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孽徒也算亡夫遗产吗 第17章 第十七章

作者:喇宝 分类:其他类型 更新时间:2024-12-23 01:06:31 来源:文学城

顾青峥在城中便已放出鸢鸟,山上早已将做好了他们回宗门的准备,飞虎车来到了天枢峰上,将从新临渊城带回来的不梦鳞卸下,方便天枢峰遣人四处修缮山中结界。

吕敏之一贯不放心别人收查贵重货物,亲自捧着竹简与顾青峥起,一车一车地清点,见徐宴芝下了车后独自一人站在不远处愣神,还有心思慰问道:“如何?这回在外头遇见双月当空,可受了伤?”

徐宴芝眨了眨眼,刹那间变出一个笑来,摇头道:“我们到没遇见什么危险,这次没有人受伤。”

吕敏之啧啧称奇:“真是运气好了,上午还有人来报,说是在你们回来那条路上遇见了业鬼,也不知它是如何游荡到北域腹地的,若是遇上了,顾青峥到还能逃,你跟这些小孩儿可就麻烦了。”

徐宴芝愣了愣道:“竟然游荡到这样远的地方来了吗?”

“骗你作甚。”吕敏之朝德政堂大殿中努了努嘴,“李长老方才派出了一队弟子下山除鬼,张幼琳带队。”

说到张幼琳几个字,吕敏之声音倏地轻了下来,不愿让人听到一般,又冲徐宴芝挑了挑眉。

徐宴芝了然,这是李能意为自己的亲传弟子造势,趁着顾青峥不在山上,找机会让张幼琳历练。

顾青峥是佼佼者没错,可张幼琳也并不是完全没有机会,李长老珍爱自家弟子,总想着,万一呢?

牵扯到掌门候选人,徐宴芝手握山门秘钥,对此不便公开评价。

她不置可否,莞尔一笑,对吕敏之道了别,迤迤然往远处走去,想要乘灵舟回太阴峰。

在广场上与吕敏之交接的顾青峥远远见了,眼中闪过一丝阴霾,正要抬脚跟上去,却见一艘灵舟摇摇晃晃地停下,一个身影颠颠从上头跳下,朝着徐宴芝走来,边走还一边挥手。

他定睛一看,是师弟闵道一。

顾青峥眼角倏地抽动了一下,他停下了脚步,看着徐宴芝对着师弟笑得灿烂,两人携手上了灵舟,朝着太阴峰的方向飞去。

徐宴芝坐在灵舟上,有一搭没一搭地应付着兴奋的闵道一。

她出了一趟远门,加上山上流传开来她与岳竺的绯闻,让亡夫的小徒弟生出了一些如‘师娘将要离开他’这般莫名的危机感。

此时再见到她,闵道一控制不住,将四天里自己的行踪统统与徐宴芝交代了一遍,还拉长了尾音道:“昨日双月当空,师娘在外头可吓着了?我在太阴峰备好了炊玉饮,只等您回去就能喝下肚。”

徐宴芝笑道:“你有心了,我还好。”

她答得简短,闵道一也察觉到了师娘似乎有些疲惫,连声道:“若是累了,便早些回去歇着,只是徒儿还有件事要问一问您。”

“什么事?”

“我最近待在玉衡峰上养病,无事做,将画笔又捡了起来,师娘可愿意让徒儿为您画一副像?”

徐宴芝闻言,沉默了一会儿。

闵道一又补充道:“我见上回师娘将师父的画像带回去了,想起从前师父的音容笑貌,总觉得为师娘遗憾,若是能为您画一幅像,也能将两幅画像放在一处,好像你们俩不曾分开一样。”

她和宇文令,不曾分开。

徐宴芝看向车窗外漫天的大雪,神情慢慢冷了下来,只有语气仍旧温和地答道:“如此,便麻烦你了。”

坐在前头的闵道一看不到师娘的神色,高兴地应了声好。

“今晚就画吧。”

徐宴芝拉起斗篷的领子,将脸缩进暖和的一隅,包裹住冰凉的鼻尖,闷声闷气地说道。

闵道一又应了声好,身子却忽然怔了一瞬,片刻后,他缓缓转过头来,用他鹿一般的圆眼睛打量着徐宴芝。

他眼瞪大了,眨也不眨,死鹿一般,嘴上磕巴道:“那、那等一会儿,我便带着画具去寻您。”

