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崩了。
这事发生在一瞬间。又想。
首先,这非常简单,
就是对面山头铺天盖地的雪滚下来,雪山上只有雪,于是人陷入其中。
其次,又埋在雪里。
最后,她整个人埋在雪下。
啊,说到雪山,就是遇难。
遇难了。
站在半山腰,山顶的雪像流动的河冲洗地面。
人随波逐流,滑进山坳。
又看见余愿往另一边滑,看见被雪扑倒时蓝色天空。
天旋地转过后,她在这。
她头上的雪,现在,有多厚?
不知道。
她……怎么做?
想办法爬到雪上?
是吗。
是这样吗?
这个处境,真的很困窘?
没有。
她经历过很多,比被雪活埋更不可理喻的事。
所以,为什么要惊慌。
冷静下来了。
呼吸慢慢平稳,睁开眼睛。
世界很安静。安静得,耳边积雪簌簌。
人声……渐远。
人声不见了。
不见了。
都是宇宙,可恶,都是宇宙吧。
没来由,念头在脑海闪现。
都是宇宙。
咦,她哭了吗。
脸上湿湿的。
原来是雪化在脸上。
「每个惨剧发生前……都有无数事后回想起让人追悔莫及的先兆,同时,也是阻止的机会。」
「我不想成为追逐这些机会的人。改变过去毫无意义,我经历的时间真实存在。」
「如果有东西问我是否返回过去阻止一切,如果宇宙你当时提出这个条件,即便你只是我脑海里的声音,我也会」
「想尽一切办法杀死你。」
这些念头浮现脑海。
对了,对了,是过去。
过去想说的话。
什么啊,说出来了。
对宇宙说出来了。
宇宙,就在这里。
大概还在沉思那个她没有给出的回答。
又的确没有给宇宙回答,当回答出现在意识中时,她把答案从脑袋里擦除。
于是宇宙得不到答案,还在苦苦思索。
「我无法理解,人类不过是杀掉一些人类,就会被世界评判成杀手。所有人都吃其它生命,我应该说过,在我看来人和动物植物没有区别。」又忍着呕吐感叹气,把那个回答重新放到脑海中。
「但我不会那么做,那太无聊了。觉得世界被人类污染,就去自己耗费心力清除人类什么的。我的生命可不是用来为世界打扫垃圾。」
【……】宇宙没说话。
「这就是回答,我可以看我的身体被切割,和看厨师切菜没有区别,如果我能再生,拿去煮汤也行,别叫我来做这些事,光是把刀对准人体刺下去就很吃力,我不擅长烹饪。」
【在你看来,宇宙中,明亮吗?】
宇宙真的在。一直都在。
「嗯?」又不明白宇宙为什么会问无关紧要问题,「宇宙当然是黑的,但它和星球上一样,有白天有夜晚。」
【宇宙是黑暗的。宇宙没有光。同类看见的光,是从前现实记忆中光的复制。我不明白,如果你的世界中看不见光,你生活在黑暗中,为什么还会看见白天和夜晚。】
「……」又察觉到不快。
尖锐地,质问。
「回答我,什么才是黑暗的故事?」
【……】
「是对人的探讨。人很复杂,情感,思绪,疾病,**。这些探讨把人解剖开来,看不见血腥画面,也会让人觉得反胃。」
「你的迷宫,每一次都在剖析同类,曾经是生命,曾经是不同种族的人。它让我恶心。人为什么不能不被剖析,自我地活着?不断探讨自身有什么意义,难道看清了自己是个怎样的人就会改正所有缺点吗?人无完人,最完美的人是不会再活过来的人,由美化过的回忆组成人格。」
「既然我在宇宙中,那就让我经历奇幻冒险。我不想解剖同类。」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你要说你做不到。也是,毕竟这里除了同类和你只有柠檬外星人是真实的。呵。你猜,我知不知道柠檬意味着什么?」
【你处于异常状态。我无法让你稳定。】
【这样会不利于探索。】
宇宙说完,把又一个人丢在深雪下。
宇宙……离开了?
