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警官先生,你真的不用吃点啥嘛,已经要晚上了耶?”江幼白咔嚓咔嚓地嚼着薯片,基本买来就是装饰的电视被久违地打开了,甚至因为没有办过套餐播放不了节目,只能沦为手机投屏的工具、屏幕放大器,此刻正在播放一部关于鲸鱼的纪录片。
“不用,谢谢。”燕叙安静等待,他需要其他人安全撤离后才能放开手脚。
“...嗯,你要睡在我家嘛,我家另一个房间被我改成画室了哎?”江幼白迟钝的脑子像是终于反应过来家里多出个存在感爆棚的家伙。
不知道那个连环杀手什么时候来,警察先生应该会过夜的吧。
思绪漫游时,窗外一声沉闷的巨响,狂风骤起,窗框被吹得哐哐响,房里似乎传来东西掉落的声音。
“...打雷了?”江幼白看向窗外,一片浓黑,大颗大颗的雨珠砸在玻璃上,“啊,我去关一下卧室的窗户...”
燕叙注视着对方小跑的背影,无声跟了上去。
次卧被打通和主卧连接起来,打开门就能看见宽敞的空间里,一地的颜料画笔,几个画架凌乱地摆着,其中一个刚好对着门口,上面摆放着一副显然未完成的画,漆黑的背景人影幢幢,大部分人脸都只有个色块,等待继续细化,看不出是谁,只有中间的被描绘出细节,眼瞳朝上翻着,干涸开裂的嘴唇微张,露出烟黄的下齿,五官因惊恐而扭曲,却非常眼熟。
江幼白捡起被吹倒的东西,正绕过床铺,踮脚关窗。
燕叙站在门口,紧皱眉头,他当然觉得那画上的人脸眼熟,不久前他才把对方的照片拿出来过——是第一个受害者,死于6日凌晨2点,某家公司的老板许国。
恰在此刻,耳机里响起女人冰冷的声音:“已撤离完毕。”
又是一道惊雷,江幼白吓得瑟缩了一下,他正朝外看,对面的楼宇被闪电照亮一瞬,往常星星点点亮起的窗口,今天却不见一个。
突然一阵大力从身后袭来,江幼白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撂倒在床上,双手被铁箍般的力道狠狠束缚在身后,他甚至分不清那力道的主人是人类还是变形金刚。
手腕和胳膊尖锐的疼痛令他从天旋地转里回神,视线对焦后,他看清身后压制他的正是房间里的另一个人。
“警察先生?”江幼白下意识挣扎,他那点力气没有掀起一点水花,“...怎么了?”
“许国,你不是说不认识他吗,为什么会出现在你的画里。”在江幼白看不见的盲区,一团漆黑的物质正在燕叙掌心浮现,他只用一只手就轻松按住了身下的少年。
许国,谁?江幼白一时间有种怪异的割裂感,但他很快想起来,那正是他没搞懂选择隐瞒的地方,“我真的不认识他...在你给我看他的照片之前,我只在梦里见过他...”
燕叙没有表示信不信,因为另一处异样正占据他的注意力——手腕上佩戴的工具此刻正发出刺耳的滴声,这代表检测的数值正在急速攀升。
同时与滴声同步响起的还有被遗落在客厅里,江幼白的手机。
下一刻,墙猛得被砸穿,仿佛惊雷劈到了室内,灯光瞬间熄灭,紧接着手机铃声戛然而止,只剩下滴声越来越急促。
化作薄膜的黑色物质拦下了四溅的碎石,它像有生命一样汇聚起来在半空中盘旋。
黑暗中,墙那边多了个不速之客。
江幼白迷茫极了,他家是,被炸了吗?恐怖分子?还是所谓的连环杀手?无论如何他还是可怜的受害者呀,为什么警察先生还不松开他?警察先生到底在怀疑什么?
“连环杀手,编号A102,特征,一、杀死的人将被污染为第二个连环杀手,二、必然按照顺序进行杀戮,”燕叙盯着打破墙壁后便按兵不动的家伙,即使一片黑暗,他却能清晰看见对方,是巧合也是必然,那张被某种可怕存在扭曲的脸,同样出现在不久前拿出的照片上,“任鑫,为什么只跳过他?”
照片上的中年男人此刻变得诡异极了,表明他身份的脸皮并不长在他的头上,而是出现在他**的腹部,手脚不自然地歪斜,仔细数数,居然有四对。
“哈哈哈哈哈杀!通通去死!”腹部的嘴张合,发出人类的声音,与录音中一致。
“6号你先杀了许国,下一个目标就是接到你电话的江幼白,7号我们已经检测到污染值,为什么你没有动手,反而去找了下一个目标?”燕叙逼问,杀意凛然,身侧盘旋的漆黑物质蠢蠢欲动。
任鑫混沌地喊叫着,似乎并没有神志,他似乎是忌惮着什么没有第一时间攻击,但很快,他就没有攻击的机会了。
漆黑的物质激射,在任鑫挥舞肢体阻击瞬间化整为零,灵活绕到身后,几下穿梭,猛得绷紧,瞬间肢解了任鑫的所有手脚,紧接着合一洞穿腹部的眉心,腥臭的脓血几乎是同时溅射。
“啊啊啊啊吾神!神——”那张脸上没有痛苦,始终是扭曲的狂热,即使被击中要害,也扑腾了好一会才失去活性。
杀死对方的过程非常干脆迅速,燕叙皱着眉,甚至没有挪动过脚步,他垂眸看向手底下安静的江幼白,不再伪装时,声音如同冰刃般冷冽,逼问道:“你是谁?”
虽然在黑暗里啥也没看见,但听到的动静告诉江幼白,他应该乖乖招了举手投降,锋利的东西划破空气割断骨肉的声音犹在耳边,钳制住自己的男人才是这屋子里最可怕的存在。
“我、我是良民啊大人,”可惜,他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实在想不出怎么辩解的江幼白小心翼翼地求饶,“或者你觉得我是谁,我配合一下子?”
铮一声,什么尖锐的东西刺破空气停在了他的后心,江幼白甚至能感受到那凶器上的森森寒气。
“如果你听说过我,对这东西也不会陌生,”燕叙控制着凝聚成尖刺的黑色物资缓缓下沉,衣物被轻易穿透,直到浅浅刺入肌肤,鲜血缓缓溢出,“被天罚伤到要害,即使你是S级污染物也照样会死,要试试么。”
江幼白痛哼出声,疼痛和恐惧令他感到刺骨的寒冷,但他没有任何办法,只能用苍白的语言挣扎,“你不怕杀错人吗...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比武力更可怕的是意志,燕叙没有任何动摇,他捏起江幼白耷拉在一边的小腿,像折断树枝一样攥紧手指,被折磨的江幼白顿时从喉咙里发出小兽一样的哀鸣。
“我早已做好了觉悟。”
那是江幼白失去意识前听到的最后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