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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人心率30/分，血压几乎测不到，马上进行肾上腺素1毫克静脉注射，准备心肺复苏！”主任医生张时京迅速扫了一眼监护仪上的数据，果断地对护士发出指令。
护士立刻取出注射液调配好剂量，迅速为病人进行了操作：“肾上腺素1毫克，已注射。”
“继续给予多巴胺5毫克静脉注射，尝试提升血压。”
“不可以，张主任！您心里比任何人都明白，病人全身的内脏已经遭受了严重的粉碎性损伤，就目前的状况而言，他根本无法被救活！！我们不应该再继续浪费宝贵的医疗资源了！”
说话的是副主任医生孟涛，他凌晨被紧急叫醒，连闯了几个红灯，一到医院立马换上手术服火急火燎的赶到急救室。
然而，眼前的景象却让他震惊不已。
病床上躺着一个皮肉已经没有完全贴合，全身上下都是烫伤水泡的年轻男人！
他此时身体上还遍布锋利的玻璃碎片，两边的护士正拿着镊子小心翼翼的夹出一块块细小的玻璃渣。
孟涛迅速查看了一眼各项指标报告，相比于这些烫伤和皮肉伤，内脏的损伤更是触目惊心，心中顿时明了，这个人已经没有了任何救援的必要。
但让他更加惊讶的是，国内首席神经内科医生张时京竟然大半夜亲自坐镇一个死人的抢救，并且正在进行一些在他看来毫无意义的操作，不由得怀疑起了张时京是不是学术造假…
“小安你盯好仪器，孟医生你准备好心脏复苏，无论如何在我回来之前，保住他一口气。”
张时京不带一丝感情的说完，取下带血的橡胶手套转身快步走出抢救室的大门。
医院走廊上，黎珂脖子上缠着一圈白色纱布，包扎处隐隐透出一些血色……
他双手捂着脸，颓然的坐在长椅上，肩膀微微的颤抖。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安静而压抑的氛围。
李锦年站在急救室门边，沉默的盯着黎珂好一会儿才缓缓开口说道：“他没想要你的命。”
黎珂楞了一下，头埋在双手里发出闷闷的声音：“那他为什么要……”伸手摸了摸脖子上的纱布，一股凉意顺着伤口涌向大脑。
“你难不成真的认为你这种三型基因改造人，被一片碎玻璃捅下脖子就会死吗？”
李锦年摇了摇头靠在门边的墙上，神色有点疲惫的叹了口气：“黎珂，你听我说，现在不是纠结这个的时候。”
助理小王从旁边的饮水机接了一杯温水递给他，李锦年摆了摆手，轻轻抬起下巴示意把水拿给对面的黎珂。
就在这时，安静的走廊上突然传出“咔哒”一声。
急救室的门开了。
黎珂猛地站起身，动作快到差点打翻小王递过来的水杯，两步并成一步的冲上前去。
正欲开口询问，却被张时京冷峻的声音打断：“明天别去看什么电影了，去看公墓吧。”
“…………”这句话如同晴天霹雳，让黎珂瞬间僵直在原地。
“…………”李锦年听到这也叹了一口气，他知道如果连张时京都这么说了，艾意的命看来是真的救不回来。
突然他像是想到什么，缓缓低下头，眉头紧锁沉思了片刻之后才抬起头对上张时京的眼睛。
“真的就没有任何办法了吗？”语气中带有一丝不确定。
“我听说……”他没有把话说完而是看向张时京的眼神更深了。
“嗯，的确只剩下了那个办法，但遗憾的是，目前其成功率仍为零。”
张时京摊了摊手，语气中带着一丝无奈。
“到底什么情况？！真有办法能救他？！”
黎珂看着两人一来二去打着哑谜，着急得不行！
他看着张时京扯着嗓子吼道：“有话就不能痛痛快快说清楚吗？！”
张时京看着黎珂那啥都不懂的傻逼样，不屑地翻了个白眼，冷笑一声说道：“人都快死透了，还能有什么办法？”
