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绿 第20章 第20章破妄生活终

“宁流云，出去玩吗？今天可是花灯节唉”夏子衿不停地敲门

苏向晚手上把玩着盏兔子灯，这盏灯是她在外面街上买的

一开始她对花灯节没什么概念，直到大街小巷都有人在卖花灯，她才出于好奇买了一盏

“来了来了”答话的是宁流云，开门却是宁欢

苏向晚对宁欢点点头，宁欢也回以点头，这已经是他们俩之间固定的交流方式

“宁欢，下午好啊”夏子衿笑着举起手，打招呼

宁欢转过身，没理他

夏子衿也不尴尬，乐呵呵地往里走

“你现在来干什么？花灯节至少要等天黑才开始”宁流云正坐在椅子上喝茶

自从他们几人常来宁流云这之后，宁流云便添了三把椅子，一人一把

夏子衿一把坐在自己位置上，伸手去够茶桌上的茶壶

宁流云拎起茶壶，放到他手边，不让夏子衿碰到

“茶是你泡的？”苏向晚坐到椅子上，直接问宁欢

宁欢迟疑片刻后点头，他的行为根本不能叫泡茶，只是单纯地先放茶叶后加开水罢了

不过主子很爱喝，他之前还考虑过要不要去学泡茶，但主子说与其学这些还不如陪他玩

夏子衿总算明白了为什么宁流云不给他喝茶，他往后一仰，倒在椅子上，谴责地看向宁流云

“咳咳，上次不还剩个故事没讲嘛，我们趁出去玩的这一会儿功夫把它讲完吧”宁流云也有点不好意思，躲开夏子衿的视线，起身去找书

“最后一个故事叫生死相随，讲述的是杀人魔和宗门大弟子的故事”

“从前有一个杀人魔，他无恶不作，杀了无数男女老少……许多宗门都对他下了缉杀令……但从来没有人成功抓到他”

“因此一个宗门派出了自家的首席大弟子……”

宁流云看到这，顿了片刻，重新开口

“两人却在你追我赶中逐渐爱上对方……最后弟子的确抓到了杀人魔，不过在宗门处决杀人魔的第二天，弟子便自尽了”

故事讲完，室内陷入沉默，在场的四人都不太能理解故事中两人的想法，立场不同，又如何相爱

况且宗门弟子这个身份最贴近几人的生活，让他们颇有些感同身受

“今天是花灯节，你们不打扮一下吗？”夏子衿首先打破安静，扯开话题

他站起身，额头戴了个朱红的抹额，脖子上戴的是挂满铃铛的项链，衣服上更是挂满了金饰，再加上一身红衣，的确十分贵气

夏子衿骄傲地转了圈，浑身叮当响，他抬起下巴，说“好看吧”

“好看”宁流云随口应道，把书收到储物空间中，既然故事都读完了，那也没什么用了

苏向晚今日也有些不同，衣服还是紫色，材质却大有不同，走起路来如流光般光彩照人

她还难得地戴上几支来平日懒得戴的玉钗

宁流云看过两人，最后把视线停在宁欢身上，正好宁欢也一脸炽热地看着他

“你有想法了？”宁流云见他蠢蠢欲动，开口问

宁欢迅速点头，接话“回主子，是”

“你们俩在上次喝酒的那个酒馆等我们吧，我们换个衣服，马上就来”宁流云把宁欢拉到衣柜前

“好吧，你们快点来哦”夏子衿推门离去，苏向晚紧随其后

两人走后，宁流云手扶着下巴，上下扫视了一遍宁欢

宁欢顿时紧张起来，手脚不知道往哪摆

宁流云拿出一件白衣，在宁欢身上比划两下，又放回去

好难挑，宁流云头疼，他才想到给宁欢挑衣服是一件大难事，就宁欢的肤色来说，许多衣服根本不适合他

但他不想打击宁欢，宁流云微微转头，对上宁欢充满期待的目光

自己一定要给宁欢挑到件合适的衣服，宁流云下定决心，从衣柜一端扫到另一端

怎么全白衣……不对，不是全白衣，还有几件淡青色的衣裳，但无论是淡青色还是白色都不适合宁欢

“宁欢，你有什么想法吗？”宁流云问

宁欢像早就想好了，指着柜子里的一件白衣，“主子，那件”

