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砚死得很不体面。
作为一个祸国殃民的大奸臣,裴砚被治罪后先是在诏狱里被关了半个月,好好“享受”了一番昔日政敌们的关怀。
等到行刑那天,人已经瘦到脱相,裸露在囚服外的皮肤爬满了青青紫紫的伤痕,站在囚车上出现在众人面前时,一时没人能把这具骷髅和昔日位高权重风光无限的裴首辅联系起来。
但很快就有人认出来,振臂愤怒高呼:“这是大奸臣裴砚!奸臣不得好死!!!”
“裴砚不得好死!!!”
“裴砚死不足惜!!!”
站在街边专程等裴砚刑前游行的人几乎都有一段被他迫害的经历,什么裴砚媚言残害了他们县的忠良县令啦,什么裴砚草菅人命杀了自己某个亲戚啦,什么算命的说裴砚是灾星下凡导致今年大旱他们家颗粒无收啦。
骂完又纷纷夸赞起那个参奏裴砚的沈渊沈大人,“说起来多亏了沈大人啊,要不是沈大人挺身而出,咱大梁指不定还要被这奸臣祸害多久!”
“今后少了这祸害,咱大梁一定会风调雨顺!五谷丰登!”
人们骂得慷慨激昂,要不是朝廷明令禁止,现在裴砚身上指定被扔满臭鸡蛋和烂菜叶。
可裴砚就像没听到一般,一直垂着头,没人能看清他的脸,也没人能知道他此刻表情是羞耻悔恨,还是一脸无谓。
囚车在中央大街上转了两圈,等百姓们都骂够了,才慢悠悠地驶入刑场。
狱卒们上前把裴砚拉出来,押着走上刑场,接着揪了一把他散乱的头发,让他把头扬起来架在刑台上。
裴砚的脸终于露了出来。
直至此刻,人们才惊讶地发现,裴大人昔日多情漂亮的眼睛竟然已经变得空洞无神。
裴砚居然瞎了!
那个曾经只手遮天、权倾朝野的人,居然瞎了!
在裴砚还没走入仕途、成为人人唾骂的大奸臣前,他也曾是京城里有名的青年才俊。
昔日京城中,无人不知裴家的大少爷生得风流倜傥,不仅写得一手好文章,长得还玉树临风,尤其一双眼,生得漂亮又多情。当年的裴少爷凭一双眼,不知勾走了多少世家小姐和青楼妓子的芳心。
而如今……
巨大的落差勾起了人们一丝名为恍然和可惜的情绪,喧闹的刑场突然安静下来,人们好像突然意识到,裴砚从受尽追捧的才子到人人唾骂的佞臣,只过了不足三年。
对于瞎了这件事,裴砚倒没那么意外。某天在诏狱里发现今天的黑夜格外长时,裴砚没有惊慌,反而有种果然如此的释然。
事到如今,仍对他的眼睛怀恨在心的,世上只有一人。
沈渊果然还在恨他。
过去在裴府的无数个深夜里,沈渊曾无数次告诫他,结党私营,构陷忠良,每一桩都是死罪,不能再这样下去了。而裴砚只会躺在他身下轻轻喘着气,用那双摄人心魄的眼睛安静地看着他。
直到沈渊再也受不了,主动闭嘴吻他。
裴砚被捕的前一晚,沈渊深夜溜进裴府,带着满身寒气爬上裴砚的床,从背后抱着他一言不发。
裴砚被冻醒,不舒服地推了推身后的人,却被他抱得更紧。
迷糊间,裴砚感觉鬓角一凉,好像听到有人在他耳边呢喃着唤他小名:“阿砚……”
裴砚心想,最近真是忙过头了,都累出幻觉了。
这几天朝堂形式严峻,皇帝在南下微服私访时遭山贼抢劫,沈渊派系下的将军救驾有功,连带着沈渊都多得皇帝几分信赖,而裴砚派系下的县令则因治理不力被革职治罪。
小弟们看裴砚一个堂堂首辅,连个小县令都保不住,心里多少有些惶惶不安,裴砚为了稳固人心费了不少心思去走动周旋,这几日都没睡好觉,也没有叫沈渊到裴府。
没想到沈渊倒是自己找上门来。
裴砚累得没有那个心情,好在沈渊什么也没做,只是满满地拥着他。
武将出身的沈渊体质比裴砚好不少,被窝里很快热了起来,裴砚在暖烘烘里很快昏睡过去。
再次醒来,他身边就从沈渊变成了一道治罪圣旨。
宣读圣旨的礼官看着昔日在朝廷上只手遮天,如今只能像蝼蚁一般跪在地上的裴首辅,声音都在抖: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首辅裴砚,罔顾圣恩,结党营私,广植爪牙;屡进谗言,构陷忠良,致朝堂贤才蒙冤,法度崩坏。着即收押诏狱,三司严审,以正典刑。钦此!”
