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我之间 第22章 第 22 章

不管她打去多少电话，肖霄都没接起。

电话再次自动挂断，程随安遍体惊寒。如果肖霄是被院里的人带走，报警怕是来不及，即使他们被抓，以她对这些人的了解，绝不会承认。

该怎么办。

距离高考还有三天时间，从肖霄带的行李，他们必然会猜出他要参加考试，这些人最喜欢的事，就是将别人的希望毁掉。他们会想尽办法让肖霄错过，让他三年来的努力白费。

当年，院长就是这样对自己，没能得逞，这次不会再轻易放过。他们太知道如何逼迫自己，肖霄承受背负原属于她的命运，让她一生活在愧疚和后悔中。

不能让他们这么做，肖霄是无辜的，他是因为没了亲人才和她住在一起。她要给的，是他一个能回来的地方，而不是将他推入万丈深渊。

回去吗？回去面对院长，还有那些人。她能做到吗？她好不容易逃出来的地方，能不能再次踏入？回去后，他们不会放过自己，她也不可能再有机会逃离。

不回去，肖霄会因她而被毁。她从烂泥一般的生活挣扎逃脱，七年了，仍是无法摆脱那十二年生活带来的阴影，活在那女人的禁锢中。

她以为自己逃了，只要看不到，见不着，自己就能好好活下去，然而，自始至终都是她在自我欺骗，自我催眠。

程随安想起肖姐，临终前她拉着自己的手，求她帮忙收留肖霄，可现在，肖霄却因为她而受到伤害。

是她做错了。

二哥说她逃不掉，只配烂在那个地方，跟一群疯子生活。

拿过手机的手骤然收紧，因用力而生疼。程随安深呼吸，将熟记于心的数字一个个按下，肖霄若是被带回院里，阿姨应该会有所察觉。

“喂？”

“阿姨。”

程随安的声音带着害怕，颤抖，还有隐隐的抽泣，本是困睡的眼睁开，阿姨一下清醒。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是，是他们找到你了？”

程随安咬紧嘴唇。

“阿姨，院里有没有，多了人？”

程随安没明说，阿姨能听明白，院里除了院长和她，其他人都有各自的工作，平时并不怎么回去住。遇到周末节假日，或是有事才会回。

“没有，大家今天都没回来。”

不在院里，那会是哪，她该去哪里找肖霄？那些人会把他带去什么地方？没有头绪，无从寻找。

程随安不想让阿姨担心，可她怕了：“阿姨，我该怎么办？”

阿姨留意门那边的动静，她和院长的房间并不挨着，一个楼上一个楼下，还是下意识提高警惕，此刻也猜到了大概，压着声音：“小安，你听阿姨说，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不要回来。他们不会胡来的，只是想吓唬你，把你逼回院里。如果有情况，阿姨会跟你说，记住，千万不能回来。”

回来，她将再也走不了。

“可是，我该去哪里找？”程随安挫败般把自己缩成一团，若在院里，她还能回去，换回肖霄。但肖霄不在那，阿姨也不知情，“还有三天，来不及了。”

“小安不怕。”阿姨不会不懂程随安的无助和惧怕，鼻子一酸，然而她不敢哭，连说话都要刻意压低，躲在被子里，“会没事的。”

会没事的，她只能用这苍白无力的话语来安慰程随安，该去哪里找人，却不知道。

“阿姨，我要想办法，我要把人找到。”程随安定了定神。

现在不是害怕和慌乱的时候，她不能被那些人牵着鼻子走，要冷静，把所有的可能性都想一遍。

“阿姨，你先睡，照顾好自己，不要被她发现。”

“我知道，你也要小心。”阿姨不忍心，却帮不上忙，“如果他们带人回来，我会想办法通知你。”

“嗯。”

挂了电话，程随安把自己抱起，埋在膝盖里。

从学校回小区，公交要转一趟才能回到这边。公交车上人多，他们不会贸然动手。双方唯一能遇上的地点，是公交站。

其他高一高二学生早在两天前就放假，肖霄给她发消息的时间是晚上八点，这个时间，学生基本都已离开校园，可保安会在。

五一那天，大姐和五哥出现在学校对面，会是他们吗？杨老师没联系她，说明肖霄大概率不是在学校监控范围内失踪。

中途转站的公交站在闹市，周围都是商铺，人流多，他们也不会选择这个地点和时机，风险太高。

剩下的可能，是小区附近的公交站，以及回小区的这段距离。这边安静，人少，可能性最大。

如果她没说要去接肖霄，那他会在学校放假后就离校，最晚七点就能回到。那时天还亮着，也是下班放学高峰期，周边都是人，他本可以没事，就因为她说要去接他。

大姐和五哥是在服装公司上班，住在公司附近，程随安在手机上搜索位置，要想办法让肖霄离开，哪怕机会渺茫也要这么做，不能放过一丝的可能性。

刚输入地址，手机突然响起，程随安吓了一跳，没有备注，但这串号码......像是被烫到一样，程随安将手机远远甩开，满眼惊恐，不住后退，后背靠着门，退无可退，眼睛死死盯着那不停响铃的手机，浑身颤抖。

她不会忘记，院里的每个人，都对这个号码倒背如流。

哪怕过去七年，那串数字都还深深刻在她脑海中，忘不掉。

号码，是院长的。

她发现了吗？发现自己和阿姨通话，阿姨会怎么样？肖霄下落不明，阿姨会不会也因为她，遭受院长的折磨和惩罚。

那些可怕的记忆再次浮现在眼前，程随安拼命摇头，逼自己不去回想。

不知过了多久，电话也早已挂断，程随安才抬起头，将脸上的冷汗擦掉。只有一次，没再打来，阿姨找到了借口说服了院长，不然，以院长的性格，会让阿姨一直打，直到她接为止。

不可以再拖，要去找肖霄，他的前途和未来，不能被毁。

正要捡起手机，铃声再次响起，程随安骤然将手收回，就在这一瞬，她看到了，屏幕显示的备注是。

肖霄。

她深呼吸，咽下口水，连忙拿过手机，划下接听。

电话那头响起的声音，不是肖霄，而是另外一个人，她熟悉的人。

漫不经心，带着慵懒，却让程随安再次心生恐惧。

“小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