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圆圆师兄就是大师兄啊。楚玉安,玉安玉安,念快了就是圆圆,圆圆师兄。”
“……”
纪霜非微漠道:“不给看。”
“?”
什么不给看?
云岚以为这个话题已经结束了,原来没有吗?
“……那好吧?”
纪霜非没料到云岚这么容易就放弃。他本想着,如果师兄坚持要看的话……
坏了!他被夺舍了么?脑中竟会冒出如此恐怖的想法!
云岚意识到纪霜非的语气似乎不太好,歪头去看他的表情。
“怎么啦?生气了吗?师兄以后不提了,行不?”
纪霜非感到胸中郁结,这不是他想听到的话!
他隐隐觉得自己今夜很不对劲,难道是因为伤寒没有好全的缘故么?
他的脑子很乱,有一个他尚且看不清晰的问题,时刻困扰着他,无法找不到答案。
他直觉这个问题和云岚有关。
在找到答案之前,他莫名地不想同他说话。
于是他闷着头往前走,完全不理会云岚在后面叫他。
云岚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发觉这个唯一的师弟越来越爱生气了。
古人的叛逆期总不能十八岁的时候才来吧?
云岚都哄纪霜非多少次了,他总这么闹脾气,回回都要自己让着哄着,这可如何了得?
不能因为他是真少爷,就惯着他的少爷脾气!
云岚在他身后故意大声说话。
“唉,热水太烫我不敢喝,人性凉薄我不敢碰啊!”
纪霜非头也没回。
次日清晨,云岚一如既往早起练剑。
天气越来越冷,起床变得很困难。而睡在隔壁榻一向和他差不多时间起床的纪霜非,此刻居然不在榻上。
外面仍是黑蒙蒙的天。
云岚过去一摸,床榻已经凉了大半。
纪霜非岂不是寅时末就起了,换算成现代时间才四点多。
“这兄弟怎么越来越卷了。”
今日有个剑法小测验,需二人分为一组交手,再由对方给自己打分。
平日里,除去大师兄,剩下的弟子按照排序进行分组。老二和老三一组,以此排列组合下来,占据八和九排序的云岚和纪霜非正好是一组。
就在准备组队进行测验的时候,纪霜非主动提出要与二师兄组队。
在场的人有些不知所措,眼色止不住频频飘向云岚。
在他们眼中,纪霜非的性格较为安静,不多少,日常只跟一个寝屋的八师弟云岚多有来往。
眼下他却突然要跟二师兄组队,任谁看这样的行为都有点像……嫌弃云岚。
云岚才是那个最懵逼的。
他们早课是同桌,课上无论云岚怎么找纪霜非说话,纪霜非都把他当空气一般。云岚以为他是想认真上课,不想开小差,便没有多纠缠。
午间好不容易是空闲时间,却没在食堂看见纪霜非。
这会儿在校场测验又玩这么一手,云岚想破脑袋也不明白原因,总不至于想看一下他那里就生气到现在吧?
也没见所有古人都这么保守啊!
一整日的冷落疏离,饶是云岚都有些不高兴了。他向来脾气不错,但不能因为自己脾气不错就一直去热脸贴纪霜非的冷屁股。
倪铭很擅长察言观色,在他们之间来回一看,心中便知两人不对劲。
但他因为之前的误会,对纪霜非心中有愧,无法拒绝纪霜非的任何请求,一脸为难地看着云岚。
“没事,我跟小三师兄一起也可以。”
云岚冲倪铭眨眨眼,大方安抚道,眼神一丝也不分给纪霜非,兀自揽着庄弘文走到一边。
纪霜非见云岚对此毫无反应,心里莫名不舒服。他一言不发,他确实也无话可说,毕竟这是他自己做出的决定。
庄弘文抱着一副吃瓜的心态,凑到云岚耳边问道:“怎的了?你两人吵架了?”
云岚低着头,用手帕漫不经心地擦拭漱雪的剑身,闻言抬眸,一脸无所谓的样子看着庄弘文。
“谁知道呢?叛逆期吧,他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云岚绝对没有在意!
比试开始了。
云岚觉醒剑意后,修为几乎称得上是突飞猛进。
或许是归功于之前跟着纪霜非一起早起修炼有打下一点基础,现下跟已拜师几年的庄弘文对招,两人也能打得有来有回。
倪铭接招接着,被云岚和庄弘文的对战吸引,忽然就驻足停下来观看,搞得纪霜非也不得不停下来,被迫和其他师兄们一起围观。
庄弘文余光瞥见纪霜非也在看,顿时心生一计,不再像之前那样喂招给云岚,反面无情,开始对云岚发起猛烈进攻。
再如何有基础,云岚始终差庄弘文很大一截,面对突如其来的强势进攻,连滚带爬也只能堪堪躲开。
但庄弘文的攻势愈发逼近,云岚一时不察,脚踝别了一下,身子一歪,来不及去格挡。
而剑尖已经逼近……
未等庄弘文收回剑势,纪霜非先出手挡开了那一剑。
随即他沉着脸,颇为埋怨地看着庄弘文。
“师兄,这不过是个测验,何必如此?”