“这件？”宁流云拿出衣服，是件白衣，上绣金丝，下摆和衣带处用银丝绣着祥云

“嗯”宁欢点点头，“很适合主子”

原来是给自己穿的，宁流云松了口气，不是他觉得宁欢不好，但这件着实不适合宁欢

宁流云脱下外袍，换上宁欢选的，虽然这两件在他眼里根本没什么区别

宁欢看着宁流云，他在衣柜里第一次看见这件衣服时就在想如果主子穿上它一定十分好看

果真如此，主子像谪仙一般，宁欢本能地想站远几步

宁流云察觉到宁欢的动作，伸出手拉住宁欢的腰带

“去哪啊，你衣服还没挑呢”

宁欢立刻站的笔直，答道，“属下穿平日里的衣服就好”

像是要证明什么，宁欢从储物戒中拿出一套崭新的黑衣，和身上穿的衣服一模一样

宁流云嘴唇微张，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

他其实很想问问宁欢哪来那么多一样的黑衣，而且在他的记忆中上次那个五号穿的也是这个款式

等会儿去街上给宁欢买几身衣服吧，宁流云坐到床上，手托着下巴看宁欢换衣服

宁欢脱下外衣，胳膊处的肌肉隆起，看得出来平日里训练刻苦

没想到宁欢身材那么好，平时穿宽松的衣服都看不出来，宁流云往后仰了一点，手撑在床边

宁欢在忙着套衣服，宁流云盯着他流畅的手臂线条，不知道在想什么

“主子”宁欢一惊，宁流云的手已经搭在了他的手臂上

“没什么，你穿你的”宁流云把手拿开，轻轻蹭过他的后背，引来宁欢的一阵颤栗

宁欢还在云里雾里，以为宁流云等着急了，快速穿上衣服

“走吧”宁流云从头到脚扫视了一遍宁欢，随后笑着走出门

他的眼神毫不掩饰，宁欢被看得有几分不安，同手同脚跟在后面

“你们终于来了”夏子衿嘴里咬着根糖葫芦

苏向晚嘴里也不知道在吃什么，左手拿灯，右手拿吃的

“这糖葫芦好吃吗？甜吗？”宁流云问

“酸甜酸甜的，味道还可以”夏子衿晃晃悠悠地拿着糖葫芦从酒馆里晃出来

苏向晚跟在后面，紧接着开口，“这个东西也好吃”

她伸出手，竹子做的小碗里是金黄的炸物

“苏姐吃的是油渣子，还蛮香的”夏子衿介绍道

四人走在街上，花灯节已经正式开始，处处张灯结彩，挂满灯笼，空气中弥漫着花香和食物香

宁流云抓住宁欢的手，十指相扣

街上有不少小摊，卖什么的都有

宁流云看到一家卖小饰品的店，好奇地停下来

有一对金色耳饰吸引了他的目光

“这个怎么卖”宁流云举起耳饰，它在灯火下晃动，最下面的小铃铛轻微咣当响

“公子，您可太有眼光了，这副耳饰可配您这般矜贵的人了”小贩夸道，对宁流云竖起大拇指

“说个价吧”宁流云把耳饰放到宁欢耳边，满意地问

“公子，这个数”小贩思索片刻，对宁流云比了个手势

宁流云干脆地付了钱，拉过宁欢，小声问，“喜欢吗”

“喜欢”宁欢如实回答，主子戴这个一定很好看

宁流云笑而不语，收起耳饰

“走吧，两位”夏子衿在身后开口

他手上多了几个不同的戒指，而苏向晚还在努力地吃东西，对小摊上的饰品看都没看一眼

“御糖斋今日新开张！走过路过不要错过，大家都来看一看”

