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海丽听见这话也抬头看向紧闭的那扇门,眼中划过一丝震惊和惊恐。
门被缓缓推开,南浦和江逸从里面走了出来,南浦看向刘海丽的眼神里充满了复杂的数不清的情绪,只看一眼南浦就瞥过头不再看她。
江逸望了她一眼,刘海丽也是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的看见了她高中时期的幻想,在她看来,江逸很美好,优异的成绩,出众的外貌,在其他男生身上可能会显得怪异的长发在他身上却如此的适配。
仅看了一眼,刘海丽就马上把头低了下来,不只是因为她现在的面容十分难看不希望江逸看见,还有她即感谢南浦,又怨南浦。
千幼怡撑着桌子站起身,抬脚把椅子踢了回去,向刘海丽说:“好了,我送你回教室。”
刘海丽没有拒绝,几分钟后,实验室只剩下南浦和江逸两个人。
南浦低着头,遮掩住眼底的难过,可是双手却忍不住想要攥紧,脑子一遍遍的机械性的回忆刚刚的对话,与此同时,童年的记忆也翻涌了出来,截然不同的回忆好像是化作了两个截然相反的人格,争论着他的一厢情愿,争论着他的蒙昧无知,嘲讽着他的狂妄自大,嘲讽着他的自以为是。
江逸面无表情地看着控制不住颤抖着身体的南浦,无声地叹了口气,在见到南浦的第一面时,他就发现了他的天真无邪,本以为在社会的险恶毒打之前,他一直都会是这样子,不过江逸现在觉得,他应该会成长了。
“江逸,我做错了吗?”南浦的声音中夹带着哽咽,这是他第一次在江逸勉强怀疑自己。
江逸摇了摇头,上前几步,把手放在南浦的头上,安抚性地摸了摸,“你没错。”她也没错,你们都没有错,错的应该是霸凌者。
接下来一周,梁娉婷三人转学,宁江一中特地展开了一次关于校园霸凌的演讲,极力劝导同学之间友好和睦相处,刘海丽原本的班主任被辞退。
除此之外,刘海丽还注意到了梁娉婷三人父母的公司遭受了不同程度的打击,短短一周的时间,让刘海丽过上了她从前没敢想的平静生活,就连班里的其他同学,也会正视她了,让她不由的恍惚了许久。
“刘同学,刘同学,刘同学?你有在听吗?以后如果遇到什么问题可以和老师说,老师会尽己所能的帮你的。”新班主任柔和又温润的声音时断时续地闯入刘海丽的耳朵。
刘海丽浑身一抖,回过神来发现她已经解脱了,她已经逃出深渊了,甚至这种生活她已经过了一周了。
现如今,她的心里五味杂陈,她这一周一直会回想起那一天,南浦怀着一腔热血说一定会帮她逃离深渊,他做到了,但她做了什么,她想用卑劣下作的手段想要拉他进来,然后自己踩着他的尸骨爬出井底。
刘海丽其实心里很清楚,是南浦救了他,如果不是南浦,千幼怡和江逸那天根本不会来,如果不是南浦,梁娉婷三人根本不会被迫转学,如果不是南浦,她被霸凌的事情只会一直被掩藏,被深埋在地底。
一周的时间足以让刘海丽深刻的自省,顿悟后,她匆忙与新班主任道别,“老师,我还有点事,先回班里了。”
刘海丽转身想外面快步跑去,她得去找南浦,她要去找南浦,她欠南浦太多了。
期间,她还被桌腿绊了一下,不过好在她及时稳住了,来不及回复新班主任喊她慢点别急了,她已经迟到很久了。
刘海丽气喘吁吁地跑到了高二(1)班,但高二(1)班的教室空无一人,她一只手扶着墙,一只手扶着膝盖,止不住的大喘气,汗水划过了她的脸庞,来不及抬手去擦拭,她想到了,高二(1)班这节应该是体育课。
“喂,南浦,你打篮球吗?还缺一个人。”谢文龙单手抱球,另一只手向坐在台上的南浦挥舞着。
南浦摇了摇头。
“哦,好吧。”谢文龙遗憾地放下手刚要进场和其他男生一起玩,又看见江逸走到南浦附近坐下,瞬间眼神一亮,又扯着嗓门喊道:“江哥,打球不?”
江逸也摇了摇头。
连续两次盛情邀请被拒,谢文龙像是垂着尾巴的狗,转身时背影都沧桑了许多,不过回到球场又变成了活力充沛的模样,来回间的步伐杀伐果断,三番两次的拦截到领一支队伍的球,两三下就带着自己的队伍来了个比分大领先。
“南浦。”
“嗯?”南浦转头看向江逸,脸上出现了点困惑。
江逸没有再说话了,南浦也移开了视线。
江逸其实现在很想说些什么,但他不知该如何开口,只能喊一声名字,然后继续在原地绷着脸。
“南浦,我们可以聊聊吗?”刘海丽努力平复着自己的呼吸,环视一周找到了南浦所在的地方,快步走过去,在距离南浦和江逸几步之外站定,目不转睛地看着他,双手紧张地握紧成拳,细看还有些颤抖着,心脏可能是因为刚刚的跑步,也可能是因为现在的紧张,心跳很快,好像要跳到嗓子眼上,想从嗓子眼中跳出来。
南浦看了看她,又转头看了看江逸,有些手足无措。
江逸望了刘海丽一眼,而后向南浦点了点头,“去吧。”
“南浦,对不起。”刘海丽深深地向南浦鞠了一躬。
“……没事。”南浦笑着摇了摇头,但是细看,其实南浦笑得有些勉强。
“我不知道我能怎么弥补你,你真的很好,如果不是你,对我的霸凌不会结束的。”刘海丽又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你像太阳,太耀眼了。”让我好生嫉妒,又好生羡慕。
南浦听到最后一句话后有些呆愣地眨巴着双眼,脑子一时间转不过弯,他怎么觉得这个话题跳跃得很快,他还没反应过来,刘海丽就把什么都说完了。
刘海丽深深地看了一眼南浦,转身离开了操场。他们之间其实没有什么好说的,也没什么要说的。
不知不觉中,南浦回到了坐台前,坐在江逸旁边,“我做对了,对吗?”
“我说过,你没错。”江逸的手腕翻转了一圈,一颗大白兔奶糖赫然出现在了江逸的掌心。
南浦含着大白兔奶糖,思绪又回到了小时候,父母还没离婚的时候。
“爸爸,他不是好人吗?为什么他现在在干坏事啊。”小南浦扯了扯爸爸的衣角,稚嫩的声音软绵绵地响起,小手指着电视机上的人物。
“因为你错过了一段剧情哦,他被坏人威胁了,得帮坏人干坏事。”爸爸双手拎起小南浦,然后放到大腿上,实实在在地抱住小南浦。
听见这话,小南浦瞬间鼓起了腮帮子,“背着我偷看,坏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