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凡带着沈天进入会场时,只听到了刺耳的交响乐。
“品味真差。”沈天在她耳边偷偷吐槽。
王凡淡定地对看过来的人群微笑,挽着沈天掐了他胳膊的嫩肉一把。
沈天眉毛都抽抽了,咬着牙叫她:“王凡!”
“叫我什么?”王凡温声道。
“……”沈天半晌没说话。
那群人见了沈天,就像闻到恐惧味道的异种,一个两个全都笑着围了过来,夸赞沈天又长大了俊美英气了不少怎么没见你父亲巴拉巴拉。
沈天的眉毛也不抽了,无趣地拦住王凡的腰,朝着那群人朗声道。
“介绍下,这位是我的女伴,我叫她……宝宝。”
在那群人从善如流的赞美中,王凡温柔地笑着,小鸟依人地把脑袋靠在了沈天肩头。
于是沈天的肩又抽抽了。
这是一场王凡等待了许久的宴会。
她看似随意地抬起手,细腻地、带着点爱怜意味地帮沈天抚平了礼服前襟上的金属丝绉绸花朵。声音微不可察地钻进沈天的耳朵:
“九点钟方向,礼服上有金色花纹的人是谁?”
沈天的视线挪了过去。
金碧辉煌的宴会厅内,名流之间有一个白底金纹礼服的中年人,正醉醺醺地鼓吹着什么。
只是看到他,沈天就觉得晦气,解释道:“外环的地头蛇,一直想攀附我爸,但好像从没成功过,就老是来找我。身上一股臭味。”
这里大得惊人,穹顶高阔,脚下是光可鉴人的昂贵石材。
难以想象在大部分区域连稳定供电都难以保障的外环,竟铺设着大量以高纯度结晶作为能源的灯带、恒温系统和艺术装置。
数十人的乐团演奏着品味堪忧的交响乐,衣着华贵的宾客们端着高脚杯,觥筹交错间达成足以影响无数人生活的交易。
这一刻,他与王凡一致地感到厌烦。
人太多了,前来打招呼,试图在沈家少爷面前混个脸熟的人络绎不绝,赶也赶不完。
没过多久,王凡似乎被这接连不断的应酬弄得有些“不胜其扰”,娇羞地将整个身子埋进了沈天怀里。
沈天一僵,她脸颊紧贴着他的脖颈,营造出一种“外人勿扰”的亲密氛围。
王凡背对着那些探究的目光,正好让沈天能从她的肩颈空隙处,清晰地观察那个白底金纹的目标。她微微侧头,气息拂过沈天的耳廓:“他的财产情况呢?”
沈天高高仰起头,“你别……”
他被王凡说话时拂过的气息搞得满脸通红,不自然地想把她扯开,却被抱得更紧了,肋骨都传来哀鸣。
沈天还没说话,套近乎的宾客仍然不愿离去地夸道:“哎呀,沈弟弟终于开窍了,女伴也是美艳动人啊。”
沈天面色如常,甚至刻意表现得有几分得意,搭在王凡腰间的手掌却只有他自己知道渗出了多少冷汗。他干巴巴地笑了两声:“哈哈。”
这笑声的节奏和敷衍,简直像是从王凡那里复制粘贴过来的。
见他们这人多,有侍者端着满托盘的酒走过来。
“你有了我的财产还不够吗……”
沈天说话的时候嘴皮子都没动,想秀一把自己多年参加宴会学会的腹语,可剩下的话被堵在嘴里,他弓起腰,被胳膊里侧拧了一大圈的手搞得哑口无言。
宾客惊讶道:“沈弟弟?”
王凡深情地抱着沈天,也抬头关心他:“宝宝?”
“没,没事……”沈天尽力让自己的表情不要那么奇怪。
前来套近乎的人看着他俩紧紧交握在身前的手,实际上是沈天强行握住王凡叫她不要再掐了,两人正角力着。又看看沈天那“强忍不适”的样子,立刻露出了然于心的暧昧笑容。
那人还故作懊恼地拍了拍自己的额头:“你瞧我,真是没眼色!来得真不是时候,打扰二位了。沈弟弟……年轻虽好,也要注意身体,呵呵,艳福不浅,艳福不浅啊!”