四人都被吸引了目光，望过去

灯火通明的楼房前挂着个牌匾，上面是龙飞凤舞的“御糖斋”

怎么感觉这字和断浑的“鸣雪阁”有点像？难道是请了同一个人写的牌匾吗？

宁欢还在想着，宁流云已经走到门前

御糖斋生意火爆，人来人往

宁流云衣服都被人蹭得有点乱，白鞋子上还多出了几个脚印

“看看吧”宁流云想到宁欢爱吃甜食，对他笑道

“客人，我们提供试吃，您可以尝一下，再选择买那种”一个笑眯眯的男人凑上来说

“宁流云，我们俩去前面的面摊看看”夏子衿喊道，人太多了，他们俩根本挤不进去

“苏姐，你还是先把鞭子收起来吧”夏子衿感觉周围空了一圈，回过头，吓得腿都要软了

苏向晚拿着鞭子，环视四周，周围人都避开目光，不敢对视

“好吧”苏向晚收起鞭子，晃着兔子灯往前走

周围人纷纷避开

“抱歉啊，家姐就这个性格，她没恶意的”夏子衿跟在她身后，笑着对周围人抱拳打招呼

店内的男人捧来一盘糖，五颜六色

“你想吃哪颗”宁流云在宁欢手心轻挠了一下

宁欢身体一僵，答道“属下都可以”

“哈哈，公子，您要不要都买一点带回去，平日里还能分着吃”男人开口

“那就每样都拿一点吧”宁流云感受到宁欢的僵硬，心知在这种情况下他不会说实话

反正以后有时间，让宁欢慢慢吃

“公子慢走”男人送到门口，对宁流云挥手告别

宁欢拎着糖袋，他想哪天有时间去问叶青关于牌匾的事

他们俩走到面摊前，夏子衿俩人正在嗦面

“你们来了，要吃面吗？可好吃了”夏子衿掰开蒜，往嘴里一扔，又吃了几大口面

他今晚不会再让夏子衿靠近他一步，宁流云默默地想

他拉着宁欢在椅子上坐下

面摊规模很小，椅子也矮，宁欢坐在上面，十分拘谨

摊主是个老头子，面色红润，明显是喝过酒了

夏子衿能言善道，与老头子聊得开怀

苏向晚也在嗦面，她不爱吃蒜，却倒了许多醋在碗里

宁欢看着她的动作，直感觉后槽牙发酸

“老板，你这除了面条还卖什么吗？”宁流云问

“还卖汤圆，芝麻馅的”

“那给我们上一份汤圆吧”

宁流云转向宁欢，“你吃汤圆吗”

