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鸣而死，不默而生[刑侦] 第35章 黑天34

钟鸣目光落在万烁身上，没一会又移动到许宁身上，他忽然觉得没有存在感且帮不上忙的自己待在这里很多余。

“他的定位一直在移动变换，速度也很快，没有办法抓出具体位置。”许宁眼睛定在不断闪动跳动的屏幕上。

万烁不觉有他，平静地说：“你试试射频，不行跳基站里去。”

“······”许宁咬了咬下唇，坦诚地说：“我不会跳基站。”

“不会也没关系，反正跳进去也抓不到。”万烁语调平稳地诉说事实：“他们应该不止一个人，看样子是在车里，ip跳动频繁，初步预估使用的是数据，所以通信ip会不断变更连接基站，ta在几个基站的覆盖范围之内不断穿梭，只要没停下都很难确认定位。”

这番解释清楚只是为了不让许宁觉得自己什么忙都没帮上，打消她觉得可能会拖后腿的念想。

许宁有种自己在大神面前班门弄斧的既视感，有几分羞臊，手上还是没有停下动作，试图放大定位图捕捉到大致定位范围之内。

地图上的位置越看许宁越有种熟悉感，这个地方她好像过去。

看上去是蜿蜒的跑道，从周围复杂多变的路绕过去，就是通向矿业大道的路，矿山已经挖空很少再有人往那边跑，所以那条路很顺畅，就被一些爱好飙车的人占据着。

越看熟悉感越是强烈，她真的去过，是魏水星某次心血来潮带着她跟他那帮狐朋狗友玩耍，地点就是在这儿，他们飙车她在底下等着。

许宁突然说了出来：“我好像知道这是哪里了。”

“哪儿？”

“是哪儿？”

钟鸣和万烁异口同声地问。

“在矿山。”许宁停下了手上的动作，身体微微往外一侧，冷静地说：“矿山上有好几条下山通往城市的道路，平坦又没有阻碍，其中还有一条路是换到邻省的高速路。”

盯着许宁的眼睛辨认了好一会儿，想要从她的脸上分辨出真假的情绪和是否说谎，终于，钟鸣什么都没看出来，败下阵来。

钟鸣对着万烁说：“收拾东西去矿山，你方便吗？”

“没问题，我带了可移动的无线。”

黑色大奔飞驰在空隙的大道上，前面路口堆满了四辆轿车，这会儿是下班高峰期，顺畅了没两分钟的路通再一次堵塞的满满当当，车厢内是手指不断击触着键盘的透亮声音，速度又快声音又响，好不容易挤上去，一不小心又加塞进了一辆小白车，让素质再好的人看得都想骂街。

过了那段堵得人想哭爹喊娘的路段，往外走的路畅通到像是早上起来刚拉了泡屎的酣畅淋漓神清气爽，黑透了的天的夜间马路上，只剩下车辆外两只大眼睛直视着前方，散发着迷人的光芒，让人无限的安全感。

许宁转过头，问后座忙着的万烁：“我们现在的定位，他们那边看得到吗？”

“看不到，我把固定定位设置在拘留所，用来迷惑他们。”

话锋一转，万烁推了一下鼻梁上的眼镜，继续说：“如果对方是个比我水平还要高的，那就不一定了。”

不过，水平高的人一般都很自负，从这种角度来看，小伎俩是最好用来迷惑对方的方法了。

滋滋滋——

许宁电话响了，看了一眼钟鸣没有反应之后，她摸出手机看了一眼来电显示人的名字，正要挂断，却又想到现在他们去的地方，说不定他能帮上忙。

“喂。”许宁接通电话，手机贴在耳边，等着对方说话。

“宁宁，你下班了吗，要不要我去接你啊？”