庄弘文装模作样地赔笑道:“抱歉,我一时没收住。”
他面带狡黠的笑容看着云岚,伸手拉他起来,“抱歉哈,八师弟。”
聪明如云岚,脑子稍微一转就知悉庄弘文这个人精想做什么,只不过他对试探纪霜非这件事情没有兴趣。
没有意义。
他拍拍屁股的灰,冲师兄们摆手道:“没事,我俩闹着玩的。”
随后目不斜视拉着庄弘文走到校场另一头。
云岚反而更在意另一个问题。
他跳到庄弘文背上,肘弯紧锁对方的咽喉,恐吓道:“小三哥,你居然给我放水!搞得我还以为我进步如此飞快呢!你居然一直给我喂招!”
庄弘文快呼吸不过来,狂拍他的手,艰难地说:“饶师兄一命,救命,救命。”
云岚哼一声,扁着嘴放开他。
庄弘文求饶道:“这何尝不是一种进步呢?若是之前,我给你喂招,你照样接不住。”
说的也是,但说的好难听。
“小八,不必拘泥于能否看到进步,只要你一刻不停,进步是必然的。”
没想到一向话痨不正经的庄弘文也能说出这么有深度的话,云岚受益良多。
转头测验结束,庄弘文给云岚打了个四分,收获了云岚一个拳头。
纪霜非始终紧蹙着眉,沉默地看着他们的背影。
晚饭时,云岚依旧没在厨房看到纪霜非,实在忍不住,想要亲手揪住这个小兔崽子,好好教育他一番。
天大地大,吃饭最大,怎么能一生气就不吃饭!
他快速解决掉自己的玩法,而后挽起袖子,气冲冲地往天风岭大门口去。
以他对纪霜非的了解,他有点什么事,总爱往大门口那片花圃跑。
云岚甫一赶到门口,就远远瞧见纪霜非手里提着什么,正向他走过来。
他攒了满腹的火气准备宣泄,猝不及防被纪霜非伸过来的双手打断。
“师兄,给你。”
“不是我说你……这什么?”
纪霜非手里拎着好几个纸包,逐一打开给云岚看。
里面有各色各样的果脯,玛瑙、琥珀糖,还有街边小贩画的精致糖人。
他回来这一路保护地很好,没有磕断一丁点。
他下山去买了很多吃食零嘴,一股脑全捧给云岚。
云岚挑眉,垂下眼睫扫视一番纪霜非递过来的东西,没伸手去接。
“什么意思?”
纪霜非神色愧疚道:“这些是给师兄的赔礼。”
他从前见云岚零食不离身,经常是走着走着就从兜里掏出糖果之类的零嘴来吃。
不过因为上次在漓城买簪子花光了零花钱,云岚随时随地掏零嘴吃的频率小了很多。
云岚狐疑道:“什么赔礼?”
纪霜非扭扭捏捏的,半天说不出一句所以然来,脸都涨红了。
云岚继续追问:“你莫名其妙不理我的赔礼?”
纪霜非卡壳了。他不得不承认云岚说的对,自己的这番行为在云岚看来,就是莫名其妙的冷落与疏离。
他自知不对,可他需要时间去理清自己脑中的纷乱。
那夜他翻来覆去睡不着,想了许久,缓缓得出一个他不敢去思考,也不敢相信的结论。
他似乎对自己的师兄云岚,起了不该有的情愫!
细细回想起来,最初他是看不太上这个总是对每个人挂着笑脸,曲意逢迎,修为低微却因为比自己上山早几日,就当了他师兄的云岚。
纪霜非过去发生过一些不好的经历,总会令他下意识去恶意揣测一个陌生的人,所幸自身的涵养可以隐藏这一点。
在相处一段时日后,纪霜非逐渐感受到云岚是一个真挚的人。
他对谁都很好,并且是发自内心的关心每个人,和他从前遇到的所有人都不一样。
他会关心自己是否吃饭,如果没有吃会特意给他打饭;会关心自己有无休息好,在起夜时永远放轻手脚,哪怕摸瞎撞到床脚也忍住不吭声;会时常照顾自己的情绪,如果发现他情绪不佳,会第一时间道歉,反思是否是他让自己不高兴了……
总而言之,言而总之,云岚是纪霜非至今遇到过最好的人。
他逐渐沉溺于云岚对他的好里,享受得理所当然。
可是他发现,自己对云岚的情感,跳出了普通师兄弟的范畴,不声不响地变质了。
他开始讨厌云岚分在其他人身上的视线,讨厌他为其他人说话,同其他人靠近。
哪怕那些人,同样也是纪霜非的好师兄们。
他的脑子里出现了想让云岚只看着他一个人的想法,着实将他吓了一跳。
他害怕这些侵袭他脑子的念头,并且试图解析它们。
也许只是因为对人性的不信任,才使得自己对云岚产生了一些友情上的依赖呢?
也许是他没有分清呢?
这便是他今日一整天都在回避云岚的原因。
如果不是庄弘文那一剑,纪霜非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结束这单方面的冷落。
也是那一剑,和云岚在校场上冰冷的态度,让纪霜非真正理清了头绪,也得到了一个令他不可置信又为之欣喜的结论。
飞飞开始醒悟了
p.s.内容提要那句话源自网络,非原创。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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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情根深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