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在开到小区门口后就被保安拦住了,被再一次告知非本小区业主的车是不被允许进入的,除非业主提前打招呼。
熟练地给保安解释自己只是送个人,前几天另外一位保安就允许自己停了半个小时。
再三保证送上楼确保安全后,就会驾车离开,不会停留很久。但依然被保安严词拒绝。
翟伊一果断决定把车子停在路边,然后把任曼抱回去就马上下来。突然听到右后侧车窗被打开的声音。
转头向后方望去。
“孙师傅,是我,任曼!她送我回家。我们会把车停在我的车位上,不会影响其他业主。”
“任曼啊,好好好,那你们进去吧!”
“谢谢。”
天呐,她是什么时候醒的?不不不,任曼不是喝醉了吗?就这对话模式,喝醉过?还是睡了一觉酒醒了?快三十岁了新陈代谢还这么好?那自己是不是也可以放心喝酒不用管以后的事情?
翟伊一用力甩了甩头。暗暗告诫自己,现在不是展开想象的好时机,赶紧集中注意力。
接下来有场硬仗要打!
随着伸缩杆抬起,翟伊一缓缓把车开进小区。在任曼的指示下把车停放在车位。
车内一片寂静,翟伊一慌了神的同时仍旧在努力复盘:后座的人究竟是什么时候醒来的?
“你朋友,咖啡馆的那个,不去看看真的没事?”
哦吼,现下基本确定任曼是什么时候醒的了!还真是醒得够久了。
霍思睿,你还是我孙子!
翟伊一果断出卖朋友:“你是说霍思睿吗?不用管她!压根就没醉!她单纯不喜欢陌生人碰她的车子。肯定是和女朋友吵架了,女朋友不理她才找我的。她自己一个人的时候从来不会喝醉。自己叫个代驾就回去了。”
“那,她一个人,不会很脆弱?”
果然全部都听到了!完蛋了,怎么事态发展得让我的追妻之路变得越来越曲折不堪、困难重重了?这他妈能怎么回答?我怎么知道她脆不脆弱?
不说话肯定又会被赶走,可开口说的肯定是错误答案。
天呐,我该怎么办?谁能来救救我!
算了,只要不被赶走,错了就错了吧。好不容易能单独相处,只要她还愿意跟自己讲话就好。
“那个,她,她…她不是女人。不是,她不是一般的女人。所以一个人,不会脆弱,呵呵~”
“那我呢?翟伊一,我…是一般的女人吗?是需要亲亲抱抱举高高的、一般的、醉酒的、脆弱的女人吗?”
“任总监?你,是不是…是不是还没清醒?我送你上去吧?喝点…喝点水,会好一点。你最近太累了,需要好好休…”
翟伊一听到了皮质座椅被狠狠砸了几下后发出的沉闷“嘭嘭”声,立刻闭嘴了。
“我在问你话!我是吗?还有,你是怎么知道,醉酒的女人都是很脆弱的?”
翟伊一双手握着方向盘,把心一横,回过了头:“任曼,我可以坐到你边上跟你说话吗?好久没靠近你了,我…我很想你!”
任曼努力睁着晕到看什么都是重影的眼睛。
最近真的太累了!什么都不管的话,能睡三天三夜。但还好最近很忙。没时间去想最近发生的事情。可是为什么会这么忙?
真的很久、很久没有见过翟伊一了吧?
“好,可以。”
翟伊一坐到了任曼身边。想回头看看好久不见的人,可还是不敢。
只能把身体绷紧,把手放到大腿面上,十指尽可能伸展开,偷偷把脚趾扣住鞋底。
然后,就没什么需要做的了。
任曼轻轻叹了口气,闭上了疲劳过度的眼睛,随着放松了悬着好久的心脏,肩膀也完全塌了下来,后背开始佝偻起来。
把头缓缓靠在了翟伊一绷得紧紧的肩膀上:“翟伊一,你的手,还疼吗?”
翟伊一的肩膀瞬间松了,但害怕影响到靠在肩膀上的人,马上重新绷紧。
侧头看向睡着的人:“任曼,姐姐!你不是一般的、脆弱的女人。但如果能被你允许做亲亲抱抱举高高的事情后,我还是想死缠烂打软磨硬泡。万一还拿不下你,记得要教教我,接下来还能怎么做?我真的,好想做你的女朋友。”
看了很久闭着眼睛再一次睡着的人,翟伊一伸手握住了任曼的左手,轻轻抚摸。
“任曼,新年快乐,明年,我们可以一起跨年吗?一起倒数!”
翟伊一万万没想到,招商会后的任曼竟然更加忙碌,之前起码能在公司偶尔碰到面。如今,已经半个月没有见到她了。请问这合理吗?除非…
任曼真正做到了仅翟伊一可见的神龙见首不见尾。
面对再一次出现的电话不接、微信不回、短信邮件直接被丢入垃圾箱的情况,翟伊一坐到了张骅涛的办公室。
“张叔叔!最近的您,可真是春风得意、意气风发、发愤图强呀!看起来马上就要参加你的欢送会了呢!”
“臭丫头,别给我搞阴阳怪气那一套!还有,你的处罚措施马上就要下来了,翟临潜同志和楚淮同志正在做最后的抉择。今天正好周五,下班坐我车,我们一起回你家,下周三再来上班,初步估计那时候你应该能下地走路。坐班应该没什么问题。”
“啊?你们来真的啊?我都认错了啊!我爸爸妈妈啥时候知道的啊?我怎么忘了还有这回事呀!”
“少装蒜!你还有什么事?”
