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江谨言终于结束了一天的工作,抬手揉了揉疲惫的眉眼,因为刚刚的工作讲了太多的话而变得沙哑的嗓音听起来像是罐子里的沙子在流动:“小逸,怎么忽然想来找我?”
不过让江谨言比较欣慰的是今天晚上江逸居然主动来找他了,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事,但他仍然觉得高兴,他们兄弟两已经很久没有像这样坐着了。
江逸发现江谨言已经结束了工作,这才息屏了手机,“嫂子现在在哪?”
江谨言有些疑惑,不过还是如实告诉江逸:“在赣州拍戏,怎么了?学习累了,想去找你嫂子玩?”
江逸摇摇头,“没事,我就问问。”
这下江谨言有些懵了,江逸怎么莫名其妙地过来问他苏雨禾在哪,干嘛不自己去问,又不是没有苏雨禾电话。心里是这么想的,也讲了出来。
“关心一下孤家寡人。走了。”说完,江逸缓缓站起身,打量了一秒江谨言,不过马上收回视线,甩头离去,连一根头发丝都不打算留下。
江谨言满脸问号,又无奈又气恼,最后自己被气笑了,但对于江逸他又做不了什么,只能拿出手机拨打苏雨禾的电话告状:“雨禾,刚刚我弟说我是孤家寡人……”声音之委屈透过话筒传入苏雨禾的耳朵里。
不过苏雨禾就算是明白他的意思也会当做不明白:“什么孤家寡人,我和你不是在谈恋爱吗?先这样,挂啦,下一场就是我的戏了。爱你,么么哒。”
江谨言就这样被苏雨禾挂了电话,放下手机看向霓虹闪烁的窗外,顿感孤独。
……
周六早上九点五十分,南浦身着一件酒红色长衬衫,外领口处衔着一条长领带,没有被规规矩矩地束在领口而是放任着它垂下来,领口处还能看见一条闪着光的项链远看有些模糊,看不清样式,底下配了红棕色的休闲西装裤,看上去脱了一丝在学校的稚嫩,添了一丝成熟,不过这些都是远看的时候,近看的话南浦就装不住了,笑脸盈盈地向江逸打招呼,又问他吃早餐了吗。
“江逸,你今天好好看啊。”南浦上下打量了一番江逸,那如墨般被晕开的黑发此时被高高束起,只有几缕青丝散落在额角和鬓角,最大限度地展示了江逸的完美容颜,宝蓝色的衬衫开了两个扣子,刚好露出白皙而明显的锁骨,下身是黑色的阔腿西装裤,边上还带着两片不规则的布料能随风摇曳。
“你也很好看。”不得不说,南浦这一身搭的和他很般配,这还是江逸的第一想法。
南浦莞尔一笑,小步子转了一圈向江逸展示全貌,蓦然抬眸与江逸对视,“妈妈给我搭的,好看吧。”
江逸眸光闪烁,紧抿了一下唇,眼底的晦暗深不可见。
“走吧。”
……
南浦第一次来看画展,一切都显得新颖。
江逸进展时留意了一下,发现这是个个人画展,展览被称为“铭记”,目前走过的每幅画都藏着M.J的符号,但无一例外都是被藏匿在画中,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
至少南浦没看出来,他只觉得每一幅画都很美,不管是鲜艳夺目的美,还是淡雅素净的美,画中无一例外向他传递一个字美。
江逸已经很久没有抬起画笔了,但他对画的热爱依旧不减,特别是油画,那不仅是他的梦想,也是母亲的遗物。
这展里,最多的就是油画,他仔细阅览,这里的每一幅,都很优秀,烈火中挣扎的少女,静默凝望着深海的老妪,断腿起舞的芭蕾舞者,端坐高堂之上的稚鸠。
色彩时而如同绚烂烟火,时而好似皓月千里。
江逸停在了一幅画前,那是一只手,但手里拿着一只断了的画笔,笔头染了如血般的浓稠的赤墨,里面没有M.J的符号,整体色调亮眼,但视线驻足停留之后,就会发现,那底下是一片的幽黑,视线下移,在画旁边摆着一块小小的名牌。
《1》。
“哎呀,好巧啊,你们也在这啊。”南浦闻声回首,站在两人身后的赫然是温既明。
温既明今天穿了一身白西装,就连发型也做成了背头,露出一张常年挂着笑脸的容颜,没有一丝攻击性的长相搭上人模狗样的穿搭,南浦第一时间没有认出他。
江逸在看见温既明的第一眼就一步倾斜过半个身子,挡住他看向南浦的视线,也挡住了南浦思索的目光,神情看上去没有一丝波澜起伏。
“有事?”
“温既明?是你呀。”南浦从江逸身后冒出一个毛茸茸的脑袋,十分意外他们的再次相遇。
“哎呀哎呀,好久不见啊,南浦。”温既明选择性忽略江逸的炯炯目光,转而向南浦点了点头。
“你为什么在这?”江逸面无表情地问,与此同时拉着南浦的手腕,不让南浦再往温既明身前凑了。
温既明笑眯眯地说:“因为这是我的画展啊。”然后又故作震惊地看向江逸:“你不会不知道吧?那南浦呢,南浦应该知道吧。”
很可惜,南浦比江逸还会拆温既明的台。
南浦摇摇头,表情诚实:“不知道诶,温既明你好厉害,居然能办自己的画展。”语气中夹杂着钦佩。
随即南浦忽然想起上次的事,余光中瞥见江逸的面色由晴转阴,匆匆开口:“其实也没有很厉害。”
“你找我们有事吗?”有事别找,没事更别找。江逸的神色因为南浦的话又变得平静,淡然自若,除去南浦和江逸都没有注意到的已经牵在一起的手之外。
温既明的目光匆匆略过被江逸半个身子挡着的交织的手,心里暗笑,江谨言,你接下要经历的就是对象的敷衍和一个不理人的弟弟。资本家对我的压榨终于得到了报应。
“正好,我无事,你们也闲着,要不我带你们逛展吧,画家本人亲自给你们当讲解员,怎么样?”温既明自言自语地决定好了接下来三人的行程,至于看上去十分不情愿的江逸吧……他可不想南浦和温既明单独逛画展,咬着牙也得同意。
“真的吗?”画家本人解说他的作品,这对于看不懂画的南浦来说是具有一定诱惑性的,于是抬眸看向江逸。
南浦投给江逸的目光其实是询问的目光,不过在江逸看来,这眼神更像是祈求。
“……行,谢谢。”
温既明算是看明白了,不过他可不打算分享给其他人,包括江谨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