察觉到她在怨怼它。
所以离开。
离开了!
雪下的人,脸上露出幸福笑容。
沉沉。坠入雪中。
雪是世界的梦。
雪是自由的歌,
世界沉入雪中。
雪是夜晚。
是世界。
世界中,一个影子。
还有另一个影子。
在那,在那。
那是一只在雪原上的狐狸。
狐狸一直跟着另一个人影。
不能确定那到底是不是一只真的狐狸,它看起来像橘子。
仔细回想,她这前半生有没有什么和狐狸有关的念头。很遗憾,没有。
那么,这只狐狸出现和她无关。
这只狐狸是迟眠的狐狸。
「嗯,你还差一朵玫瑰呢。」又边走边说,「我也得带着黄色围巾和王冠才行。」
那个故事姑且算富含人生哲理的故事,虽然它更像是一个童话。又小时候没看过童话,没有人给她讲,又也从不接触。
又想,她以后说不定会给妹妹讲这个童话故事。她的妹妹,应该过和她不一样的生活。
「你为什么,来到宇宙?」终于,又追上那道影子,去问她。
「我想,在哪里都好。」等了很久,迟眠才说。
说话对象,不是对又。
不是对任何人。
而是,对那只狐狸。狐狸在雪中,色彩温暖。
「一个地方与另一个地方其实并没有多少不同,在哪里都要活着。」迟眠说。
很像橘子的狐狸和她一起,消失在雪中。
而又,埋在雪下。
雪是世界的梦。
夜晚是梦的时间。
她被一只手拉入雪中,低头去看,脚下,
是她的遗骸。
是梦。
醒了。
这是一个信号。
一个……又留给自己的信号。
曾经,那些实验中,她送给自己一个暗示。
当你看见自己死去,那么,这就是梦。
谁能看见自己的躯壳以各种方式死去?
能看见时,那是梦。
很长一段时间,又害怕镜子。害怕镜面反射。害怕坐电梯。
电梯总是,银色。
醒了。
那么多期待,最后还是会落空。
什么?
会冷……
没有。
按理说,埋在雪下,身体会逐渐失去温度,
又只感觉到冷,似乎冷到一定程度后温度不会继续下降,只维持在让雪不会融化的凝固点,不会整个人冻成冰棍。
但是,湿漉漉的。
而且在雪下。雪刺入眼睛,不舒服。
把眼睛闭上。
不能挣扎,会越陷越深。
「……」她不能吗?
她有一件厚衣服。
雪人,怎么会在雪中遇难?
厚得能当滑雪板的衣服。
脱了。
踩在脚下。
下坠,滑动,
停止。
向上。
跳跃也好,游泳也好。
上去。
她不会坠落梦中,
她的遗骸提醒她。
你在,现实。
游泳。
游泳。
踩着厚实衣服,抓着它。
上潜。
挥动手臂,挥动。
直到没有力气。
双脚滑动,滑动。
直到没有力气。
你在,雪中。
手被抓住了。
头上的雪,被什么人刨着,在减轻。
忽然,世界焕然一新。
一个人把她从雪中拉出来。
不是余愿,是个紫发女性。
「你是谁?」又眯着眼睛问。眼皮里的雪让她双眼流泪。
紫发女性身形窈窕,戴着墨镜。
「海陆。我不讨厌努力的人。」紫发女性说。
「哦,那你看我有一会了。」又也语气坦然,「我在游泳,雪在动,能看见。」
「没错,我观察你。」海陆毫不愧疚,「埋在雪下二十分钟,有没有想说的话?」
「你看着我,二十分钟。」又说,「很清闲。」
「是啊。没事做。」海陆干脆在地上坐下,动作粗犷得和气质不搭。
又也没生气,把雪人装重新穿好。海陆眼前一亮,
「雪人,在雪中遇难了。哈哈。」好像见到有趣的事,海陆笑得开心。
「我是又。」又从衣服里掏出小旗。
小旗色彩鲜艳,插在雪中,「这是我的遇难处。」
「感想呢?」海陆问。
「想吃草莓,真正的草莓。」答非所问。
又真这么想,
想吃冰冰凉凉的草莓,说到冰点,草莓和冰点最配了!