说完，他深吸了几口气，哼了一声接着道：“血肉苦弱，机械飞升！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把他改造成仿真人，不然就等着给他收尸吧！”
李锦年不动声色地观察着黎珂脸上的表情，仿真人这一存在，始终是他内心深处难以释怀的痛恨……
而将艾意改造成仿真人，这无疑是触碰了他最为敏感的底线。
黎珂猛的一怔，突然转过头去直勾勾的盯着急救室那紧闭的大门。
半晌之后，他深深地呼了一口气，声音略带嘶哑地说道：“如果，如果改造成仿真人他就能活下来吗？时京，你把话说清楚点。”
“就算我把话说得再明白，你这初中生物连二十分都考不到的家伙能理解得了吗？”
张时京没有搭理黎珂，转头看向李锦年解释道。
“简单来说，就是他现在还有一口气在，只要没有彻底脑死亡，我们就能把他的意识和记忆全部提取出来然后移植到他的克隆仿真人身上……”
“就这么简单。”
张时京一边说着，一边从包里掏出一包薄荷味的爆珠香烟，随即夹起一根，自顾自地在急救室门口抽了起来。
他吐出一口烟圈：“你可好好感谢锦年吧！如果不是他一直输血，就艾意这个全身高度烧伤……还没送到医院就大概率因为感染没命了！也不可能现在还有一口气在让你来做下选择题。”
“不许在这抽烟！熏到艾意了怎么办！”
只见黎珂完全没听张时京说什么，一个箭步上去抢过香烟，反手掐了扔垃圾桶。
“诶！黎珂！院长都他妈管不了我抽烟！你还给我动上手了？！信不信我现在就进去把他呼吸器插头拔了！！”张时京愤怒地嚷道。
他真是想不明白！
自己已经是公认的天才了，可那个比自己还小4岁就当上自己博士生导师的超级天才艾意，居然会同意和黎珂这种只长肌肉不长脑子的家伙交往。
张时京正欲发火时，耳边传来李锦年意味深长的声音：“意识提取早已经不是什么新鲜事了，但你说目前改造的成功率为0，恐怕其中并没有那么简单吧。”
果然还是喜欢和聪明人打交道啊。
张时京看着李锦年白的近乎透明的侧脸，嘴角勾起一抹笑意说道：“嗯，因为仿真人的芯片里有一套听命于阿尔法公司的运行系统。”
“以现在人类的技术还没有办法清除这些指令，只有把艾意的意识移植进去，让他自己和系统抢夺身体的控制权……”
“所以改造的成败与否，更多的是取决于他自己。”
“失败了会怎么样？”黎珂在一边赶紧问。
“死啊，还能怎么样。”
张时京没好气地嘟囔着，“当然，你也可以选择现在就把他的意识提取出来，塞进电脑里弄成个数字AI，这样好歹还能给自己点心理上的安慰。”
黎珂呆站在原地，心中五味杂陈。
的确，以现今的AI技术而言，将艾意的意识提取并储存在手机里，或许能在某种虚幻的层面上欺骗自己让他觉得艾意依然活着。
然而，一旦改造失败……
那将意味着艾意的意识被彻底抹杀，留给自己的，唯有一片死寂和连最后一丝慰藉都无法寻得的绝望深渊。
“别在这儿傻站着，赶紧做决定！他没剩多少时间了，你要是实在放不下就干脆别冒这个险，直接把他做成数字人算了！”
“刚好我二舅是做这个的，给你打88折哦亲～”
张时京阴阳怪气的催促道，语气中透露出明显的不耐烦。
“不，你还是进行改造吧！”
“我了解他，他不会甘心自己以后仅仅作为一串代码而存在，被那些冷冰冰的程序所操控。”
“他还有太多的事情没有做完！我信他，这世上就没见过比他意志力更硬的人！他绝对会成功，我等着他！”
说到这里，黎珂眼眶泛红，伸出手狠狠的抹了一把脸，声音甚至带上了几分啜泣的意味。
“既然你相信他的意识能成功，就别做出这幅生离死别的矫情样。”
看着眼前这幅深情兵痞爱上我的画面，张时京强忍住想吐的冲动。
