霓牢 第15章 第15章 无序废土的灰调派对

1.

灰阶基地外围的伪装层在接触到第一波彩虹冲击波时，就如同劣质颜料般溶解剥落，露出下方冰冷的灰色合金装甲。基地上方，朴秀雅仓促启动的“锈蚀铁幕”防御系统——无数高速旋转、布满尖刺的巨大金属齿轮——刚升起一半，就被Glitch_Princess王座射出的、一道不断变换颜色的激光束精准击中。

“砰！滋啦——！”

没有剧烈的爆炸，齿轮接触激光的部分瞬间变得柔软、扭曲，然后像融化的蜡像一样流淌下来，颜色还变成了诡异的荧光粉！更糟的是，被“污染”的齿轮仿佛获得了生命，开始疯狂地攻击旁边完好的齿轮！

“我的‘铁幕’！我的宝贝齿轮！”朴秀雅在控制室惨叫，“那是什么鬼激光？！规则扭曲 色彩污染二合一？！不讲武德！”

“是‘色彩规则溶解射线’。”陈星遥的虚影在基地主控台前高速操作，调出分析数据，“短时间内强行修改目标区域的物质属性和物理规则，赋予其‘可塑性’和‘拟态污染性’。防御系统逻辑被破坏了！秀雅，放弃铁幕，启动B方案‘噪音沼泽’！”

基地周围的地面猛地裂开，数十个巨大的喇叭状装置升起，发出刺耳到足以让人精神崩溃的、混杂着金属摩擦、婴儿啼哭和白噪音的声波！声浪形成肉眼可见的扭曲空气墙，撞向汹涌而来的霓虹狂潮。

“哈哈哈！声波攻击？给我们的BGM加点料！” Glitch_Princess狂笑着，王座上的巨大音响功率全开，震耳欲聋的死亡重金属摇滚混合着诡异的电子音效反冲而出！两股声浪对撞，空间都仿佛在颤抖，基地外围的强化玻璃瞬间布满蛛网裂痕。

就在这混乱的声波战场中，一点寒芒乍现！

“咻——！”

一枚缠绕着微弱灰光的狙击子弹，如同鬼魅般穿过混乱的声波乱流和变幻的光影，精准地射向Glitch_Princess王座下方一个正在喷射彩色烟雾的装置！是伊琳娜！她在基地最高处的狙击塔，利用声波对撞产生的短暂“规则稳定缝隙”发动了致命一击！

“嗯？” Glitch_Princess面甲下的眉头一挑，手指轻弹。王座前方，一个穿着荧光绿小丑服、正在跳机械舞的狂欢缔造者成员，身影诡异地闪烁了一下。

噗嗤！

子弹命中了！但命中的是那个小丑！他的身体瞬间被灰光撕裂，但诡异的是，伤口没有流血，反而爆开一团巨大的、散发着草莓香味的粉色烟雾！同时，他脚下的一片区域规则被临时修改：“伤害转移：王座装饰物所受伤害100%由半径5米内随机友方单位承担。”

“啧。”伊琳娜冷漠地拉栓上膛，“扭曲规则…真麻烦。” 她再次瞄准，寻找着下一个稍纵即逝的机会。

基地内部，“静滞灰域”力场已全面展开。均匀的灰色光芒笼罩了整个核心区域，将外界震耳欲聋的噪音和刺目的色彩污染隔绝了大半，只剩下低沉的嗡鸣。阮流筝站在力场核心发生器旁，他的机械左臂完全展开，化作无数细密的、散发着柔和灰光的能量藤蔓，深深扎入发生器复杂的能量回路中。他的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双眼紧闭，全力感知和引导着灰域力场。

“流筝，力场稳定度85%！正在中和外围规则扭曲和感官污染！”陈星遥的虚影在她身边凝实，双手如同弹钢琴般在虚拟控制面板上飞舞，“但污染强度还在攀升！Glitch_Princess在叠加‘草莓园’的神经甜度污染！她在试图绕过物理防御，直接攻击我们的神经链接！”

阮流筝没有睁眼，声音通过精神链接直接传入陈星遥的意识：“灰域…核心…稳定。给我…外部…数据。最混乱的…点。”

陈星遥立刻将外部传感器捕捉到的最混乱区域的实时数据流——混乱的光谱、扭曲的规则代码、狂躁的神经信号——压缩成一股信息洪流，直接导入阮流筝的神经链接。

“呃！”阮流筝身体微微一震，机械左臂的灰光藤蔓剧烈闪烁了一下。在他的意识中，瞬间涌入了无法形容的疯狂景象：跳着踢踏舞的大楼碎片、唱着歌的彩虹河流、散发着烤肉香味的数学公式…强烈的感官错乱和逻辑悖论冲击着他的大脑。

