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如星辰 第4章 入职

阳光透过缝隙洒在地面上，一旁的早餐车冒着热气，穿着校服的学生手中拿着温热的豆浆。

小巷内，一栋三层小楼上挂着“大安公司”四个鎏金大字。

牌匾倒是擦的发亮。

玻璃窗前池怀站在门口迟迟没有进去，打开地图对比着余思橙发来的地址。

眼看约定的时间快到了，池怀深吸一口气进入了大楼，前台的小姐姐十分热络，池怀说明来意后，还亲切的指明方向。

池怀在网上搜索过，大安公司历经几次失败，已经很久没有接到过项目，毕业季连个人都招不进来，如今入不敷出。

就连余思橙也说，他们老板不是这块料，做什么亏什么，如今全靠一腔热血支撑着，才没有宣告倒闭。

如此大的麻烦，池怀本不想来。

但这是唯一一家通知他来面试的公司，还是看在余思橙的面子上。

名校毕业的池怀没想到回国后最麻烦的事，居然是找不到工作。

明明实习期间抛来的橄榄枝不计其数，甚至有几家知名企业愿意让在校的池怀先挂名，毕业后免面试直接入职。

可回国后，架不住人倒霉起来喝凉水都塞牙，忙活了几天池怀四处碰壁，投出去的简历都石沉大海。

不是被莫名其妙的拒绝了，就是连面试的机会都不给。

池怀迫不得已接受了余思橙的推荐。

走廊尽头的办公室，池怀推开玻璃门，情绪一瞬间被收回，再抬起头那张脸上已经是一副得体的笑容。

“您好安总，我是池怀。”

“进来吧，不用太拘谨，我叫安心。”

池怀没想到安总这么年轻，头发随意挽成丸子头，碎发用鲨鱼夹别在耳后，米白色的衬衫，袖口被她卷到小臂。

不像位老板更像是个知心姐姐，说起话也是没有丝毫架子。

池怀进到办公室内才注意到整个房间乱的不行，除了电脑桌上干干净净被擦得发亮，其他凡是能放东西的地方都堆满了文件。

安心悄悄关掉邮件中余思橙发来的池怀在国外的事迹，抬眸扫了一眼面前的人，她终于知道为什么他会说自己捡了一个大便宜了。

池怀像黑夜中穿透云层照进屋内的月光，如此耀眼。

“安总，这是我的简历。”

“请坐，你同小橙子一样叫我安姐就好。”

安心伸手接过放在桌上，却没有想要打开的意思。

池怀看了一眼躺在旁边的简历，眉毛微微皱起。

他可以接受别人看在余思橙的面子上，给自己面试的机会，却不能接受余思橙像关系户一样给自己塞进来。

“抱歉安总，我想我可能不适合贵公司。”

池怀声音平静，说出的话却让安心心凉半截。

安心放下笔，身体微微前倾，语气中带着冷意：“是嫌我们公司规模太小了吗？你来之前小橙子没跟你说过吗？”

“不是的。”察觉到对方误会，池怀赶忙解释：“安总，我只是不希望您因为余思橙的关系收留我。”

“如果只是因为这件事，你大可你放心，公司已经是强弩之末了，再谈不下项目...”安心轻笑一声，抬手指了指池怀和自己：“你和我就可以一起打包滚蛋了。”

对于安心来说，“知心姐姐”这个形容不太确切，她更像一个“天真浪漫缺心眼的傻女人”

为了那一腔热血都快把前半生赚取的资金败光了，看着面前把破产说的如此轻松的人，池怀有些无语。

“除了这个，你还有其他的顾虑吗？”

也不知道到底是谁面试谁，安心眼中满是雀跃，就差把“快来我们公司”几个大字写在脸上了。

池怀酝酿着开口，简单问了问薪资待遇。

“哎呀，阿怀，朋友的朋友就是朋友，谈钱多伤感情。”

安心脸上露出一个尴尬的表情。

池怀吃过不少大饼，但还是第一次有人端上来个空盘，他沉默的没有说话。

“一千三。”一道小到可怜的声音传过来。

听见这个数字，池怀才真的相信余思橙没有给自己走后门，心里有些后悔，这点工资寒酸的可怜。

看着微信里的余额，池怀还是咬牙答应了。

安心恨不得抱起池怀转两圈，但忍住了，问出了自己最想知道的问题：“话说小橙子一开始跟我说你的时候，我还以为他在逗我，你怎么会来大安？”

