无数种可能,被拒绝、被误解,都在他的意料之内。

他原本想,不论郑子瑜想要的是什么,不论他有什么理由被迫留于京中,哪怕是裴景不肯放手,就算会触怒裴景,沈清辞也有办法绕开天子先斩后奏,先将人送离。

至于之后裴景的怒火,一切尘埃落定之后,他也有办法平息。

这么多年,沈清辞宦海沉浮,虽说身陷囹圄,他也有自己的处世之道。

可是,他从未想过,竟会有这样一种可能。

郑子瑜动心了。

他竟是真的心甘情愿。

沈清辞所有的担忧、所有的怜悯,竟都成了一厢情愿的自作多情。

他担心郑子瑜被裴景逼迫,他担心眼含傲气的少年会沦为和他一样的笼中囚鸟,将一身的锋芒摧折,最终也会如同今日的他一样面目全非。

可是竟会是这样……竟会是这样。

他动心了,他怎么会动心?他怎么能动心?

那个人是裴景,是随心所欲说一不二的天子,是高高在上的九五之尊。

沈清辞又一次将脑袋埋入温热的水中,试图让心中的万般思绪沉静下来。

直到胸腔传来疼痛,窒息的不适占满他的全部大脑,他自虐般的任由自己沉沦在痛苦中,良久才浮出水面。

仔细想来,又确乎该是这样。

裴景的手段,沈清辞见识过。他挣扎十年,依旧困锁迷城,不得解脱。

郑子瑜与沈清辞粗看有几分相似,却终究不同。

是沈清辞想当然了。

他就这么放任自己在浴桶中下沉又浮起,直到水面的雾气消散,包裹着身体的水变得冰凉,沈清辞不禁打了个寒噤,听到门外丹墨迟疑的扣门声,他才从凉透的水里出来。

*

横竖裴景准了沈清辞的假,沈清辞便干脆地窝在家里,倚在树下看书。

沈清鸢拉着采茵几个院子跑着玩,跑得累了便窝在沈清辞身边编草环,一边编一边嘴上哼个不停,好似在唱歌。

歌声也断断续续的,却不是如同说话时那样的艰难,而更像是忙着手上的活而乱了旋律,需要想一下才能唱出下一句。

沈清辞忍不住看了过去,沈清鸢晃着脚丫,摇头晃脑,轻声哼唱着,自得其乐。

仔细听来,唱得竟是前朝诗人的诗句。

“误入尘网中,一去三十年……”大概这样的诗句对于沈清鸢而言太难记,她停了一会儿,又继续唱,“羁鸟恋旧林,池鱼思故渊……”

沈清辞不禁怔愣住了,他盯着沈清鸢,久久没回神。

沈恪训在世时曾以文章得名,对子女的教育非常看重,甚至有些严苛。

他从不认为女儿家不应读书,因此连沈清鸢也不曾落下,沈清鸢幼时是和沈清辞一样念书的,不到十岁便已经将前朝有名气的诗句辞章背得七七八八。

但沈清鸢自幼时大病后,记东西就比常人困难,念书记不下时,会发脾气拉扯自己的头发。

沈清辞怕她伤着自己,也不再要求她读书,只盼着她能安乐一世就好。

这样的诗句,沈清鸢幼时学过、背过,甚至也写过几首稚嫩的曲子词,却早就在那场大病中忘光了,原是不该出自今日的沈清鸢之口的。

被他盯得久了,沈清鸢也注意到了,便停下歌声看着他,眼睛笑得弯弯的。

“阿鸢,唱得,好听吗?”

沈清辞提了提嘴角,露出一个笑,摸了摸沈清鸢的头发,“好听。”

沈清鸢高兴地晃了晃脑袋,又抬起一只手,指在自己的右额上。

“有字,那个,哥哥,教我唱。”

误入尘网中,一去三十年。羁鸟恋旧林,池鱼思故渊。——陶渊明《归园田居(其一)》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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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池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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