礼官宣读完,四下张望一下,凑近裴砚的耳边低声问:“裴大人,您最近又是哪里惹到沈大人了?大早上地进宫洋洋洒洒参了你一堆的罪名,参得陛下不抓你面子上都过不去。”
“下官知道您和那位关系不好,可现下顾不得这么多了,您赶紧找人走动走动吧。”礼官苦口婆心劝道。
呵,我说怎么醒来就没见人了,原来赶着上早朝参奏我去了。
裴砚心里啼笑皆非,面上却近乎平静地接过圣旨。
人们都以为裴砚会动用在朝堂上的一切关系人脉为自己脱罪,毕竟沈渊参的都是些虚罪名,没有切实证据,黑的照样能洗成白的。
况且裴砚当了这么久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内阁首辅,被一纸上奏就拉下马,怎么想怎么荒谬。
可谁也没想到,裴砚没有任何辩词和反抗,他甚至什么人都没见,遣散了裴府的下人后就随着刑部离开。
裴父裴母早已去世,旁系亲戚们这些年都被世人口中罔顾亲情的裴砚赶去了南方,偌大的裴府看着繁荣,实际上姓裴的就只有一人。
这个人走了,就一下子空了。
治罪裴砚的过程顺利得吓人,在诏狱等刑期的半个月里,裴砚还了不少“私仇”,他一一受着,身上多了许多有名有姓的伤痕,却始终没有等到那条姓沈名渊的。
裴砚设想过很多种报复方式,从抽筋剥骨到下噬心毒,唯独没想到沈渊会想要他的眼睛。
也是,忠良正直如沈大人,一定恨透了这双把他勾到一个奸臣的床上,让他一次次失去底线和尊严的眼睛。
裴砚自知勾引之事是自己做得不磊落,一双眼睛罢了,给就给了。可此刻跪在刑台前,走马观花之际,裴砚却莫名想看看沈渊在不在。
他会看着自己亲手送上刑场的人行刑吗?
如果在的话,此时的我在他眼里是什么?一个终得报应的奸臣?一个大仇得报的政敌?还是……只是一个昔日缠绵的床伴?
