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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娘和她的权臣 第72章 呓语

作者:不觉夜长 分类:其他类型 更新时间:2025-05-15 12:05:59 来源:文学城

得知谢芜也得了天花,太后面容细微抽动表情隐有崩坏之势,与之保持距离随即呵斥:“贵妃既病着,如何能这般出现在大庭广众之下!”

谢芜垂眸,再度将面巾带上,自始至终态度温顺。

太后将在场众人横过一眼,催促:“都还站在此处做甚,还不回到各自宫中!传哀家令,自今日起,没有哀家旨意,任何人不得随意离宫。”

一声令下,孙妙可即便心中再是不情愿只得离去。

太后再看谢芜,言语淡淡:“贵妃照料皇帝有功,只贵妃如今情况……”语气稍顿,“贵妃自求多福吧。”

待众人离去后,谢芜再次回到福宁殿,明皇龙榻上躺着的年轻帝王呼吸微弱,若不是面色浮着病态潮红瞧着只像睡着一般。

谢芜抬手淡然为李玦换下湿巾。

原本她只是心中怀疑,可瞧着太后举动,她笃定李玦身染天花与太后脱不开关系。

她想,此次,太后骤然对李玦动手,只怕与孙妙可有孕有关。

瞧着太后对宫中权势意图把控,不难明白太后心思,待手上有了皇嗣血脉,自然顺势而为除掉‘不听话的养子’。

再看昏睡着的李玦,谢芜心道,难怪李玦得知孙妙可有孕后便从未有过欢喜,若换做是她,有了子嗣便被人觊觎皇位妄图取而代之,每日活在风口浪尖上,她亦会昼夜难安。

太后心思实属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可她焉能让太后称心如意?

李玦多思多疑算不得圣主,赵家心思活跃善谋弄权也算不得什么好主。与其赵家得势时她为人鱼肉,还不如佯装继续依靠李玦这位天子。

因宫内宫外闹天花,这年长安再无往年过节欢闹繁华,城中家家闭门不出,人人闻天花色变,是以这年过得无比冷清,静得夜深人静时恍惚能听到宫外打更声。

谢芜患痘期间虽显了天花症候略显头疼,发热,幸而在徐妁治愈下情况得以控制,就连起的天花痘疹但比寻常患有天患者情况轻上许多。

正月初九之日,待徐妁为谢芜诊脉过后,长舒一口气,心中悬着的大石终于能够落地,如实道:“娘娘身体无虞,从今往后,娘娘不仅能恢复如初,还能对天花免疫。”

“多谢徐大夫,幸而徐大夫医术高超本宫才得以捡回一条性命,只是……”谢芜扭头看向龙床之上昏睡之人,眉眼不见欢喜,叹息忧虑道,“本宫无虞,可皇上至今仍未有好转。”

起先李玦一直出疹高烧不退,这几日内服汤药外施针灸,发热之症倒是退了下去,痘疹也渐渐消失,却唯独不曾醒来。

徐妁为李玦诊脉后道:“皇上高烧已退,皇上脉细如线,有心脾虚弱之势,观脉象血虚淤堵,心脉不畅是劳心已久症候,以郁金、香附、柴胡入药或能缓解一二。”

谢芜颔首:“如此便有劳徐大夫多多费心。”

徐妁:“医者仁心,我不过是尽医者本分而已。”

徐妁为李玦熬制汤药之际,谢芜继续留在殿中照料李玦。

福宁殿中熏香未断与药香纠缠在一起弥散着苦意,明黄帐幔间李玦一直睡着,子时更声已过,突然,他双手抬至空中,胡乱挥舞,像是阻挡,又像是奋力捕获着什么。

谢芜被他动作惊醒,缓缓抬眸,见李玦梦中挣扎,试探唤了声:“皇上?”

无人应答。

谢芜上前,只见李玦双目紧闭,却是满头大汗淋漓。

她定然看过一眼,待缓过一息后,抬手准备帮他拂去额头冷汗,手腕却在这时猛然被攥住。

紧扣她手腕之人力道极大。

腕上传来剧痛,谢芜只觉手腕下一瞬就要被掐断。然不待她做出反应,下一瞬她先听到昏厥中的李玦痛苦呓语:“父皇!父皇为何要对我如此?”

“难道只因父皇从未得皇祖父偏爱,便要如此对儿臣?”

李玦仍旧闭着眼,但他喉咙咯咯作响,额头青筋暴起,眉头紧皱,满脸沉痛苦痛却握紧双拳,终而含恨咬牙切齿道:“父皇,既如此,那便怨不得儿臣!父皇!终究是您将儿臣变成与您一般无二之人!”

“父皇,您去吧!只有您去了,从今往后儿臣才不用再畏惧任何人!儿臣会是大齐天子!您放心!儿臣绝不会辜负列祖列宗!儿臣一定会比父皇做得更好!更是一位称职皇帝!”