宁欢点点头，他一个影卫没有什么是不吃的，除了辣他是一点也吃不了

老头开锅，白烟弥漫，糊住四人的视线片刻

宁欢感觉有颗糖被送到嘴边，他下意识去吃，却不小心碰到喂食者的手指

宁流云的食指碰到柔软的舌尖，他一愣，下意识抽回手

烟雾散开，两人相对

“属下知错，求主子责罚”宁欢着急地用下摆去擦宁流云的手指

主子肯定嫌脏，宁欢垂下眼眸，仔细地擦着，把糖咬碎咽下

宁流云抓住他的下摆，一用力，把宁欢往自己这里扯了一点

“主子”宁欢坐在小板凳上本就重心不稳，被这样一扯，差点摔到宁流云身上

好在他腿部及时发力这才稳住

“汤圆来喽”老头乐呵呵地送上热气腾腾的汤圆

宁流云这才把一直放在宁欢唇上的目光移开

他松开手，但宁欢的衣服下摆早被他弄得皱皱巴巴

宁流云舀起汤圆就往嘴里塞，很成功地被烫到了

他面色冷淡，一声不吭地把整个汤圆一点点吃掉

夏子衿和苏向晚对视一眼后继续吃面，这两人又不是第一天这样

“主子”宁欢试探着开口，他不知道主子有没有生气

“我吃不下了，你吃吧”宁流云如梦初醒，将碗推到宁欢面前

宁欢拿起勺子，也一声不吭地把剩下三个汤圆吃完

他吃东西速度快，三个汤圆不消片刻就没了

“马上河边可以放河灯，还有烟花看”夏子衿站起身，往河边张望了一眼，那里已经有不少人

苏向晚喝完碗里最后一口汤，跟着站起身

“这潭渊城的烟花可好看了”老头子若有所思地眯起眼

“那我们更要好好看了，老爷爷再见”夏子衿对老头子笑笑，往河边走

苏向晚对老头子点头示意，“您的面很好吃”

宁流云拉住宁欢的手，对老头子一笑，“谢谢您，我们先走了”

夏子衿占到一处好位置，蹲下身子，向他们招手，“快来啊，这里好”

“夏子衿，您是不是忘了我们没买河灯”宁流云随着蹲下

夏子衿欲哭无泪，他倒是真没想到这一点

“我有”苏向晚也蹲下来，拿出几盏河灯

小小的，呈荷花形状

三人看着苏向晚，沉默不语

“怎么了”苏向晚见他们盯着自己，不解地问

没想到他们几个土生土长的人都没想起来买……

“没什么”宁流云摇摇头

“放灯啦”远处喊了一嗓子

夏子衿首先拿起一盏，小心翼翼地点上蜡烛，放在水面上

夜风吹过，把河灯越推越远

“你们也放啊”夏子衿催道，“你们看我的都不知道漂到哪边去了”

“知道了”苏向晚如法炮制，成功放出河灯

“我们一起吧”只剩下一盏，宁流云和宁欢一人抓一边，将河灯轻轻放在水面上

又是一阵夜风，把两盏河灯推远

愿主子平平安安，一生无忧。宁欢目送远行的烛火，闭上眼默默许愿

再睁开眼，是宁流云带笑的脸

“宁欢，你还信这个？”在夜风中，宁流云放松下来

他紧接说，“我还以为你不会信这个”

在他眼中，宁欢是那种求坚信神不如靠自己的人

宁欢没回话，他时信时不信，这种时候他会信

“什么信不信啊，不就讨个吉利嘛”夏子衿眼看着自己的河灯熄灭，不满地嘟囔

“凭什么就我一个人的灭了啊”

苏向晚躺在草地上，听到夏子衿的话，笑了笑没说话

几人在河边吹着凉风，十分惬意

“救命啊”传来喊叫，人群哄闹起来

“怎么了”夏子衿首先站起身，往远处张望，“有一个特别大的东西正往这里靠近”

宁流云耳尖，听见人群在尖叫“魔兽”

河边本就人多，许多人挤过来，险些将几人撞下岸

“它过来了！它过来——”声音消失，宁流云听到骨头断裂和肌肉撕裂的声音

还有沉重的呼吸声……

宁欢护在宁流云身前，空气里有一股腥味和血腥味

这一声尖叫彻底让人群骚乱起来，甚至有不少人慌不择路往水里跳

“小心！”夏子衿差点摔入水中，苏向晚扯住他的领口

“苏姐，掉水里没什么吧，这水浅的很，淹不死”夏子衿被勒得差点窒息

“水里有东西”苏向晚沉声道

下一秒，水中缓缓变红，几片布料浮了上来

这水波不正常，宁流云观察到，就像有什么东西蠢蠢欲动

“不对”苏向晚眼睛紫色迅速加深，“夺魂鞭，土墙！”

鞭子狠狠拍在脚下，在他们几人与河之间形成一道土墙

河中的人惨叫不绝，血腥味逐渐增加

伴随着重重的一声，土墙像被什么巨物撞击般，逐渐里凹

嘀嗒嘀嗒，是水滴在地上的声音

脚下的土地一震，水中的东西在尝试上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