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少纵马且长歌 第8章 第一章

别隐三阶出洞天，

离龙坎虎玄又玄，

门掩飞花欲曙时，

下山得水涧石中。

传说中曾是三星楼所在地的东山石室中，一个年逾七旬须发全白的老者于蒲团打坐冥想，直到“啪”的一声，有什么掉落摔破的东西打断了他——

“延维他，终究还是不在了！”

看着象征他三个徒弟的风铃中有两个破碎在他眼前（前者十几年前已毁损，后者刚刚才发生），捧着这些，老者终于忍不住老泪纵横！

当竹君回他们一行人千辛万苦赶到时，看见的便是这一幕，竹君回更是强忍着悲伤，上前一步行礼请安：“徒孙竹君回拜见师祖！”

“他就是东方既白？”海棠发出疑问道，眼神打量着老者，想到对方与自家师父之间的“孽缘”，心情不可谓不复杂！

比起海棠叵测心思，东方既白其实更加注意竹君回这个第一次正式见

面的徒孙——从他那恍惚的神情，还有随即爱屋及乌所流露出来的慈爱可以看出：“孩子，你不必如此多礼！”说着还亲自扶对方一把。

竹君回既受宠若惊，也心知对方为何对他如此，顿时躲开东方既白的眼神，转移话题道：“师祖，徒孙此次前来，是求您救一救我雾山师父的！” 不动声色地用行动表示，在没有得到对方准确答复之前，他会坚持长跪不起！

何止是相貌上的相似，竹君回的这份固执坚决，更是无意中与寻竹公子越来越像，真不愧是‘有其父必有其子’！海棠已不忍再看，这会让她回想起当年不堪回首的往事，而东方既白更是叹道：“好，我答应你！不过——”

“只要能救活师父，师祖您要徒孙做什么都行！”生怕对方有所犹豫改变主意，竹君回连忙急切说道。

东方既白深深看着眼前的这个小辈，试探道：“就算我要你接下‘别离门’掌门一职，你也肯？”

竹君回虽是东方既白徒孙，可到底没正经学过“别离门”的武功绝学（他师父雾山严格算起来的话是被寻竹公子代师收徒，即使之后的那些年与师门有所交集，也是先上车后补票性质），听到这话先是一愣，看了一眼自家危在旦夕的师父，面露挣扎之色，终究还是咬牙应道：“徒孙会尽力而为的！”只要师父他老人家能渡过这一死劫！

东方既白见状，非但没计较对方的疏离，反而欣慰感动雾山没有白收竹君回这个徒弟！于是伸手摸摸对方的脑袋一笑：“孩子，先带你的同伴们回避一下吧，等救完了人后师祖再叫你！”

“是——”

“等一下！”海棠见状，有种不祥直觉的她打断拦下正要起身遵命退下的竹君回，然后看向东方既白，顿了顿，找了个借口道，“虽然雾山的性命要紧，但你东方既白也不能因此无视了我们师徒的存在！”说着还拉着胭脂一起。

胭脂对此表示：“~~~~~~”

东方既白这才注意到海棠胭脂这师徒俩，看了看她们的服饰以及手中的武器，联想猜测到什么，问道：“忘尘山寒冰宫宫主苏芳是你们什么人？”

“怎么，前辈认识我家师祖？”胭脂小朋友不等自家师父回答，便先好奇起来。

海棠不禁皱眉斜了她一眼，对东方既白道：“我们是出自寒冰宫又如何？”又严肃起来，“既然知道，想必你也晓得我们的来意了吧？”即使你东方既白再是前辈，我们也要为师门（尤其苏芳还是抑郁而终）一雪前耻！

东方既白点头道：“明白，不过必须等我救活雾山之后！还有——”想到什么，对竹君回一叹，“你师父即使救活过来，他的武功及身体状态也不可能恢复如初了！” ‘别离门’的衣钵终究还是落在你竹君回身上，已是无可避免的事实！

“~~~~~~请师祖放心，徒孙答应您的事情一定做到！”竹君回再次一拜。至于师姑和胭脂，徒孙也会仔细看着，不让她们为私人恩怨去打扰您救人的！

看出竹君回什么意思的海棠和胭脂顿时：“~~~~~~”

竹君回果然说到做到，帮师祖东方既白做好准备工作后，在雾山被救治期间，真的一直寸步不离地跟着海棠胭脂这对师徒，搞得胭脂有一天终于忍不住对他吼道：“竹君回，你不要太过分！”

竹君回虽然对她抱歉一笑，但并不代表因此改变自己的决定。再说，他之所以这么做的原因，也不仅仅为了遵守和师祖东方既白的约定！

海棠虽然性情刚烈到有些冲动和不近人情，可一旦冷静下来恢复理智，还是能察觉到他人情绪中的一些蛛丝马迹，尤其是对竹君回的态度——即使再恨再怨，关键时刻海棠还是无法真正做到报复迁怒竹君回，因为对方不仅仅是叶清洛所生，更是她无缘相守丈夫寻竹公子的孩子！

“你可是想具体知道些当年我与你爹娘之间的恩怨？”海棠主动提这话题，不知是为了转移对方的注意力，还是她本人愿意尝试着触碰这个禁忌好让自己能够看开？不管是哪一种，只要有了这个开始就会有希望，总比一直逃避越陷越深的好！

察觉海棠情绪变化看出点什么的胭脂，顿时不知该说些什么：“师父~~~~~~”

如果按封建制度来说，海棠既是寻竹公子的妻子（虽然当年被叶清洛的丫鬟替主抢婚，但两人是三媒六聘当时已经完成了拜堂仪式，只差洞房而已），同时也是竹君回的嫡母，再因为上一代恩怨的加持，秉持母债子还的竹君回自然对海棠心存愧疚并比任何人都希望对方能够从往事阴影中走出来！

“虽然这些年我从师父口中断断续续了解当年的事情，的确更想知道师姑您这个角度的真相版本如何，但眼下并不是很好的时机！”竹君回对海棠道，“比起这个，君回更想知道，师祖和寒冰宫的苏芳师祖之间到底怎么回事？”

“这不是你这个小辈该知道的事!”海棠顿时脸色一变，又恢复那不近人情的冰冷样子，转身就走！

竹君回见状，情急之下向对方跪下恳求道：“师姑！”

“师父，您就答应他吧！”胭脂与其是心软不忍帮其求情，倒不如是震惊平日里与她斗嘴打闹的小乞丐竟能做出如此举动！

海棠回头，难以置信地看着竹君回，仿佛在对方身上看见当年的寻竹公子，心里就更难以接受了：“东方既白就那么让你父子俩一个个那么不顾一切？”昭节和那家伙多年师徒情深也就罢了，你竹君回才和东方既白接触多久啊？

我自然不可能和这位“师祖”在那么短的时间里产生什么感情，可为了让东方既白他心无旁骛不带遗憾地救我师父雾山性命（傻子都看得出来对方的态度明显一副交代后事以命相救的架势），作为等价交换，我必须搞清楚一切！竹君回这样想着并望着海棠。

“也好，一旦知道东方既白曾对我师父做过什么，早点认清这家伙的真面目，你竹君回就不会像你父亲那样愚孝了！”海棠叹道，上前一边扶起对方一边拉上了自家徒弟，三人于是找了个位置坐下聊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