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我最美的风景 第39章 千佛山二

吃完饭，收拾好垃圾，大家又开始分帐篷。

“我们九个人五个帐篷，大家看看怎么分。”叶瑞明说。

“我跟筱溪一个帐篷吧。”刘蕴哲率先道。

“那我跟然然一个帐篷。”章誉也接着说。

“啊？那你们晚上动静可得小点。”梅川狡黠地笑道。

“动你个头。”李筱溪笑骂道。

“那我就只能跟叶兄一个帐篷了。”梅川接着说。

“这样的话，”叶瑞明看向陈恬，“陈恬，你们三个怎么分。”

陈恬、曹丽君、邹羽三人相互看了看，大家心里都清楚，在这荒郊野外，谁都不想被落单，不管落下谁都不好。于是陈恬主动站出来说：“那你们俩一个帐篷吧，反正大家帐篷都在一起也没多大关系，而且我喜欢一个人睡。”

分好帐篷后，大家收好垃圾，在帐篷周围撒好驱蛇虫的药粉，便开始准备休息。见梅川和叶瑞明支着电筒从森林暗处走过来，陈恬上前问道：“你们在哪上的厕所？”白天一路还偶尔看到简易的卫生间，但这附近连卫生间和自来水都没有，女生都有些犯愁。

“就野外随地大小便咯。”梅川说简单粗暴地说。

“什么？”陈恬瞪大了眼睛。

“怎么？你没在野外上过厕所？”梅川不怀好意的笑问。

“倒不是……”陈恬有些担心，她晚上总是起夜，要是半夜又要上厕所，在这深山老林多不方便，她还一个人睡一个帐篷，把别人叫醒陪自己也很不好意思，早知道刚刚少喝点水了。

“今天只能克服一下了，用那边山泉水简单洗漱一下，你们上厕所一定要结伴而行，千万不要单独出去，”叶瑞明嘱咐道，“电筒给你们吧！”

“好……”

山上的气温越发冷了，云朵遮住了夜空，没有耀眼的星星，但森林里总会钻出几只亮闪闪的萤火虫。大家都简单洗漱好，钻进睡袋躺下休息了。山里的夜格外寂静，除了一些虫鸣蛙叫，就是无边无际的静默无声，谁翻个身都听得一清二楚。不一会便响起了打鼾声，在这万籁俱寂的夜，显得格外铿锵有力。

“谁在打呼？”曹丽君小声问。

“不会是章誉师兄吧。”隔壁的李筱溪答道，因为她肯定不是刘蕴哲。

“不是我，是梅川！”章誉拉长声音，带着疲惫否认道。

陈恬独自蜷缩在自己的睡袋里，身下是薄薄的防潮垫，铺在坚硬冰冷的山石地面上，无论怎么翻身，都找不到一个舒适的姿势，认床的毛病在此时被无限放大。梅川的鼾声无情地撕扯着她脆弱的睡意。即使她用外套蒙住头，那声音依旧像魔音灌耳，挥之不去。

时间在黑暗中缓慢爬行。身体极度疲惫，大脑却异常清醒。她感觉自己像被夹在冰冷的铁砧和轰鸣的鼓风机之间，备受煎熬。

折磨人的还有生理需求。大概凌晨两三点，她就有了明显的尿意。出去？一个人？在这样漆黑、陌生、充满未知声响的山林里？万一遇到蛇？万一踩空？万一……无数可怕的念头在脑海里翻腾。她紧紧攥着睡袋的边缘，手指冰凉，告诉自己再坚持一下，等到天亮再和同伴去上厕所。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等待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随着尿意越来越强烈，睡意更是被彻底驱散，她甚至开始无声地祈求天亮，祈求快点有人起来。

终于，等到晨光熹微的时候，隔壁帐篷传来了一阵悉悉索索的动静！然后是拉链被轻轻拉开的声音！

陈恬猛地起身，拉开帐篷拉链探头一看，是邹羽！

“你要去上厕所吗？”陈恬小声问。

“对。”邹羽眯着眼睛，睡眼惺忪地答道。

“太好了！我也要去！憋了好久了。”陈恬赶紧起身，仿佛抓住救命稻草。

两人互相搀扶着，小心翼翼地避开其他帐篷，凭借着手电筒微弱的光束，摸索着走向不远处一个相对隐蔽的灌木丛后。

解决完生理需求，陈恬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感觉整个人都像重新活过来一样。重新钻回冰冷的睡袋，在天色将明未明的微光里，陈恬终于昏昏沉沉地、断断续续地睡了过去。

伴随着初升的太阳将第一缕金光涂抹在远处的山巅，营地也渐渐苏醒。疲惫的身体在短暂的、质量堪忧的睡眠后并未得到多少恢复，反而更添僵硬和酸痛。大家陆续钻出帐篷，揉着惺忪的睡眼，打着哈欠，脸上都带着不同程度的倦容。