可是商会不卖草莓,有也是……
「如果你运气够好,商会偶尔会有真东西,你要的那种。口感一模一样,但是吃下去,有满足感。」
海陆摘下墨镜。
光芒在镜片上闪过,
一张不似真人的脸。
镜片下。那张脸很好看。
「这就是个真东西。」海陆扬一扬墨镜,「它会坏,你看。」
墨镜被掰碎,埋入雪中消失。
又懂了。商会卖的物品不会坏,等于没有保存期限。
没有保存期限的食物,你说,那是什么东西?
「很奇怪吧。商会都是假货。吃的也是。」又有点惆怅了。
那根本就不是食物。
「你怎么在这?」又说,「你这样的人,怎么会在这?」
海陆和又想得一样,理解了这句话的意思。
「曾经,我是个革命家。失败了。死了。」
「沾满鲜血?」
「当然,毕竟那是王座。我只差一点坐在上面。」
又盯着海陆看一小会。非常短暂。
海陆神情看不出一丝异样。
但又知道,眼前,这个人,说得和想得不同。
这人,是个天生的演说者。
她可能看起来很愉快,富有魅力。
呵。政治家啊。因为没能抵达终点,所以是革命家。
「爬山吗?」又问。
「我在找路。」海陆站起来,「你在找什么?」
「草莓。」
真的很想吃。
「真好。这是个远大目标。你很有勇气。」
可是说这话的海陆看起来不过二十几岁。
一心上位的年轻人啊。
必定起点很高。
从底层开始爬,到老了也未必呢。
换句话说,革命家,是背叛者。是一个统治的叛徒。永远不要相信革命家口中的正义。那本质是支配。
又对这些东西不感兴趣,不过,她没什么可怀疑。在这里,海陆对她做不了什么。她身上没有任何海陆探求的东西,
「爬山吧!」
已经在半山腰,山顶近在眼前。
一路上,两人再没说过话。
萍水相逢,无话可说。
海陆是把她挖出来没错,但也看够热闹,又没说谢谢,因为她已经支付了报酬。海陆知道,所以不要感谢。
离蓝天越来越近,
埋在雪里之后,又把高原反应给忘了。
……是海陆吧。
有种魔力。
说是亲和,或者说,无畏得让人信任?
会觉得安心,看她站在那里,看时间流淌过这么一个人,然后变为曾经。辉煌逝去,誓言消散。
人类登高跌重,来到宇宙。这样的同类想要什么,一点不难猜。
「到了。」
山巅,再没有山尖横在眼前。
蓝天更蓝,苍山更冷。
白雪皑皑。
‘你再也,不会回来了。’
是谁……是谁对她说过?
‘不要。不可以的。’
‘醒过来啊。’
是什么时候呢。
进入宇宙前。
其实,还有意识存在,又说过,她醒着。
她只是不能分辨现实和幻想。可是她醒着。
「在想过去吗?」海陆问。
「嗯,在想。」又说。
「每个人,都会想。变成同类也一样。在高的地方,向下看的话,想跳下去。放心好了。没有人会真的跳下去,你的脑袋会阻止你。」
海陆在山巅呐喊,
「喂——海沧——听得见吗——」
「万里苍山,我在海天一色。我在高处,坠入深渊。」
喊完,海陆变回不说话时不似真人的美人,安安静静露出微笑,「目前为止,一无所获。」
又在雪地上画出图案。
一个长着翅膀,头带光环的小天使。
非常简洁,圆框做头部,两只眼睛抹成点状,最后是一张……笑成折角的嘴巴。
那真是,灿烂的笑容啊。
「我在山巅扶摇直上。」
又说。
【你醒过来了。】「你和我妹妹一样怪。」
宇宙当然不会知道天使代表什么。所以不会说她画的东西很奇怪。
又曾经想过,如果有一天去很高的地方,一定会留下一个小小的天使。总有人要问,你怎么画这么不吉利的东西?