诚意很好，态度却是非常敷衍。

要真想来早来了，还用得着在下班的时候打个电话来问吗？这就好比脱裤子放屁多此一举。

魏水星在电话里那头说话的声音放得很大，如同一阵噪音咕噜咕噜击在了许宁耳膜中，本就宁静的车厢内，被魏水星的高音量所占据，而后面的万烁在许宁接通电话后已经十分有眼力见的把配置的键盘从笔记本上拔了，用自带静音的键盘。

听声音就知道是在外面跟人胡乱混，钟鸣撇了下嘴角。

许宁无声地翻了个白眼，态度不变地友好：“不用了，我加班。”

“加班啊，我让酒店给你送点吃的过去吧。”

许宁克制地闭了闭眼，客套地回：“我已经吃过了，你忙你的吧，不用管我。”

“那怎么行呢，我妈特地交代我，要我多关心你，咱俩以后——”

“先挂了，领导来了。”

不给魏水星反应的机会，许宁直接挂断了电话，她不想再往后听魏水星的那套，咱俩以后迟早要结婚，早晚是一家人的定论。

这都是魏水星一家的一厢情愿，在这件事情上面，高悠悠和许吉言包括她在内的一家三口，谁也表过态，只有魏水星一心惦记着他妈妈的那番话。他们家打的什么主意，大家不是不知道，压根用不着这么刻意的舞弄。

“男朋友啊？”万烁笑着问了一句。

许宁快速地扯干净关系，急速否认：“不是。”

万烁点了点头：“懂了，追求者。”

“也不是，就是一个、哥哥。”

万烁轻笑了一声，没有继续往下说，一排排黑色绿色的代码不断在他黑沉沉的眼眸里闪动跳过。昏黑一片的车厢内，后排只有电脑的光打照在万烁的脸庞，他不需要看键盘就能知道自己要的是哪些字母。

大奔已经飞上了南湾区的矿业大道，和风声并肩而行，如同一只野猫迈动四肢俏丽的腿奔跑在半空中，潇洒又靓丽。

嗡嗡嗡嗡——

他们坐在车内，隔着一条大道的距离，都能清晰地听见前面看不见的道路上传来的阵阵轰踩油门的嗡嗡声，听上去嚣张到不行。光是听着阵阵轰油门的时候，钟鸣都能想象到他们得意忘形的嘴脸。

市内在规定时间内限定噪音不能超过什么标准，没地方玩耍的纨绔子弟们原来是找到了新的娱乐场所，难怪最近市里的相关消息这么少呢，原来都到人烟稀少的矿山来了。

过了一会儿，没有继续往里头开，黑夜将不远处的黑色大奔身体掩饰了个全，它已然是与漆黑的夜色融为了一体，如同一只染了色正在休眠的捷豹，哪怕多往这边看上两眼都不一定能找出什么端倪来。

车内的灯光的一干二净，两人隔着玻璃注视着前方那群已经玩嗨了的不良······中二少年们，地上摆放着两台大音响，还有人打开车门坐在其中手上拎着酒，中间有随着音乐节奏摆动的。

牛鬼蛇神的聚会，也不挑地儿。

要不是地上被划拉起来的灰石，道路两旁的破烂树叶子，以及前面不知道被他们丢了多久的成堆垃圾，就这种氛围差不多都能让人以为是在参加什么特别好玩特别高级的party了。

而亲眼所见，则又是另外一回事儿。

“娘子～”

“aha~”

两个拿着麦的人正在献宝，嗓子扯地打开，彻底地放飞自我，边唱边扭动个不停，高兴地宛如登上了月球的宇航员一般。

“you will not get hurt”

“你像只鱼儿在我的胸膛”

“你是我心中最美的云彩”

“留下来”

“留下来”