叶瑞明第一时间就注意到了陈恬的状态。她钻出帐篷的动作有些迟缓，脸色比昨天更加苍白，眼下是清晰可见的浓重青黑色，眼神也有些涣散，带着明显的憔悴和强打精神。她默默地收拾着自己的睡袋，动作比其他人慢了一拍，偶尔抬手揉一下额角，仿佛在对抗一夜无眠带来的钝痛。

“没睡好？”叶瑞明走到她身边，低声问道，语气里是掩饰不住的关切，帮着她一起收帐篷。

“嗯……有点认床，没事。” 陈恬避重就轻，勉强挤出一个笑容，声音带着沙哑。

营地很快被拆除，简单的早餐就在沉默和咀嚼压缩饼干的干涩中度过，没有人有胃口，只是为了补充一点必须的能量。沉重的背包再次压上肩头。昨日的陡峭小径似乎耗尽了大家的能量，今天的出发显得格外沉默和沉重。

打包好最后一点垃圾，队伍再次启程。随着不断地往上攀登，周围全是连绵的山脊环绕，两侧是幽深的山谷，视野豁然开朗，众人时不时地停下脚步看向周围的青山碧翠，清丽的美景暂时抚慰了疲惫的身体。

山脊的路看似平坦，实则漫长而枯燥。阳光逐渐变得炽热，毫无遮挡地炙烤着每一个人。汗水浸透了衣衫，每一次迈步都感觉腿上绑着沙袋，背包的肩带仿佛要勒进骨头里，沉重的负担感无处不在。

梅川也知道自己震天响的鼾声，看看大伙憔悴的样子，心里涌起一阵懊恼和歉意，只能卖力地帮其他体力稍差的同学分担重量。他找来一根长又结实的竹竿，拎过邹羽和曹丽君的背包，套在竹竿的一头系好，另一头套上自己的大背包，竹竿显然变身成为“扁担”。梅川蹲下身来将担子挑起，两手扶着包，忽闪忽闪着“扁担”走了一段，没过多久背部就被汗水全部浸湿，“扁担”磨红了肩膀，他又将挑子放下，顾不上文不文明，脱下上身的T恤擦了擦汗，将衣服叠起来垫在肩头，重新挑起担子继续往前走。

“天哪，梅川，你真是体力惊人啊。”李筱溪连连感叹到。

“你别太辛苦了，我们可以自己背的。”邹羽有些过意不去。

“是啊，梅川，你千万别硬撑。”曹丽君也说道。

“这点重量小意思，我放假都在我哥的林场扛木头。”梅川说着指了指自己的八块腹肌。

的确，一路上梅川身上的东西最多，前前后后不停地忙活，他的这份毅力也驱使着大家不畏艰难，队伍里没有一个人说过泄气话，有的都是相互的支撑和鼓励。

有了梅川挑大梁，几个女生感觉轻松多了，但手里也没空着，都提着食物和水。叶瑞明看着这一切，暗自庆幸还好没有只和陈恬单独来这里，他显然有些低估了这趟旅行，似乎比他想象的，更能磨砺人。

不知道又走了多久，众人面前出现一条长长的青石阶梯，阶梯周围云雾缭绕，仿佛直通天际，看不清尽头在何方，两边的灌木丛在云雾中显得郁郁葱葱，一块标牌若隐若现，隐约写着“共建优美生态环境 严防森林火灾”。

“我的天……这台阶……是给巨人修的吗？”刘蕴哲喘着气，汗水顺着脖颈淌下，浸湿了T恤领口。一旁的李筱溪靠着他，脸色发白。

“还有多久能登顶啊？”曹丽君双手叉着腰，大汗淋漓，脸颊通红。

“很快了，这三千阶梯是最后一关。”叶瑞明虽也气喘吁吁，但还是故作镇定。

“啊？三千阶梯？那不得爬个两三个小时？”梅川把担子放一边，擦了擦鬓角的汗水。

“不行了不行了……歇会儿，真的……腿要断了……” 任然然毫无形象地一屁股坐在阶梯的青石上，大口喘气。大家都原地休息了起来。

陈恬一路咬着牙坚持，走到这里仍觉前路漫漫，心情如同脚步一样沉重，但眼前的阶梯不动声色，任云雾在腰间聚散流转，犹如清修之人仙风道骨，仿佛触手可及的洞天福地，??直引人间仙境，心情竟多了一些兴奋。

“行至水穷处，坐看云起时，重点是——我们就快到了！”此时只有陈恬还面带笑容，她有些雀跃，尽管腿下直发软。

“对，”叶瑞明赶紧说道：“大家再加把劲，我们很快就能登顶了！”边说边鼓着掌鼓励大家。

“否极泰来！”刘蕴哲起身打起鸡血。

“峰回路转！”任然然也起身道。

“柳暗花明！”曹丽君接着回应。

“走！”梅川也一个起身，挑起担子就往阶梯登去，其他人纷纷跟上，挑战面前直上青云的阶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