他们的这番动静,果然引起了那位金纹礼服地头蛇的注意。
沈天心中警铃大作,不敢再轻易把人赶走,以免显得刻意。
他索性空出一只手,故作随意地将自己的礼服衣领往下拉了拉,状似炫耀般地对那宾客扬了扬下巴:“可不是嘛。”
那敞开的衣领下,锁骨上方,赫然是一道新鲜的、泛着红痕的牙印。
宾客们的笑容顿时更加意味深长,甚至开始低声交流起一些不堪入耳的“驭人之道”,听得沈天背后的冷汗都快浸湿礼服内衬了。
“拿两杯酒。”王凡在他耳边说。
她也借着沈天的脖颈,隐蔽地分析着场内的人群分布、安保位置以及最佳的行动路线。
沈天听话地从路过的侍者那取来两杯酒。在宾客们的会心笑容中朝着他们举杯,共同庆祝这个发烂发臭的夜晚。
趁着喝酒的功夫,沈天也不敢搞怪了,继续用只有他们能听见的声音说,“他是做结晶贸易的,本来还挺赚,后来外部的城市覆灭,只有地西城存活后,市面上用结晶的人少了很多,他没得做,就老是来烦我。但我连他叫什么都没记住,听说财产已经缩水一半了,这种人没什么用啦。”
王凡听了有点惆怅,“字这么多。”
“你不看?”
“是墓碑上刻不下啊。”
“……等等,你要在这杀人?”
宾客们夸赞着王凡对沈天的千依百顺,而沈天只觉得身上凉飕飕的。
沈天惯常是懒得参加外环的局的,不过在看到王凡的礼服和高跟鞋后,他就明白了。
她哪里是去和骆离约会,分明是早就准备好来这大杀四方了!
他们的目标,果然就是那个做结晶贸易、已然日薄西山却还不自知的地头蛇。而此刻,那个男人正端着酒杯,脸上堆着谄媚的笑容,一步步朝他们走了过来!
“这不是沈家的小天吗,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
那人举杯示意,目光却不由自主地飘向沈天身边的王凡。
沈天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回答,不过他想,既然王凡没有特殊提点,那这里应该正常应对就行。
于是他说:“谁是小天,叫我沈哥。”
王凡:“噗。”
那地头蛇的脸色瞬间僵硬了一下,但很快又恢复了那副圆滑的笑容,哈哈干笑两声,顺势就当没听见沈天这不客气的话,视线彻底黏在了王凡身上,眼中闪过毫不掩饰的惊艳与贪欲:“这位是……?”
沈天不知道怎么说。
看着一个快死的男人用贪婪的眼光看着凶手,他只觉得大脑皮层都变得光滑了。可男人还没放过他,继续说道:“可真是个美人啊,外环可难得一见,幸会幸会。”
地头蛇伸出手,像是想要行个吻手礼。
沈天下意识想把王凡往后拉,却被她暗中按住,便只能说:“不光是美人,还是个烧钱的美人呢。”
“哦?”地头蛇的眼睛更亮了,兴趣被彻底勾了起来。
“我的钱可都在她那。”沈天语气半真半假,带着点被“掏空”的无奈,又像是在炫耀自己的“宠溺”。
他是在光明正大地吐槽。天知道,王凡原谅他的同时竟然真的又收了他的钱。
“宝宝,你们先聊,我出去吹吹风。”
“小心啊。”“嗯。”
王凡轻柔地推开了沈天,又对两人笑了笑,往宴会厅的露台走去。像是浑然不知那地头蛇的目光一直追随着她的背影似的。
这人应当很怕死,许多侍者都是由安保伪装的,不过倒是方便了她。
王凡倚在露台的栏杆边缘,晃着酒杯逗弄停在栏杆上的机械鸟。它的眼睛在发着细微的红光,是监视器,王凡一眼就看了出来。
怕死的人年年有,今年特别多。
王凡身上的礼服并不是前凸后翘的款式,在宴会厅内灯光下并不显眼。
但在露台昏暗的光线里,偶尔会流淌过一丝极细微的、如同星屑般的光泽。裙摆的长度恰到好处,既不失礼,又保证了行动时的绝对自由。后背大胆地采用了镂空交叉绑带设计,露出大片光滑的肌肤和优美的脊线。
而她脚上那双高跟鞋,鞋跟细如银钉,在铺着柔软地毯的室内无声无息,但在这露台的硬质地面上,每一次轻微的移动,都可能发出叩击人心的脆响——或者,成为某种致命武器。
地头蛇跟上露台时,见到的就是这样的绝色女子。
他整理了一下自己那件过于花哨的礼服,脸上堆起自认为风度翩翩的笑容,快步走了过去。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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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是妈妈也是宝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