裴砚徒劳地睁着眼,眼前仍是一片黑暗,他想靠耳朵分辨,可刑场的人实在太多太吵,实在分不清有没有沈渊的声音。
离行刑时刻越来越近,刑场上的躁动也越来越大,裴砚听了许久,终究是放弃了。
狼心狗肺,命和眼睛都给了这个人了,连最后一面都不给他见。
这是裴砚脑海里划过的最后一个念头。
“德明四年正月十八,内阁首辅裴砚坐结党营私、构陷忠良、屡进谗邪,兼以草菅人命之罪,赐死阙下,时年二十有三。”
小裴不是真佞臣。
第一个故事,作者有点紧张,希望我能写好,也祝大家看得开心。
感兴趣的宝宝点个收藏叭,比心~
————
推推专栏预收《狂欢之城》,下一本就开,感兴趣的宝贝点点收藏~
【白天当执法官夜里兼职杀手betaX伪浪子贵族alpha】
联盟首都里,有一座地下城,是供alpha贵族们纸醉金迷的地方。
在这里,alpha们可以无视一切规章制度,城内维持秩序的执法官于他们而言,不过是可有可无的摆设,因此人们称这座城为——狂欢之城。
*
联盟太子爷陆承洲第一次来地下城应酬时,迷路误入贫民区,恰好撞见一个醉醺醺的贵族alpha在对一个omega小孩动手动脚。
小孩身上的衣服破破烂烂的,哭得撕心裂肺,陆承洲刚想出面制止,忽然一阵无比强势的alpha信息素扑面而来,把贵族alpha死死按在地上动弹不得。
拐角处走出来一个身穿执法官制服的人,锃亮的皮鞋碾踩在贵族alpha后颈的腺体上,那人垂着眸,面色冷,语气也冷:“激素过多就去把腺体割了,别没事找事。”
在贵族alpha的哀嚎声中,陆承洲听到自己愈来愈响的心跳声。
*
执法官来得突然,消失得也快,把贵族alpha揍了一顿后便带着小孩离开,陆承洲没来得及上前认识,只好回到包厢。
合作对象喝多了,酒意上头,说这里有一个很乖的omega服务生,非要介绍给陆承洲认识。
说着不顾陆承洲推拒,命人把那名叫“小今”的服务生带进来。
包厢门被推开,炫目迷离的灯光下,方才惊鸿一现,令陆承洲怦然心动的人正穿着服务生制服,带着一身人畜无害的omega信息素,温顺地喊他:“陆少爷好。”
陆承洲:“?”
*
酒局结束后,陆承洲回到房间,忽然浑身燥热,才惊觉酒被下了药。
房门被推开,服务生带着满身诱人至极的omega信息素,闯进了alpha的领地。
陆承洲让他滚,他却跟听不懂话一般,自顾自地抱住被药烧得难以自抑的alpha,吻了下去。
意乱情迷之际,alpha急切地去寻omega的腺体,却怎么也找不到,房里的omega信息素还慢慢淡了下去。
“你的信息素呢?”陆承洲红着眼尾问。
江今眨眨眼,拉下上衣露出光洁平滑的后颈,唇角勾起一抹笑,“陆少爷在说什么?我是个beta呀。”
在alpha震惊的神色中,江今缓缓抽出一把刀,朝着陆承洲的后颈刺下去,“下辈子,还是当个眼神好点的alpha吧。”
——————————
推推基友预收《刻薄权宦跌落神坛后》,超级带感的古耽!感兴趣的宝宝们速速去看~
刻薄权宦受×隐忍国师攻
跌落神坛的假太监×天恩浩荡的真权贵
***
花外楼掌使叶从曦,擅权专恣,刻薄寡恩。
最为人诟病的,是他并非完躯——
他是个阉人。
但叶从曦权势滔天,从无一人能左右。
就连皇帝宠信无端的炼丹道士,也要向他俯首。
道门嫡传戚明观,年仅十六,便被他折断脊梁,意气全失。
人人盼他不得好死,可直到皇帝崩逝,花外楼塌,叶从曦才头一次遭了报应。
昔日风姿惊世的年轻掌使沦为阶下囚,受尽百般凌辱。
但叶从曦没想到,在他最不堪的时候出现在他面前的,是当年那个小道士。
叶从曦苍白着脸:“多年未见,道长……风采不减当年。”
戚明观却一步未动,居高临下睨着他:“那你呢?多年未见,怎么活得这么狼狈。”
***
鸿嘉十五年,阉党倾颓。
叶从曦囚身诏狱,而戚明观位及人臣,从此两不相干。
却无人知道,这位当朝新贵拼死上书,自诏狱救了叶从曦一命。
那天,叶从曦瘦得过分,满脸血污,浑身水淋了一般跪着。
戚明观遥遥地看,忽然觉得,这个人,合该金尊玉贵的养着。
而不是如此。不该如此。
戚明观轻抱起他。
叶从曦不顾衣衫半褪,恶声谩骂。
他不知戚明观的手一点一点僵住了。
戚明观眸光向下,轻声:“你……不是?”
叶从曦蓦地抬头,对上那双错愕的眼。
【食用说明】
1.双洁,年下,年龄差四岁。
2.受是假太监假太监假太监!心狠刻薄,但这里有一点小伏笔正文会写!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章 楔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