“哦,对了,张叔叔,我最近都没看到任总监。你把她派去哪里了?见不到她人,我怎么追人家?”
张骅涛知道翻白眼有损形象,但不翻不行:“翟伊一,你现在真的是不知羞耻!上班时间就跟我聊这个?你是不是觉得作为老板,我真的能一直这么忍耐你纵容你?去给人事缴200元罚款,原因是顶撞总经理。你可以出去了。滚!”
“罚都罚了,总能告诉我,什么时候能见到任曼了吧?”
“过一阵子,我要以私人名义办一场聚会。邀请一些亲密的合作方和他们的家属。算是告别,也算是权利交接,她会去。”
“可是张叔叔,我级别太低了也去不了啊!连拿到您邀请函的资格都没有!”
“自己想办法!先去交罚金。”
“好!”
张骅涛走进咖啡店的时候看到了坐在老位置的任曼。
走过去之前先走到了吧台,咳嗽了一声。
霍思睿早就立正站好了,看到张骅涛向自己看过来后,甜甜地喊了一声。
“张伯伯好!”
“好!把拿手咖啡都端上来,我要尝尝!全部!我帮你爸爸妈妈视察一下投资效果。”
“好嘞,您先坐,准备好就给您送过去!记得多多美言几句!我最近想换新的咖啡机,正在讨好资方呢!”
“要亲手做!”
“知道啦!”
坐好后冲坐在对面的任曼点头笑了一下。
“抱歉,周末约你出来,占用了你近期好不容易的休息时间。但我只能抽出今天午餐这两个小时的空档,我一会必须马上赶回西边!”
“没关系,张总。您和这家店的老板,果然认识!”
“你应该知道吧?一一和睿睿是发小,我看着一一长大,和这家店的老板认识,应该不意外吧?”
“还没听一一亲口说过。也还没正式认识过霍思睿。但我见过孙洁,算是认识。”
“都一样,见过孙洁的话,和霍思睿坐在同一张酒桌上也指日可待了。哈哈哈哈…”
霍思睿和余祈枫端着好几杯咖啡和两份甜点走了过来,小心摆放好。后者冲着张骅涛点头示意了一下之后,转身继续去忙了。
“伯伯,你笑什么呢?注意形象好吗?我的拿手绝技都在这里了,你都试试,不许浪费!”
板着脸教育完坐着的长辈后,转头挂上了甜甜的微笑看向任曼。一屁股坐到了张骅涛旁边,觉得坐得不舒服还使劲挤了一下身旁的人。
看着边抬起屁股往左边挪,边好奇地端起一杯咖啡品尝起来的张骅涛,任曼惊讶的同时不禁想象:
翟伊一私下是不是也这么放肆无赖地对待自己的张叔叔?也有可能,比霍思睿更没大没小吧!这小孩,总是顶着一张乖巧无害的脸干着一些无法无天的事情。
霍思睿把手掌伸到任曼眼前使劲晃:“姐姐,别发呆啦!”
任曼已经回过神并且认真看向霍思睿了,那双手还不停!直到张骅涛一个手刀劈砍过去,才阻止了霍思睿的动作。
“霍思睿,你稳重一点行吗?不要让我的部下以为我身边都是疯疯癫癫、没大没小、不懂礼貌的傻孩子。你们几个,能不能有一个,给我长点脸?让我省点心!”
“伯伯,你不要把我和翟伊一相提并论!我和她不一样!我扛不住你的身段,也就那个傻子能硬扛你们的雷霆暴怒和天劫式的家法处置手段。这会儿翟伊一肯定痛苦死了!我爸我妈可心疼我了,我细皮嫩肉的,你不能这么对我!”
“滚!”
“切。”
对着张骅涛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后,霍思睿继续对着任曼挥了一下手:“姐姐,你俩先聊。等张伯伯走了,你先等等,我们还没正式认识呢!翟伊一那个前怕狼后怕虎的家伙,等她介绍咱们认识,我和小枫的孩子都会打酱油了…”
霍思睿瞪了一眼被咖啡呛到的人,往他手里塞了一张纸巾:“哎呀,别打扰我们说话呀!咖啡要慢慢品,不要像你喝茶一样牛饮好吗?你喝的那杯是小枫专门为你做的,好好品尝!我爸妈都还没喝到呢!”
偏头继续对着任曼:“我等你!聊完过去找我。”
周围终于再次恢复了平静,任曼甚至开始思考:
以后身边是不是不会再像自己一个人的时候那么安静了?要不要重新选购一个降噪耳机?一个人就够吵闹的了,好几个人的话究竟会怎么样?
翟伊一,你被爸爸妈妈惩罚了吗?很痛苦吗?什么是“天劫式的处置手段”?为什么我还是什么都不知道?晾了你这么长时间,会不会真的等着急了?
“任曼,咱们言归正传!唉,其实也不是,我们还是要继续聊翟伊一的事情。”
即便在出门前就猜到了这个可能性,但被如此明显不加掩饰地讲出来,任曼内心还是升腾起一丝意外和诧异。
重新观察起坐在对面的男人:
一直都是西装革履的衣着,到了冬天会增添一件风衣。常年的兵旅生涯给眼前的男人周身镀上了一层“果敢坚毅警惕、时刻准备着”的滤镜。
平易近人谈吐幽默,充满自信但不倨傲,但你不会知道他的下一步棋究竟会走在哪里?永远是上位者的姿态。
这样的人,除了自身的能力优势之外,应该还会有很多人甚至是几代人的托举。他,深不可测。所以任曼决定听从翟伊一的建议,保持正常社交距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