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山 第6章 怪鱼

明明人就在眼前，他却怎么抓都抓不住。

明明使出来了避水诀，却还是被窒息淹没。

身上有什么东西好像在流失，慕允泽又一次体会到了那种全身被抽干的无力感，他眼看着周今山身体不受控制，整个人闭着眼似乎早就没什么意识了，毫无生机朝着潭底坠去。

慕允泽张嘴想要叫人，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眼前越来越模糊。

慕允泽突然觉得自己很渺小，居然会在这小小的水潭里溺水。

察觉到一丝不对劲，周今山猝然睁开眼睛，眼前有虚影飞快闪过，又很快消失不见。

她一转头就看到了不可思议的一幕。

慕允泽整个人泡在水中，整个人似乎失去意识，面上极其痛苦的表情意味着大事不妙，整个面庞似乎是在慢慢皱缩，呈现出一种时光流逝的异样。

她用力往上游，将人揽在怀里往上拖，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并没有因为在水中而呼吸不上来。

露头的瞬间，她大口呼吸。

两个人**趴在岸边。

慕允泽吐了一大口水，半天才止住剧烈的咳嗽。

“你···”虽然落水但是似乎没受到什么影响的周今山面露惧色，结结巴巴道，“脸怎么了。”

慕允泽随手掏出一面镜子，视线对上镜中的人，瞳孔瞬间放大。

他几乎是下意识掏出面罩遮住了自己的整张脸，只露出一双眼睛，才敢看周今山。

镜子中的人头发花白，满脸皱纹和黄褐色的老年斑，一双眼睛浑浊发黄。

这俨然是一个风烛残年的老年人。

可是对面的人没有丝毫变化。

她依旧是七年前的样貌，依旧是刚刚下水时的样貌。

“我···”慕允泽刚一张嘴，意识到自己沙哑的声音如同一个破烂的锣鼓般粗糙又难听后，他迅速用右手捂住了自己的嘴。

他又意识到什么，抬起左手，放到与自己眼睛同样的高度上。

左手也皱皱巴巴，完全不似一个正常的青年人，特别是注重修炼容貌的青年人。

周今山看到慕允泽双眼中几乎是瞬间迸发出了孩童般的惧色，拍拍他的肩膀道，“没事的，没事的，别担心，有办法。”

她转头盯着波光粼粼的水面毫不犹豫跳下了水潭。

独留慕允泽一人左手撑在身后地面，右手捂住自己的嘴，瘫坐在潮湿寒冷地里面，大脑如同停滞了一般。

他想叫住周今山，却完全发不出声音，只是感觉身体越来越僵硬。

不知过了多久，水面哗啦一声作响。

周今山奋力甩出一个不明生物，啪唧一声丢在慕允泽旁边。

手背上溅到了一点水，他这才回过神来。

那怪物根本不是鱼，而是一个人脸鱼身的妖怪。

看到周今山扒着岸边爬上来，慕允泽突然想起来，周今山虽然法术差，但是力气大，要不然也不会在上次他受伤的时候把高出自己一个头的他背在背上。

那怪物嘴里嚷嚷着不知道什么语言，捂着自己的脸。

周今山一个飞踢对准鱼尾，“说人话。”

那怪物捂住了自己的鱼尾，艰难道，“不要杀我，我不是故意的，我这就还给他。”

慕允泽这才看到那怪物露出的脸颊上两个鲜红的巴掌印。

“快点！”周今山没什么耐心道。

那怪物伸出双手，一阵功夫，两只手在空气中搓来搓去，最终颤巍巍递过去一颗珍珠般的东西，“把这个吃下去，就能恢复。”

慕允泽疑惑地看了一眼几乎比他脸还要大的珠子，又转过头去看周今山的脸色。

周今山又是一脚，把那人面鱼身的怪物踹得发出凄厉惨叫，“这么大，这能吃吗？骗谁呢？”

那人鱼几乎要奄奄一息，“不用···吃，贴在额头上就会恢复正常。”

慕允泽按照人鱼的指示照做，很快镜子中的脸终于恢复了如常，甚至比他之前还有光泽。

周今山走到他面前，蹲下凑近看了半天。

“这还差不多。”

慕允泽似乎是终于恢复过来，站起身来，拍了拍衣服，刚刚的惊慌失措俨然消失，又恢复了一贯冷静自持的样子。

只是眼神中带着杀气，盯着那“邪恶”的人面鱼怪。

两人一左一右站在那妖怪旁边。

周今山道，“我刚刚进去的时候就感觉到不对劲，果然是这个东西在作怪，他居然在吸收你的生命力。”