「我喜欢。」灰发少女眯着眼睛笑了。
「都很好。」海陆点头。
又发现一件事。
海陆对怪人和对普通人一视同仁。这就是她让人觉得亲和的原因。
你不会在她身上,折射出自己。
你不会在她身上看见自己的缺陷。
而人,通过外界反射来给予自己定义。
海陆,不是一面镜子。你能看见她生气蓬勃,然后忘记自己。自己有那么多不完美。
「你妹妹也?」
「我在宇宙重新遇见她。她没能跑掉,都死了。」
「你们走散?」
「没有,她不参加迷宫活动,有中途退出的参加者,她留在外面整理报告。」
两个奇怪革命家。又没问怎么死去,死去就是死去,死亡方式大同小异。
「草莓啊……草莓。」不知道掘地三尺能不能找到。
光线落在雪地,忽然,故事凭空出现。
建筑拔地而起。
「那有建筑。」海陆明显也见到建筑升起瞬间,她看起来不惊讶。
「……」又被什么人推了一把。「过去看看。」
建筑离得不远。
越走近,它越大。
那是,一张海报。
建筑,在海报上。
「噗。」「哈哈。」
两人都觉得好笑。
海报上建筑是游乐场。
「游乐园行星,新增草莓园区。」又边笑边念出海报内容。
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以为愿望成真,结果相差千里,这种感觉。
「这里,还会有草莓?」海陆指出一个重要问题。
「……不会。很难生长。」又说。
‘曾经,有个人种草莓。’
‘种成了观赏植物。’
是谁跟她说过这件事。
‘我母亲她,最不会种东西了。’
‘所以遗物里有很多长了一半的农作物。’
既然不擅长,为什么还要种?
‘因为我妈妈喜欢。妈妈先去世了。留下很多花。’
‘那些花因为母亲不擅长打理一盆盆减少。最后剩下最大的一盆,还活着。蔫蔫的。严格来说那不是花,是会开花的仙人掌。’
回忆中的那个人,没有脸孔。
只有声音。
声音。
「你看后面。」海陆提醒她。
海报后面,是——草莓田。
绿油油叶子,在雪中,红色果子,在雪中。
盛开。
‘原来在啊。’
在这里的。
「采草莓吧。」又说。
说完,她丢下海陆走进田地,海陆没有要动的意思。
灰发少女蹲在雪地中,从背包里拿出口袋。
嗯。还好,草莓还是红色的。
草莓渐渐变少。
红色果子不见了。
绿色植株留在那。
又突然……非常难过起来。
为什么。
为什么?
她的情绪……越来越奇怪,不是吗?
那么难过。不知道为什么,无法哭泣。
她的眼泪去哪了?
憋得慌。哭不出来。
她一向把情绪分类。分类存放。便于管理。
每一种情绪,被分离出来后,再也。再也无法回去。
现在有东西去而复返。
她甚至不知道该怎么分类,闷闷的,不会开心。
又不知道在难过什么。
「好了。」又拎起袋子。
海陆看着她走回来。
「最后的东西吃掉再也没有人能生产。」海陆说,「你的神情,看起来是这样。你,有点寂寞。」
「……」
「高兴点吧,」海陆说,「就算这么难过,也不会变好。但好在没办法更糟糕。无法诉说的感觉,会永远持续下去,直到你讲述。然后,新的感觉出现,别难过。」
半晌,又吐出一句话。
「那张海报,摩天轮,远看侧面像蟑螂。」
「给我一双……没听过这句话的耳朵。」海陆精致的眉上挑,皱在一起。
「给我一个没想到这件事的脑子,谢谢。」幸亏她从来不坐摩天轮。
「曾经,我站在王座前面,一步之遥。」海陆松开拧着的眉,「现在,我在这。」
「王的宝座沾满鲜血,不好吗?」又问海陆。
「没什么不好,而是好事和坏事都很多。」海陆答。
又眨眨眼睛。
挥去心头上涌热流。
蓝天中,苍山负雪。
她手中,拎着不可能的草莓。
「这应该是件很好的事,就算我为想要的东西采取手段再不堪,我也付出过努力,同样是努力,什么人有资格贬低我?难道她们一句话就可以抹杀我的挣扎吗?不会。我努力活着,我曾经那么想要活下去。」
