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神!过两天秋游你想吃什么啊,我统计一下零食。”谢文龙手上夹着笔,手作喇叭状向第四组喊道。
江逸昨晚没有睡好,本来想下课睡的,但可惜身体疲惫,精神上却没有一点困顿。听见谢文龙的声音抬头,面容阴沉,让谢文龙立刻反思自己是不是做错了什么。
刚好,南浦跟着好几名同学在讲台上探头看谢文龙写名单。
谢文龙戳了戳南浦,面色小心翼翼,“男神这是咋啦?”
嗯?南浦闻言抬起头望了江逸一眼,随意回答道:“看这样子是没睡好。”然后拉了拉谢文龙的袖子,指着纸张,吐槽道:“错字了错字了,谢文龙,你怎么写个字都能错。”惹得附近的人都不禁一笑。
谢文龙的脸颊瞬间爆红,又戳了戳南浦,小声问道:“男神还看着呢,南浦,救救我救救我。”
南浦嫌弃地瞥了他一眼,一把抽出谢文龙手中的笔和桌上的白纸,而后从讲台走向江逸。
江逸脸黑没有回话除了是因为没睡好,还有就是他没听见谢文龙说了什么,不等他问话,他就看见谢文龙和南浦不知道叽里咕噜地说了什么,南浦就向他走来了,不过也好,少说一句话。
南浦到了江逸旁边,把纸和笔递给他,顺便解释道:“下周秋游,你带什么写你名字旁边。”
“你带什么?”江逸的目光在白纸上浏览,寻找着南浦的名字。
南浦撑着江逸的桌子,弯腰凑近白纸,也凑近了江逸,目光放在纸上几秒钟之后,指着一个地方,“喏,这。”
南浦 柠檬鸡爪
“怎么不吃蛋糕?”江逸挑了挑眉。
“等着你给我带。”这句话南浦脱口而出,反应过来后呆愣了几秒,急忙摇了摇头,刚想解释就被江逸抢先了。
“可以,想吃什么。”江逸点了点头,拿起笔在纸上写了蛋糕(自备)。
现在的南浦对于这个问题的回答已经十分自然了,“冰淇淋蛋糕。”
江逸又点了点头,“好。”在纸上补充了冰淇淋三个字。
南浦马上又反应过来,这个天不算热,但也没有很冷,冰淇淋蛋糕会融化的,化了就不好吃了,撇了撇嘴,制止江逸,摇摇头,“不行不行,冰淇淋蛋糕融化了就不好吃,我不想吃融了的。”
江逸思索了一番,又点了点头,“吃不融的。”
“带过去就融了。”南浦摁住江逸想动的手,脸上的表情塌着,看上去就不算开心,语调中无意识地撒娇只有江逸一个察觉到了。
“我有办法不让它融。”江逸拍了拍南浦的手背,示意他先放手,小孩看上去不高大,但力气还挺大的,摁着他的手还真让他难以行动。
“那我可要等着了。”南浦哼哼了几下,拿着江逸写好的纸走向讲台,炫耀似的向谢文龙挥了挥手中的纸,谢文龙悄悄给南浦竖了个大拇指,有些事果然还是嘚懂的人来快啊。
傍晚,南浦和吴肆柏吃完饭后在校园里散步,其实南浦不想散步,来这学校快一年了,还有哪里没走过,不过吴肆柏摆出一副可怜小狗的姿态缠着南浦,就是为了今天班里一次玩笑的占卜说他今天出门会有好运气,他今天一定要找到他的好运。
虽然南浦真的很想吐槽什么,但他都憋住了,毕竟说出来了吴肆柏肯定会和他闹的。
操场附近生长着一片小树林,从里面向外边延伸出一条石青色的小道,最深处是六角瓦片顶,立着红漆柱子的凉亭。
南浦和吴肆柏刚好就走到这。
南浦正坐在石凳上发呆,论精力他应该和吴肆柏半斤八两,但今天出了些意外,老师调了两节课,他今天把该学的理科都上了一遍,出来散步时其实魂已经飞了一半了,现在另一半魂正愣在身体里听着吴肆柏叨叨絮絮的话。
忽然间,南浦抬手捂住吴肆柏吧啦吧啦的嘴,竖起一根手指在唇间,嘘了一声,脸色从悠闲转变到严肃,转头看向小树林的某处。
吴肆柏抬手指了指南浦捂住自己口鼻的手,抬手比了个OK的手势,示意南浦可以放手了。
南浦放开手,向吴肆柏点了点头,而后压低脚步顺着稀碎声音发出的方向走过去。
“喂,就你这样还喜欢江逸?人家看得上你吗?”紧接着是一打纸张被扔出划过空气发出的破空声。
“切,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就她这样,远远看一眼人家都是她多年修来的福分了吧。真搞笑呢。”
“和她费什么话,这破日记攥得这么紧就这么点内容,翻个日记还把我抓伤了。嘶,真他妈的痛啊。”
“没事,这不是在教训她吗。下次要记得乖乖听话哦。”紧接着是一声巨大的巴掌声。
南浦借着几棵树的遮掩探出了双眼睛,吴肆柏也紧随其后冒出个脑袋。
一个头发杂乱,面容被湿发蒙住半张脸的女孩蜷缩在草地里,紧紧护着自己的腹部和头颅。还有几名女生围着她,不过南浦看不清脸,也不知道她们都是几班的。
梁娉芳抬起脚又踹了像条狗一样趴在地上的刘海丽,一脚踹得刘海丽的头歪到一旁,又觉得不解气,屈膝蹲下扯住她的头发往上提,刘海丽脸上刚刚被扇过的巴掌印还没消散,惊恐的双眸望着梁娉婷,这是对她的恐惧。
“喂,我不懂诶,你什么时候能学乖呢?教了你那么多次,还是和第一次一样蠢。”
南浦瞥了一眼吴肆柏,吴肆柏点点头,比了个OK的手势,早在探出脑袋的时候吴肆柏就把手机掏出来了,并且调整到了拍照模式,清晰地记录下了这一切。
眼见着梁娉婷那一帮人又要动手了,南浦的怒气遏制不住地增长,从草丛里走出来,指着她们喊了一声,“你们在干什么?”