以池怀的能力和头脑，把他放在那些工作了几十年的人堆里都能脱颖而出。

想着这几天的遭遇，池怀不知道该怎么形容那匪夷所思的事。

“没事这都不重要，我们一起努力把公司做大做强，等我们成为行业的领军者，你就是公司的元老！”安心拍了拍池怀的肩膀。

池怀安慰自己至少这次有饼了。

窗户打进来了一道光，正好被桌面上堆成山的文件挡住，池怀坐在阴影里。

池怀已经忘了自己应聘的是什么岗位，自从坐在电脑前他的眉头就没有舒展过。

听见自己答应入职，就被安心拉着坐下，好像生怕他跑一样。

安心听说池怀会来，就把公司近两年的不管有用还是没用的文件全都搬了过来，甚至贴心的给了池怀开了最高权限。

满屋的文件都是安心准备的见面礼，就等池怀力挽狂澜了。

不知道的还以为安心把公司卖给了池怀。

池怀坐在椅子上，指腹反复摩擦着桌面，面前的文件已经许久没有翻动过，池怀扶着额头视线落在咖啡杯上，杯中冷却的咖啡随着指尖的动作，泛起一圈圈波纹。

这个姿势池怀已经保持了十分钟。

安心的担心并无道理，现在池怀是真的想走了。

可安心真是跟余思橙学到了精髓，每当池怀打算流露出一点无能为力，安心就展现出弱小可怜无助，好像池怀是什么负心汉一样。

“阿怀！”

余思橙听说池怀来了安心这，马不停蹄的赶了过来，一开门就看见跪在地下脸色难看的池怀和铺满文件无处下脚的房间。

池怀应了一声，只抬头看了一眼就又将自己埋进文件里。

地面高耸的文件堆经过一上午的整理，已经整齐有序的摆进柜中。

只剩一小部分被分成三摞放在茶几上。

池怀揉了揉发酸的眼睛，就看见余思橙还站在门口，安心手中端着水果，都是池怀喜欢吃的，明显是余思橙带过来的。

安心看着整洁的桌面和分类清晰的文件，挑挑眉，站着说话不腰疼：“效率挺高。”

“那当然，我们阿怀最厉害了！”余思橙在沙发上坐下。

池怀没说话，充分了解后，心里评估了一下现状。

安心真是一点都没有如她的名字一般，让人安心。

应急储备金和应对风险机制这些应该考虑的事情，安心根本没有考虑过。

现在这些问题都被留给了池怀。

最大问题是资金，可目前公司的状况银行够呛能给批贷款。

“安总你能拉到投资吗？”池怀坐在椅子上捏了捏大腿，衬衫领口的扣子被解开了两颗，领带也歪歪地挂在脖子上。

“不是说了叫安姐。”安心叉了一块西瓜放进嘴里：“你有推荐的冤大头吗？”

面对还在没心没肺吃水果的安心，池怀觉得自己真是多此一举问她。

说不清是身心上哪一个更加疲惫，池怀挺直了腰，脊椎传来一阵酸胀。

在池怀无奈的目光中，安心难得正经起来，看着电脑页面上的项目：“池坝改建？你要干这个？会不会太难了。”

推开递到嘴边的水果，池怀也考虑过这个问题，最好应该从小项目开始做，毕竟一口吃不成个胖子。

但以公司的条件估计是扛不住那么久了，连续一年多的负盈利，家底都要败空了。

如果还有家底的话，余思橙真是给自己找了个大活。

不过对于他来说这并不是个大问题，池怀评估过这个项目，大公司看不上，从小公司里杀出重围他还是有这个自信。

“我会搞定其他问题，可是资金...”

“这不有小橙子嘛！”安心打断了池怀的话，拍了拍余思橙的肩膀，一脸猥琐：“小橙子有没有私房钱？借姐点呗？”

“你要多少啊？”

安心没说话，询问的目光看向池怀，余思橙听不懂俩人在说什么，也看了过去，过了好一会池怀才开口：“600万。”

“600万？要不你俩把我卖了吧！”

“才600万？”安心又看一眼屏幕，她自认为经过这些年的成长，自己也不是一无是处，但这个价格是不是有点痴人说梦。

可池怀的样子看起来并不是在开玩笑。

安心还是无法接受人与人之间的差距，不死心的问：“你确定这项目600万就能拿下来？那还赚钱吗？”

“什么叫才600万？我连100万都拿不出来！”余思橙气的直跳脚。

池怀看着面前叽叽喳喳的两个人，头都快炸了。

沉默片刻，见两人没有要停下的趋势，池怀清咳了一声：“利润大概在60到120万左右，做不做？”

安心看见池怀说话时，眼睛亮得很，不是刻意表现出的自信，而是对自己说出的话有着百分百把握的笃定。

见过池怀的履历后，安心私下也打听过，还有余思橙作保。

她十分相信池怀的判断，只是600万不是小数目，若是前两年大安还有机会能贷下来。

“哎呀，阿怀一口吃不成胖子，我们慢慢来也行。”

池怀没说话，公司若是能熬住，他也不至于兵行险招。

作为老板的安心自然也明白，有了这笔钱公司会好过许多。

这个数的利润着实让人心动，但一时让她借到600万简直是天方夜谭。

公司如今的状态已经持续了一年多，谁会再给一次机会来投资。

既然老板表态了，池怀也没多说什么，在键盘上敲打一会，指着屏幕：“这几个不需要贷款，利润大多在8千到5万左右，你要是感兴趣我就准备书面文件。”

看着屏幕，安心心在滴血，差太多了。

“不着急，你可以慢慢想，我先做着。”

左右没什么事干，闲下来还会胡思乱想，池怀便当积累经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