「我想你能体会,曾经无数个夜晚,我彻夜难眠,不是因为面前的山有多高,我有多弱小,而是因为,我在幻想。我在幻想倘若我的幻想登高跌重,我会怎样。」
「最后,它还是成为现实。我的现实。」
「我的现实啊……」
灰发少女粲然一笑,那笑容,如梦似幻。
「人间……其实还是该有好时候。」
说完这些,又笑着,
脚步轻快得要蹦起来,一步一跳走了。
海陆在她身后,
好像看见那无数座山。
无数……
于是少女,走入山中。
山的那边,有路吗?不重要。
有的人,去到哪里,就不会……再回来。
是不愿意呢。所以不回来了。
「喂——」
「星际轨道在山对面——」
「我们下山去——」
灰发少女回头招手。
「说得对,」海陆也挥手,
「这……没什么不好。」
摩天轮从侧面看是——
某个灰发少女毫不犹豫:像(别说了)
(某个灰发少女是实心铁疙瘩。一切浪漫招数对她无效,只会让她兴致尽失。就是说约会邀请灰发少女去坐摩天轮不如找她一起观察棺材里的遗体更有用。)
最喜欢的水果是——
又:酸草莓,不酸的不要。吃得加糖。
最近有什么体验——
某个浪漫死光的灰发少女:虽然没坐过,但再也不坐摩天轮了。谢谢。
此刻,分开的另一个人,背着大包的某个人。
正搭乘其它方向列车。
往哪边走。
(我也想要一个没想到这句话的脑子。可恶,浪漫怎么都死了。但真的很像,你知道我指什么。好事不能一人独吞。)
(被泠川你吐槽还是老样子,其实你很喜欢这个比喻,就像喜欢你自己一样。我很爱你的骨头。而我一直在考虑要不要找回你的遗骸。)
(嗯,泠川。如果你成了不带毒的红苹果。那不就,毫无意义了嘛。可是呢~说不定我偶尔也会想做个好人。下个单元跟我见个熟人吧~当初她害你走向死亡,不知道你愿不愿意见她,但这仍旧是个礼物。)
(是因为……你太想活着了。而我,是在你死去的八年后,讲这个故事时,突然,才明白。你甚至,想在死后活着。和我一样。而我一如当年青睐你。所以我想,如果你不再残缺不全。也许,我能够忍受。)
(我现在,还不知道如何选呢。这是我这辈子为数不多犹豫的事。唯一一件。但我的命还在我这。我不需要蜘蛛丝。我需要的是一条通天缆绳,天地颠倒,把我像蹦极一样甩出大气层。)
(是我想对你说的话。)
(少女渡海出走。败兴而归。)
(人生,汪洋大海。)
(而我,也觉得这个年纪刚刚好。十七岁的你和二十五岁的我。在宇宙中进化成超级文明,然后,一起看一只侧面像摩天轮的蟑螂,哈哈大笑。我喊你看大蟑螂,你说那是我的摩天轮。这是我为数不多那点浪漫,送给你。你嘲笑我浪漫无处可归。月亮是被我咬了一大口的柠檬糖,你说月亮还是那么苦,我说错了异乡没有月亮。于是没有任何东西去而复返。)
(月亮扑通一声落进茅坑,你还在惦记那块柠檬糖。最后我们两个从茅厕夺路而逃。沼气太呛了,辣得睁不开眼。我说刚刚那一块钱没掉进去就好了,还能给你买根糖,你说我怎么就不能浪漫一点,以后死去算了。)
(于是我就想啊,宇宙有没有柠檬糖。有没有你可能用得上的,或许觉得不错的小东西。)
(如果有人看到这里被这句话攻击到,抱歉啦。这是我给我的浪漫。请别放在心上。)
(下章,《其实都没有》)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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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又、草莓雪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