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娘的声音轻轻的,傅郁甚至还能听出来她的气息不稳,几不可闻的声音里还带着几分明显的急促。
一张小脸通红,仿佛有些缺氧般的瞪大了眼睛。那双黑白分明的眼里倒映出他的身影,明明已经被亲红了脸、湿了眼眶,傅郁完全没想到看似文静的姜芫竟然会如此的口出惊人。
车厢内的空气有一瞬间仿佛凝固起来。
“咳咳……”
司机发誓自己绝对不是有意偷听的,可车内实在是太安静了,姜芫那句话宛如一根银针落在干净整洁的地面上,清晰无比地传入他耳里。
他大概也是没料到一向斯斯文文的少女竟然如此大胆热情,只是他才尴尬地清了清嗓子,便感觉到身后立刻投来一道淡漠的视线。
司机心下一紧,默默打开了音乐,佯装无事发生。
傅郁的目光重新落在姜芫的脸上,指腹轻轻摩挲着她略微红肿的唇瓣。
低声道:“上瘾了还?”
兴许是刚刚接过吻,青年一向淡漠的眼底不禁染上几分**。傅郁冷峻的面容闪过一丝克制的神色,看着她时却格外的柔和,压着声,似是增添了诱哄的意味。
殊不知他此刻这般模样有多动人。
姜芫原先心底仅存的几分不好意思也在这样柔情蜜意的目光中彻底消失殆尽,“原来第一次接吻的感觉是这样的。”
她似乎是在喃喃自语,傅郁看着她的反应也觉得有些好笑。
他微弯了下眼,姜芫一副茅塞顿开的模样儿,眼神逐渐变得清明。
与此同时他也心疼地捏了捏她的手。
少女的反应宛如一个小孩儿,仿佛一瞬间打开新世界的大门,一点点去接触、学习,得到了及格试卷便欣喜不已。
多么容易满足啊。
到底是有多缺爱,才会这么容易感到满足呢?
脑子里刚冒出这个想法,傅郁的心口瞬间传来一阵密密麻麻的疼痛。像是被蚂蚁咬了一口,没多少痛感,但足以让人忽视不了。
周身的氛围开始恢复正常,姜芫沉浸刚刚接吻时的奇妙感受里,目光闪烁如星辰。细细品味,越品越觉得新奇,她没注意到青年越来越沉的眼神。
就在他松开她的手的瞬间,姜芫忽然伸手握住傅郁宽大温暖的手。
思绪暂时被打断,傅郁的眼神最终聚焦在姜芫的手上。
他看着她慢慢推开自己的掌心,纤细的手指从他的指缝间插进去,最后用力扣紧,十字彻底相扣。
莫名的,他的心脏忽然激烈地跳动了下。
像是得到了某种特殊的信号。
“我好像的确有点儿上瘾了。”
姜芫神色认真,傅郁甚至能察觉到她的兴奋和期待,她似乎也并不知道自己不经意间说着多么撩人心弦的情话:“不是对接吻这件事上瘾,而是对你。”
不是因为初次接吻、和一个异性有了所谓的亲密接触而兴欣喜,
而且对你这个人,
和你每一次的接触都会让我感到上瘾。
这是发自内心的。
姜芫同样诧异自己竟然不会排斥和傅郁的亲密接触,甚至时常会产生想要和傅郁拥有更加紧密的联系。
她竟然会想要拥抱他、亲吻他。
这听起来似乎有些不可思议,所以在听见她说出这句话时,姜芫清楚地看见傅郁下意识屏住了呼吸。
姜芫忽然有些抱歉。
傅郁一直在迁就她,等待她慢慢接受。
现下,她却也想向他传达出明确的信号,姜芫牵着他的手,贴在他耳边,用着只有两个人可以听见的声音说:“我很喜欢和你亲亲。”
她的声音实在是太小了,傅郁心想。
可即便是这么小的声音,这么简单、甚至算不上多么费心费力的情话,他却还是感到心跳瞬间漏了一拍。
姜芫直直的盯着他,傅郁明显感觉到她看着他的眼神似乎发生了一些变化,比如变得更加的炙热了。
他本该是喜悦的,可忍了忍,傅郁还是避开了少女炙热明亮的眼眸。
只是更加用力地握紧了她的手。
等了两秒钟,傅郁紧抿着唇,一言不发。
姜芫本以为他会开心的回应,不免垂下了眸子。失落的情绪还没来得及蔓延,她的目光忽然一顿,刚暗下去的眸子瞬间再次被点亮。
“你的耳朵……”
怎么这么红?
“你不觉得很热吗?”