梁娉婷见有人来了相当不爽地“嘁”了一声,抛下狼狈的刘海丽留在原地,带着另外两人潇洒离去。
见三人走了南浦也没打算追上去,毕竟他这属于是多管闲事。
南浦赶紧上去扶起刘海丽,谁曾想刘海丽没有向他道谢,相反,她恶狠狠地甩开南浦搀扶她的手,冷声冷气地说:“为什么要管我,要你管了吗?滚。”
躲在暗处的吴肆柏就不乐意,南浦好心帮她逃过校园霸凌,这人居然恩将仇报,先一步指责南浦,这他可忍不了,马上从草丛里跳出来,上前指着刘海丽怒骂:“好心当成驴肝肺,南浦,我们走,管她干什么,气死我了。”
气鼓鼓的吴肆柏上前拉住南浦的手腕要走,却被南浦扯了一下,示意他先别激动,随后对刘海丽说:“我不知道你们之间的原因,但这属于校园霸凌,刚刚的事情我们录屏了,如果你想结束,随时欢迎找我们。我是高二(1)班,南浦,东南西北的南,黄浦江的浦。”
转身之前,南浦丢下了最后一句话,“喜欢谁不是你的错,优秀往往会吸引人。”
刘海丽望着两人离去的背影,攥紧了拳头,沾着泥土和青草的脸颊上划过两条水痕,没有谁问过她的伤疤,没有谁注意过她的伤痕,更没有谁想过拯救她,甚至连她自己,都没想过结束。
刘海丽是一个很普通的女孩,青春期的女孩脸上总会长些痘痘,刘海丽也不意外,只不过她长得比较多,看上去一点也不好看,甚至有点恶心。再说说她的家庭,重男轻女,她和弟弟一起回家,父母只会问弟弟在学校怎么样,从不过问她,甚至桌上的鸡腿,有两个的话,那两个都是弟弟的,父母像她的债主,生下她时她就亏欠无数。再谈上学时,胆怯懦弱的性子让她一直成为被欺负的对象,她不是没想过反抗,但井底之蛙的反抗犹如侏儒妄想撼动巨人的大手,一切都是徒劳无功,她之后遭受更可怕的捉弄。
在看见南浦跳出来赶走了梁娉婷她们的一瞬间,一直是井底之蛙的她,好像看见了一条被放进井底的绳子,想要她爬上来,可是那个井底是泥潭啊,深陷泥潭的她真的能被拉上来吗?还是会连累拉绳的人?她不敢想。那么她的第一反应就是驱赶,把绳子驱赶上去,她应该一直呆在井底的泥潭里。
梁娉婷会不会找他麻烦……梁娉婷知道他录像了吗……我是不是害了他……
无数的问题充斥着刘海丽的大脑,填满了她的思绪,数不清的担忧如鱼线缠绕在她的心脏上,只有紧紧一拉,心脏就会浸出血液,甚至被分割。
但也是这时,心底蓦然冒出一道声音,如恶魔低语吟咏,“你不想结束吗?不,你想。那为什么不用呢?”
“这不是你录的像,但你可以利用它,脱离梁娉婷的魔掌,那人敢出来,那他必定是不怕的,你在担心什么。”
“再说了,他说他会帮你的,这难道不是帮你,甚至可以一劳永逸,你都不用怕梁娉婷的报复。”
“是啊,我不用被霸凌,甚至不用怕梁娉婷的报复。”刘海丽像是被蛊惑般,喃喃自语着,眼底忽然有一股火焰被点燃,燃烧着刘海丽的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