腕上痛极,谢芜眉心紧皱,只觉李玦带着憎恨愤怒,用尽所有力道凝在这五指之中。

就在她准备将李玦手拨开时,落在腕上的力道忽的松了。

抬眼去看,床上昏睡之人紧闭双目像是陷入一场无尽梦魇,她静静看着,须臾试探轻声唤出一句,“皇上。”

仍是未有人回应。

一盏茶的功夫,床上昏睡之人呼吸趋于平缓,一直紧皱的眉心不知何时渐渐松开。

一切风平浪静,仿若方才发生一切只是她一场幻觉。可腕上停留的五指青痕却千真万确提醒着方才实际发生了合适。

谢芜悄悄转动手腕,幸而李玦松手及时并没有大的妨碍。

然思绪收回时,视线再落回李玦身上,她瞧着李玦昏睡模样,不由心想,原来世间竟有令李玦折磨痛苦,日夜难安之事。

先帝在时勤政严明,手段严苛,在位行雷霆手段,令不少贪官闻风丧胆。

先帝曾为文宗皇五子。

文宗时被封为太子乃是皇三子,亦是而后被贬流放的洛阳王,洛阳王为昭德皇后与文宗嫡子因而深受文宗喜爱,然洛阳王心无大志,每日只喜吟风弄月,因洪灾一时懈怠致使洪灾泛滥,文宗震怒之下废其太子之位。

洛阳王太子之位被废后,诸位皇子纷纷结党某位,其中为首的便是以先帝东郡王为首与以皇九子淮南王为首两党派之争。

两I党事涉诸多皇子,官员亦牵涉其中,淮南王为夺皇权甚至不惜发动政变与藩王联手谋反,匈奴更是趁机起兵攻齐,内忧外患之下,大齐险些国土分裂,后被当时为东郡王的先帝镇压,因政变发生在乙辰年,齐国史又称“乙辰之变”。

自乙辰之变,那时身为东郡王的先帝深得文宗圣心,于文宗去后携昭继位。

然事关当年还有另一番说法,传闻文宗当年并非意图传位于东郡王,而是更属意为皇十二子的长沙王。

长沙王与东郡王一母同胞兄弟,然长沙王一向待人亲和,通文墨,颇具文人风骨,最注重兄弟情义,为人持重从未事涉党政,正是因此长沙王格外得文宗看重。

流言传言正是因此,东郡王嫉妒于长沙王,东郡王继位后行雷霆手段枉顾兄弟手足之情致使长沙王冤死狱中,长沙王府众人更是无一幸免一夜之间惨遭屠戮。

先帝年三十继位,年号元和,在位十四年,膝下只六子一女。

李玦为先帝皇四子,养在先帝荣嫔膝下,得如今太后与赵丞相扶持,顺利登基为帝。

李玦继位,昔日诸皇子或天意或人为纷纷遇难,如今昔日皇子中只留李钰,李柔因是女儿身,又因早年远嫁匈奴和亲,从匈奴还朝便恢复往日尊荣。

谢芜瞧着李玦在昏睡中仍旧不安神色,再思及李玦方才呓语,眉眼渐沉,元和十四年先帝殡天,外人只知晓先帝是急症而逝,可瞧李玦如此神色……她未曾料想,竟因一场侍疾,倒是让她意外窥晓前事。

想起前世李钰逼宫时刺在李玦胸口的那一剑……子肖父,弟弑兄,李氏子弟为了皇权真可谓是无所不用其极。

正月初十这日戌时又下了一场雪,雪停后,夜色越发寂静。

披香殿中孙妙可昏昏欲睡,恍惚间只觉身上一沉,寒气侵袭一时凉了她的眼。

孙妙可迷迷糊糊睁开眼却在夜空对上一双热忱眸子,她心中大惊,正要尖叫,双唇却先一步被人堵上。

清冷气息蓬勃灌入,只过一瞬,待看清来人是谁,孙妙可又惊又怒,呼吸急促间,抬手连连推搡,偏她那点力气丝毫不被男人看在眼里,男人抬手握住孙妙可推搡的手腕,紧紧扣住,顺势向上一抬巧妙压在了枕边,动作越发孟浪起来。

正在男人喘息间想要更近一步时,孙妙可已经率先回神,抬手一掌拍在男子脸颊,怒斥:“这时过来,你想死吗?”

方才痴缠,她正是骨酥之际,抬手从男子面上刮过的一掌,没多大力气,倒像是打情骂俏拂面一般,男人丝毫不恼,反而更觉身体沸腾,将她手捉住连连蹭在脸边,掀开被子径自将人揽在怀里,急着表白道:“我的可心人儿可想死我了,你不知晓,这些时日宫中闹天花各处查得厉害,我好不容易换了班次才得以来一趟。”

孙妙可神色淡淡,面上不见任何欢喜,心中嫌恶更甚,可一想到与之关系,又在心中劝服自己需得忍耐,几番思考后,她将人推到一旁,抬手将散开的发斜拢至左侧,避开身时面色怒意未退:“宫中正在闹天花,你怎敢到我宫里!”

男人见她面色晕染怒意,讪讪一笑,连连赔罪,上前俯身一边亲着她的脸,一边讨好急道:“正是因宫里闹天花,各宫不得乱走,我才得以偷个闲来你这里一趟。”

孙妙可只觉脖颈间尽是男子温热气息,身子发颤,却硬是将人推开。

男人晒然一笑,丝毫不觉恼,再度将人搂在怀里,关怀道:“如何,咱们孩子可还好?”

“你疯了!”孙妙可咬牙切齿低声道,“这话儿也是浑说的!”

男人抬手摸了一把她的脸,凑上前咬着她的唇,含糊戏谑言道:“旁人不知,难道我还不知晓?孙昭仪,你胆子可真是够大的!背着皇上偷人,还敢将孩子安在皇上头上!啧啧,孙昭仪可真是借了泼天胆子,这般诛九族罪过都敢犯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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