青年的目光略带几分闪躲,难得一见他如此惊慌。
姜芫张了下口,仍然新奇地看着他绯红的耳根。被傅郁紧急打断后也没有任何恼怒,只听他煞有其事般地对前排的司机道:“温度再低点儿,这天儿太热了。”
好可爱。
当然,姜芫只敢在心底说这句话。
毕竟现在的傅郁似乎有点儿……不禁逗。
—
夏季的天实在是闷热。
蝉鸣不平,烈日当空,阳光普照大地。回到老家的这几天,姜芫最清晰的感触就是乡下的空气比城市里好了太多。当然,也比城市更热了些。
暑假在家闲着没事做,姜芫跟着母亲回了一趟乡下看望老人家。
乡下的信号实在是不太好,每当夜幕降临时,傅郁打来电话,姜芫都要举着手机找到信号最强的地方。
刚吃过晚饭不久,放在身侧的手机传来一阵熟悉的来电铃声。姜芫偷偷抬眼看了眼坐在沙发上正聚精会神看着电视剧的一对母女,悄无声息地跑到屋门口。
“吃过晚饭了吗?”
姜芫坐在台阶上,抬头望着璀璨夺目的星空:“吃过了,你呢?”
其实在乡下的这段时间,他们通话的频率不高,甚至比姜芫在学校时傅郁主动打来的次数还要少。
“今天有想我吗?”
“不想。”
乡下唯一的坏处便是蚊虫多,姜芫忍着挥手赶走身边的蚊子,语气随和,可傅郁莫名从中听出几分埋怨似的意味。
他稍加一思索便想通了她这忽然冒出来的小情绪是怎么回事儿了。
“我想你了。”
“很想很想。”
她耳边传来青年低低的笑声,莫名有种小心思瞬间被看穿的感觉。
“你在家不太方便,”他柔声解释:“我怕你没做好准备。”
“不是故意不给你打电话,是怕你没做好向你家人介绍我的准备。”
傅郁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温柔,似三月春风般抚平了姜芫心头的那点儿燥热。
她的心情一下子又变好了。
姜芫:“好吧。”
姜芫:“那我也想你了。”
尽管有些幼稚,但傅郁还是一刹那被自己的女朋友这副傲娇嘴硬的模样儿可爱到了。
他忍不住学她:“好哦。”
“……幼稚鬼。”
对于这个评价傅郁笑而不语,他无所谓真正的幼稚鬼究竟是谁。
“我想好了。”二人就这样聊了好一会儿,姜芫才正了正神色,道:“我决定了,我想进你的公司学习。”
这个结果并不出乎意料,傅郁下意识点头,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隔着屏幕对面的人儿看不见他的动作。
于是说:“什么时候出发,和我说一声,到时候我来接你。”
接她?
姜芫狐疑道:“来哪儿接?”
“你家。”
傅郁的回答彻底印证了她心底的想法。
不等她有所反应,傅郁不紧不慢地补上:“我也有很久没见过姜姨了,择日不如撞日,正好和姜姨叙叙旧。”
叙旧,
不如说更像是见未来丈母娘。
姜芫顿了顿,傅郁说完这句话后默契地没再出声儿。空气格外的安静,静得她连耳边嗡嗡作响的蚊子声都听的一清二楚。
“你的意思是……”
在他贴心地给她留出适当的空档、等她明白过来他话里的深意时,姜芫呐呐地开口:“见家长?”
“是,”
傅郁大大方方承认,一步步诱导她:“如果你愿意的话,我想让姜姨放心。到时等我们合租后,我想带你去见见我的爸妈,他们都很期待与你见面。”
他们才刚谈上一个月不到的恋爱,傅郁就提出要见家长,姜芫整个人还处于懵逼的状态。
夜晚的风吹起少女飘逸的长发,姜芫茫然的声音在风中模模糊糊地传来:“会不会有点儿太快了?下一个步骤是这样的吗?”
“不会快,”她的语气里都透露出满满的求知欲,对此傅郁似乎早已有所预料,压低了声音,步步为营:“每个人恋爱的节奏都是不一样的。芫芫,我们已经错过了那么多年,你我心意早已相通,这对于我们的感情而言是锦上添花、天赐良机。”
“不要去参考别人的答案,遵循自己本心才是标准答案。”
傅郁本以为自己拥有足够的耐心去等待,没想到反而与姜芫在一起后,他便日渐急切地想要彻底拥有少女。
他这才惊觉,原来真正的喜欢是不可控的。
他没法克制自己每天都比前一天更加思念姜芫,没法忍住想要时时刻刻都与她黏在一起的**。
“芫芫,”
只有等到一切都尘埃落定,他才会彻底安心。
“我们只是见见家长,不是立刻就要谈婚论嫁。”
低沉的嗓音染上几分沙哑,更显得他的声音格外的温柔,像是有种神奇的魔力,诱导她不由自主想去答应他。
在青年旁敲侧击的劝说下,姜芫迟疑不决地应了声儿:“好吧。”
隔着屏幕,她没能看见傅郁的嘴角上扬,勾起一抹好看的弧度。
青年深如潭水的眼底闪烁着得逞般的光芒。
心底隐隐作祟的占有欲和虚荣感彻底得到了空前的满足。
他的芫芫啊,还是太天真可爱了呢。
她根本不知道,他有多想将她一辈子都牢牢捆绑在自己身边。
傅郁会亲手打破那些她所害怕、畏惧的事物,他擅长用自己的方法让姜芫心甘情愿留在他身边。
直到永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