徐宴芝霎时觉得背后起了一层寒冷的尖刺,细细密密地扎在脊骨上,涌上了最好的皮毛也暖不了的冷意。

她一瞬不动地看着闵道一,正要说些什么。

她亡夫的小徒儿却已经将头转了回去,自顾自地哼唱起凡间流行的小曲。

他唱得荒腔走板,却让徐宴芝慢慢松懈了下来。

闵道一上山时不到十岁,年幼腼腆,徐宴芝怜悯他,去他的小院照顾他时,小小的闵道一就会伏在她的膝上,哼着这首曲子。

她曾问过,闵道一说这是母亲哄他入睡的小曲。

一晃数十年过去了,北域苦寒,凡人命短,徐宴芝不知他的母亲还在不在人世,也不知在夜深人静时,闵道一可曾会思念起曾经让他伏在膝头,为他哼唱安眠曲的母亲。

话说回来,宇文令为何会收下闵道一这个天赋寻常的弟子,他从未说过,七峰众人也只说是因为凡人国王献上亲儿祈求仙人垂怜,教掌门破格收了徒。

现下宇文令已死,徐宴芝再也无从得知真相了。

冰雪季即将来袭,太阴峰上的风雪更是无休无止,要将一切撕碎般剧烈,灵舟飞在空中,远远看去,也不过像一朵大片的雪花,左右摇摆着。

等到灵舟落地,徐宴芝已有些烦闷恶心,与闵道一约好稍后见,便快步回到了自己的屋里。

她那间逼仄的屋子还是一如既往,重重帷幕遮住一张窄小的床,床上铺着厚重被褥。

徐宴芝整个跌入其中,让绵软的触感将自己包裹,缓缓地长吁一口气。

歇了一刻后,她挣扎地坐起来,褪下层层的衣裳,反过身子从镜中看着自己的背脊。

那些一道压着一道的疤痕原本已经黯淡了,此时却重新鲜艳起来,红艳艳的,从肩胛中间开始,一直蔓延到腰间,把徐宴芝生生劈做两半似得。

徐宴芝折着脖子,面无表情地凝视着她的伤痕。

费了偌大的力气,终于要将伤治好,因为一场双月当空,看着又要不好了似得。

她有一具美丽的躯体,狰狞的伤口无损她的美,更添了一份诡异的冶艳,是绚丽绽放的花朵花瓣上留下的红痕,愈发显得颤颤巍巍,娇艳欲滴。

可这并不是应该的。

徐宴芝瞪着镜中美丽的躯体,她伸手轻轻地抚摸她的背脊,白皙的手指,被鲜艳的红痕反映上妃色。

她的瞳仁颤抖着,明白这宣告着她容易被侵犯,无力反抗,只能柔软地垂下头,奉出她纤细的脖颈,任人宰割。

徐宴芝呼吸急促起来,她吸下一口气,想要顺下喉咙中哽住地那块使她疼痛的疙瘩。

她咽不下去。

她颓然伏在床上,死死揪住光滑的被褥。

她恨这躯壳美丽又无用!

金乌西坠,太阴峰上的风雪愈发肆虐起来,大殿上的结界不稳当地忽明忽暗,引得殿中刮起了几乎将房顶掀翻的风,琉璃瓦碎裂的声音不时从远处传来,让昏沉伏在床上的徐宴芝猛地一个激灵,清醒过来。

她的脸颊触碰着温暖光洁的血蚕丝,又趴着缓了缓,然后松开了抓住被褥的手,艰难撑着床坐直了。

此时的她面上已经半点不见颓然,嘴唇紧紧地抿成线。

徐宴芝面朝桌上的镜子,坦坦荡荡地挺直了背,抬起了下巴,她观察着镜子中双眼布满血丝的女人,面容僵硬地叹道:

“就这么点能耐啊,徐宴芝……”

芝字的音被她收进嘴里,变成意味不明的嘶声。

她出了一会儿神,而后外头传来了轻轻的叩门声。

徐宴芝抬头看了看外头,惊觉与闵道一约定的时间已经到了,于是她重新穿好衣裳,将纷乱的鬓发梳好,想着既然是要画像,又打开了妆奁,取出了一枚流光溢彩、似木非木的发簪带上。

对镜端详时,徐宴芝忽然意识到,今日距离宇文令去世,已经过去了大半个月,她也有许久未曾梳妆打扮了。

闵道一替她画的像,若是能挂在大殿之上便好了,那她发间这枚簪子也要被画进去才好。

这般想着,望着鬓发间若有似无的流光,她的心情终于慢慢好了起来。

徐宴芝最后整理了身上长裙,走到院门处,笑着对着外头的闵道一说道:“久等了。”

闵道一捧着画卷,冲她咧嘴笑道:“没等多久,师娘方才可有歇息一下?炊玉饮可用了?”

“用了,确实眯了一会儿。”徐宴芝引着他走到院中,指着小花园问他,“在这儿可好?”

“在哪儿都行!我一定将师娘画得好看!”