“家侍型任选，外观1:1复刻，要美颜功能得加钱，不过选更高等级的载体需要锦年签字。”
黎珂沉默片刻才缓缓开口道：“那台在哈尔滨任务缴获的战隼级还在军区的休眠舱里吧？我要用那一台！”
李锦年猛地抬头：“黎珂，你确定？”
“当然！”
黎珂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就他那个死要强的性子，不给他最强的型号醒来非得骂死我不可！”
他转头望向手术室，声音轻了下来：“再说了...我他妈已经够自私了...没经过他同意就、就把他改造成仿真人。”
“哎哟大兵哥，你够了啊！现在还谈不上改不改造成仿真人，毕竟成功率还是0呢。”
黎珂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
“行了别浪费时间了，他现在靠仪器吊着命呢。”
张时京看向黎珂然后又把目光看向李锦年：“李大队长，您要是批准的话我这就进去准备手术了，文件什么的后续补给我就行。”
李锦年叹了口气：“我批准。”
“好嘞！”
张时京顿时眉开眼笑，转头用胳膊撞了撞还呆滞在原地的黎珂。
“那个大兵哥别愣着啊，赶紧下楼去收费处交钱，托老铁的福，我们科室终于能买那台新出的高波段扫描仪了！”
黎珂站在原地，他还沉溺于把艾意改造成仿真人的痛苦中，半晌他才反应过来：“到底要多钱啊？！”
“哎呀不多不多～也就1.1亿而已，这可是全国唯一一台战隼级A型机体，性价比超高！”
“1.1亿？！你说的是人民币还是津巴布韦币呢？！我他妈欢乐豆都没这么多！”
张时京翻了个白眼：“靠！又不是我定的价！丰俭由人懂不懂？没钱你还挑什么战隼级啊？两万块的家侍型不香吗？天天在家给你煮饭、拖地、暖被窝什么的......”
黎珂沉默的看着急救室亮起的红灯，他深呼吸一口气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就用1.1亿的那个！艾意值得最好的东西！至于钱嘛，大不了我早上送牛奶、中午跑外卖、晚上卖烧烤、凌晨干代驾……”
李锦年：“……”
“够爷们！”
张时京一拍大腿，“行了，不跟你废话了！看在1.1亿的份上，我保证还你一个活蹦乱跳的小艾教授～”
……
手术室的门缓缓关闭，黎珂盯着那盏亮起的红灯，突然觉得腿有点软……
他扶着墙慢慢蹲下，这才发现自己的后背已经全湿透了。
李锦年拍了拍他的肩：“走吧，我陪你去缴费。顺便给你讲讲，为什么那台战隼级要值1.1亿。”
“等等！”
黎珂突然抓住李锦年的胳膊：“能分期付款吗？按我现在的工资水平...最高能分多少期？”
李锦年慢条斯理地整了整袖口：“理论上...250年？”
黎珂：“……”
两人走到收费大厅，黎珂颤颤巍巍地掏出工资卡。
李锦年瞥了他一眼，直接掏出支票本龙飞凤舞地签下金额：“全款，明天一早财务汇到医院账户。”
“好兄弟！我就知道你不会眼睁睁看着兄弟沦为资本家的奴隶。”
黎珂感动得一把抱住李锦年，“不愧是沪上李少！就是壕气！等艾意好了，我们结婚那天你必须坐主桌！”
李锦年面无表情地推开他，顺手抽走了那张工资卡：“从今天起，你的工资直接划到我的账户，看在我们多年朋友的份上，就不收你利息了。”
黎珂的笑容僵在脸上：“.....”
“对了。”
李锦年突然想起什么，从公文包里掏出一份文件，“这是补充协议，你的作战津贴、任务奖金、甚至阵亡抚恤金...”
他推了推眼镜，“都归我。”
黎珂盯着那份《债务清偿协议》，突然觉得要不自己还是跟艾意一起去了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