那妖怪哀嚎道，“放了我吧，我再也不敢这样了。”

慕允泽道，“你是什么妖怪。”

那妖怪说，“我只是一条想变漂亮的水滴鱼，求求你们放了我吧，我以后再也不干坏事了。”

周今山道，“你怎么看？受害者。”

慕允泽道，“杀了他。”

周今山点点头，故作深沉，“确实，太邪恶了，居然吸食别人的生命力，杀了它以绝后患。”

那妖怪没招了，道，“不要啊，不是我干的，我可以把我的珍宝送给你们，求求你们绕我小命。”

“什么珍宝。”周今山道，“可别是骗我们。”

慕允泽凑近，将腰间的剑抽出一寸，“骗我们就杀掉它。”

那妖怪小心翼翼从脖子挂绳上摘下来一片东西。

两人对视一眼，周今山小心翼翼捏起那片东西。

那碎片在山顶缝隙中倾泻的一丝光线中晶莹剔透闪着光芒。

周今山正欲端详，旁边有身影快速闪过，扑通一声落入水中。

慕允泽追至小谭边，迅速止住脚步。

几乎是瞬间，那碎片闪作一片细碎的光，消失在空气中。

“······”

周今山正欲再次跳进去，有人拦在她身前。

“等一下，小心有诈。”

慕允泽单手握剑，谨慎察看着清澈的水潭。

那水潭表面波澜平静，水下纹路清晰可见，大片神秘古老的文字密密麻麻刻在水底排列整齐的石头上。

那怪鱼早就消失不见，可是水下根本没有藏身之处。

忽然有东西破水而出。

“小心！”慕允泽挥剑就要劈下。

“等一下！”刀光剑影中，周今山眼疾手快，将慕允泽快速扯开，伸手接住飞来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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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允泽一个踉跄，站定身体注意到周今山怀里抱着的东西似乎是一只小土豆？

这是？

两人同时盯着那东西。

它躺在周今山手掌中央，先是滚了滚。

周今山连忙将另一只手也伸出来。

那小妖怪伸懒腰似的，伸出细细的四肢，带着起床气般，“挤死我了，让不让人睡觉了！“

两人皆是一愣。

小妖怪抬头先是看了看周今山，然后又将脸转向慕允泽。

慕允泽看到这似乎是一只小土豆子成精。

谁知那土豆一看到他，转身就跑，顺着胳膊爬到周今山脖子上，将脸埋进去，似害羞道，“他长得真好看，我想嫁给他。”

“······”

慕允泽问：“这是什么？”

周今山道，“这似乎是生长在水中，可以温养魂魄的灵植，叫忙季。”

那小东西，眼睛亮晶晶地盯着对面的人，“你好，我叫小三，你可以做我的新郎吗？”

慕允泽却被这眼神看得反而心虚了，他眼神不自然躲闪两下。

周今山连忙将那圆蛋子敲打了几下，那东西直接晕了过去，

慕允泽疑惑，“你干什么？”

周今山认真道，“我打算收它做我的灵宠。”

灵宠，顾名思义，有灵力的宠物。

修仙之人有时会收养一些精怪动物作灵兽，多作为辅助修炼或者协助战斗。

而灵宠大多灵力低微，无法给主人提供直接帮助，有时还需要向主人索取一些灵力以维持自身。

慕允泽摇摇头，“没必要，你那点灵力，还不够自己用。”

“没关系，这东西难得一见，我也是从前在书上看到过一次，忙季可帮助温养魂魄，以后必然有大用处，我先收着吧。”

慕允泽点点头，目光转向小潭，水面平静毫无变化。

这水潭实在是奇怪，先是冒出一条怪鱼，接着又是百年难得一见的灵植。

可事实上，他怎么看，这水潭里面明明什么都没有。

慕允泽在心里推敲着各种可能性，周今山心里倒是有些紧张。

洞口处突然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

两人对视一眼靠在一起，慕允泽快速施展隐身术。

不轻不重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不知是谁的心跳声明显加快。

周今山小声道，“别跳了，吵死了。”

慕允泽哦了声。

外面传来七八个不同的声音，“你说这个到底能换几颗珍珠呢？”

“五颗吧。”

“我觉得没有那么多，你看刚刚那个小姑娘，老大一颗珍珠都没给我们，害我们白跑一趟。”

“就是就是。”

“不过你说为啥那个人不行呢。”

“那谁知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