闵道一兴冲冲地坐在徐宴芝从屋中拿出来的椅子上,将画卷铺在院中原本一张石案几上,指挥着徐宴芝在院中寻了一处绝佳的好位置,挥毫画起来。

没画一会儿,他便注意到了徐宴芝发间的簪子,惊喜道:“是这一枚簪子,我还记得师娘同我说过,这是您与师父成婚时他赠与你的。”

徐宴芝闻言,眼中波光流转,她应了声,伸手拂过那枚发簪,近乎无声地叹道:“这是掌门亲手为我制成的。”

当她终于费劲心思,让宇文令将她看在眼里,那个男人的眼中不再只有冰冷审视,他不再漠然离开她,破天荒地朝徐宴芝展露出笑颜。

徐宴芝顺从地露出了她脆弱的脖颈,若有似无地展出她背后的红痕,她弱小而美丽,正适合成为宇文令长剑上殷红的剑穗,成为他无尽仙途中聊以慰藉的暖夜。

大婚前夜,宇文令俯视着坐在窗前梳妆的徐宴芝,自锦囊中拿出一枚发簪,替她簪入发髻中。

他赠与徐宴芝自己亲手制成的、自圣山之巅取回的冰木发簪,对她说,她的容颜只有太阴峰顶的旖旎之景才能媲美。

多么惹人怜爱的比喻,又多么摄人心魂,教人生出淬了毒的野望。

若今日他还活着,还能对徐宴芝露出那样居高临下的笑吗?

“看到这枚发簪,便让我想起了掌门曾经对我的种种。”徐宴芝的眼睛亮晶晶的,语气中是由衷的赞叹,“若没有他,我怎么会有今天呢。”

“师父与师娘真是鹣鲽情深……”

闵道一似是感动,眼与鼻头皆红了。

修行之后,连作画的速度都快了许多,进来不到半个时辰,闵道一便画好了徐宴芝的像,却不肯给她看,一叠声叫着师娘,拦在画前道:“现下是画好了,但却不是成稿,等明日起来还要再润色一番,师娘且再等等吧!”

徐宴芝失笑,摇摇头指着院门口道:“那便早些回去吧,明日再给我。”

小院的门,自闵道一踏入后一直开着,远远有小弟子候在外头,待久了便要连累这些师弟师妹枯等,闵道一连忙收拾好了画具,一边冲徐宴芝道别,一边步履匆匆地离开了小院。

他与远处的小弟子们互相颔首打了招呼,七扭八拐地穿过了整个太阴殿,来到了前殿他与师兄的住处。

闵道一正预备推门而入,却发觉院门开了一条小缝,他的手停在半空中,下意识地脱口而出道:“师兄?”

小院里果然传来了顾青峥的声音:“怎么不进来?”

闵道一大喜,推开院门窜进屋里,往自在坐在他桌前看功法秘笈的顾青峥肩上猛地一拍,嚷道:“师兄回七峰也不第一时间回太阴,也不知去了哪儿,我方才去接师娘时也没瞧见你。”

顾青峥头也没抬,优哉游哉地单脚点地,前后将椅子摇晃起来,温声道:“老远见你乐颠颠地过来,接了师娘便走,我便站在德政堂前你都没瞧见,还好意思说呢。”

闵道一嘿嘿一笑,随意将手中画卷往桌上一放,转身从柜子里掏出了一盘凡间小点心,伸到顾青峥面前问道:“师兄可要用些点心?”

顾青峥摇摇头,倒是对桌上的画卷生出了兴致,他穿过师弟的阻拦,将画卷高高举起,展开了一块。

巧笑倩兮的徐宴芝便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顾青峥怔了一会儿,又将画卷卷起,神情复杂地抬头对师弟叹道:“你去给师娘画像了。”

他说着,仍旧没有将画卷还给闵道一,左右交替地换手拿着,就是不让师弟取回去。

闵道一急得拽着他的手大叫:“我还未画好呢!”

“先借我一用,过几日再还你。”

顾青峥轻飘飘地留下一句话,闵道一再一眨眼,他师兄已经消失了。

“我说了还未画好呢!”

闵道一气得直嚷嚷,撞出门去,想要去师兄的院中寻他。

只是出门便发现了,顾青峥的院子大门紧闭,任由他如何拍门也不肯开,闵道一想要翻墙,又被墙上升起的一道雷电劈了个透心凉。

他只能放弃,神色凛然,眼角一抽一抽地回到自己院里。

那卷画被放在顾青峥的书桌上,待到夜幕降临,他将灵力运转了一周,准备起身歇息后,方才再次被他拿在手中。

迎着月光,他将画卷展开,画上的徐宴芝栩栩如生地出现在面前。

闵道一画技十分高超。

徐宴芝笑着,对顾青峥露出了一排小巧洁白的牙齿。

他盯着看了一会儿,接着猛然将画合上,神色倏然变得阴冷。

过了一会儿后,他身上的燥热仍然不曾消解,顾青峥只得叹息转身,去院中变来冰雪擦拭胸膛。

读者朋友们,本文将于后天(周一零点)入v,届时会有万字更新,为大家准备了红包,欢迎大家阅读。

作者第一次写这种类型的文,虽然努力了,但似乎写得不太好,追读的朋友们并不多[笑哭]

但V后我会继续努力,把想表达的内容完整的写出来,本文不长,不会超过三十万字,莫约二月中完结,再次感谢大家。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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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第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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