一首好好的歌，愣是让这群没有心的傻缺玩意儿唱出了串烧的范儿，其他人则是跟着两人的声音起哄个没完。

仅仅开了一点的窗，再一次被倍感无语的许宁拉着上去，他们的声音简直比不会拉二胡的人胡乱地还难听刺耳，这么好唱的一首歌没有一句是在调调上的。

再次换人上去的时候，许宁定睛一看，好熟悉的身影啊，等到一声——亚拉索，出来的时候，许宁嘴角控制不住地抽了一下。

她已经能百分百确定了，前面这个在聚光灯云集下站着的出色傻杯玩意儿，正是方才在来的路上给她打电话，表示自己虚情假意的魏水星。刚才还想问他关于矿山的事儿，还好没问。

——镫！

就在许宁盯得快要出神了的时候，后座传来一声键盘敲定的声音，随之而来跳进她耳鼓的还有一声：“搞定。”

钟鸣脑袋往后一探，问：“恢复了？”

“进度抢到5％，锁定的范围大致不差。”万烁身体往后一靠，往前挺了一下疲惫疼痛的脊背骨柱，精神放松了一点，正直的脸说着损话：“不过，我给他电脑投了几个病毒，不难解就是会让他丢点脸。”

许宁登时来兴趣了，脸上是掩饰不住的兴奋：“你干什么了？”

要说这个，她可就来劲儿了，还是劲儿头十足的那种。

万烁让她满脸兴奋又好奇的模样逗笑了，忍不住扬着脑袋笑了出声，轻描淡写地说：“就是投放了几个不一样的恶搞视频，反反复复关机重启又会自动启动，我把声音给他调到了最大。”

“哇去！”许宁眼睛瞬间睁大了一圈，咧开嘴笑得不行：“你好缺德啊。”

万烁笑了两声，没有否认，坦然地接下了许宁的另类夸赞。

“这就是青脏（藏）告（高）冤（原）——”

这一声用尽全力嘶吼出来还破了音的青藏高原，愣生生的玻璃窗也打了进来，荼毒了所有人。

车内好不容易热活了的场子，被他这一嗓子直接嚷到了低潮，沉默了几秒钟，三人没忍住咧嘴笑了出声，就连一直板正着脸的钟鸣也没能幸免。

外头的中二少年们也是兴奋的不像样，活像是打了鸡血一般。

消停下来，钟鸣指使许宁：“给他打个电话，问他在哪儿，让他来接你。”

“好主意。”万烁一拍手，同意的鼓掌。

“······”他们俩看上去很是兴奋的样子，许宁不太像跟魏水星这种人扯得太腻，扯了扯唇角，问：“为什么，万一他答应了怎么办？”

钟鸣面不改色地说：“万烁不是说了吗，神秘人的锁定范围就在他们其中了，你给魏水星打个电话试探一下他的口风，他要是答应了我给你解围。”

许宁抬眸盯着钟鸣看了几秒钟，抿了抿唇，还是从口袋里捞出了手机，听话地给魏水星拨去了电话。

对面聚光灯里站着的魏水星手里拿着的麦还没放下，电话响起的时候《喜羊羊与灰太狼》的主题曲响透了整片旷野场地，其他人对着他笑得快要直不起腰来了。

“许宁电话，我接一下。”

接过麦的人笑得肆意，对着麦说：“咱们魏大少谁的电话都能不接，唯独不能拒绝许宁的。”

场地上一片哈哈哈哈的哄堂大笑。

魏水星抬脚朝着他屁股上踹了一脚，做了个消音的手势，现场笑过之后立马安静了下来。

“喂宁宁，怎么了？”

许宁强打起笑意，对着魏水星愉快地说：“我下班了，你来接我去吃饭吧。”

“现在啊？”

“是啊，不方便吗？”

魏水星略显为难地说：“还真是有点，我刚收到通知公司里有份合同要重新拟定，要我签名——”

“没事儿，”许宁善解人意地说，“不方便就算了嘛，我找别人。”

“我给你叫人送餐上班吧，好不好？刚才问你你又不说，唉，这会儿我真是抽不开身了······”

许宁望着对面捂着手机打电话的人，嘴角挂上了一抹冷笑，真会推脱。

这人不仅人品有问题，还说谎成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