“流筝！”陈星遥声音带着一丝紧张。

“…没事。”阮流筝深吸一口气，强行稳住心神。他操控着灰域力场，像最精密的探针，刺入那片混乱的数据风暴核心。“找到…‘根’了。” 他猛地睁开眼，瞳孔深处有灰光流转，“不是单一规则…是多重规则在…自相残杀！一片区域…重力向上…另一片…摩擦力为零…还有…味觉决定速度？混乱的…叠加态！”

他集中精神，机械左臂的藤蔓光芒大盛，灰域力场如同无形的橡皮擦，开始小心翼翼地抹除那片区域最矛盾、最不稳定的几条“临时规则”。

——外界，基地正前方的一片区域。

几个正在冲锋的RGB异端成员突然发现脚下不再是荧光绿粘液，而是坚实的灰色合金地面（摩擦力恢复正常）。同时，一个正准备靠吃“空气草莓”（味觉幻觉）加速的狂欢缔造者，发现自己无论怎么“吃”，速度都没变化（味觉-速度规则被抹除）！

“咦？我的加速buff呢？”

“地面怎么变硬了？我的滑板鞋不灵了！”

混乱的先锋部队出现了一瞬间的迟滞和茫然。

“好机会！”朴秀雅眼睛一亮，立刻操纵仅存的几架涂成哑光灰色的无人机（伊琳娜的建议），对着混乱的敌人发射出“逻辑震撼弹”——一种能短暂干扰神经链接逻辑运算的非致命武器。

砰砰砰！

震撼弹在人群中炸开，无形的冲击波让那些依赖规则扭曲和感官刺激战斗的敌人动作明显卡顿、失调。

“干得漂亮秀雅！伊琳娜，压制王座火力！”陈星遥抓住时机。

伊琳娜的狙击枪再次轰鸣，这次的目标是王座周围不断喷射彩色烟雾的多个节点。子弹裹挟着灰光，精准地穿透混乱的光影，将一个个节点打哑！虽然规则扭曲让部分伤害转移，但节点被破坏的数量明显增多，王座周围弥漫的污染烟雾为之一清。

“烦人的苍蝇！” Glitch_Princess有些恼怒地一拍王座扶手。她猩红的面甲转向灰阶基地核心的方向，仿佛能穿透厚重的装甲看到里面的阮流筝。“灰色的…中和力场？想抹掉我的色彩？没那么容易！”她高举双手，全身的霓虹灯管亮度瞬间提升到刺眼的程度！

“感受一下…‘甜蜜末日’的前奏吧！草莓园·感官过载！”

嗡——！！！

一道比之前浓郁百倍、几乎凝成实质的粉红色光柱，混合着震耳欲聋的甜蜜儿歌和浓烈到令人作呕的草莓香精气味，如同彩虹海啸中的巨浪，狠狠地拍向灰阶基地！光柱所过之处，空气都仿佛变成了粘稠的草莓果酱，连基地外围的灰色合金装甲都开始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表面甚至浮现出微小的、蠕动的粉色气泡！这是纯粹的、针对神经链接的感官信息洪流！

——基地内，“静滞灰域”力场发出尖锐的警报！

“警告！神经链接污染指数突破临界值！力场中和效率急剧下降！72%...65%...58%...！”

阮流筝闷哼一声，身体剧烈颤抖，机械左臂的灰光藤蔓明灭不定，仿佛随时会崩断。那些甜蜜的儿歌、浓烈的香气、粘稠的视觉感受，如同无数根烧红的钢针，疯狂地刺入他的意识！他感觉自己快要被这粉色的甜蜜淹没了，大脑仿佛在融化。

“流筝！断开链接！”陈星遥急呼，试图强行切断她的外部感知。

“不…行！”阮流筝咬着牙，嘴角甚至渗出一丝鲜血。他的眼神却异常坚定，死死盯着意识中那狂暴的粉色洪流。“现在断开…力场会崩溃…所有人…都会被污染！给我…N7的…全部算力！接入…零号的数据花…本源！”

陈星遥瞬间明白她的意图，没有丝毫犹豫：“N7！解除所有安全限制！算力1000%超频！接入零号协议‘根’！”

“滋——嗡！”基地深处，N7的数据盆栽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盆栽里的虚拟土壤剧烈翻腾，那粒被陈星遥种下的种子疯狂吸收着能量。与此同时，阮流筝机械左臂深处，那株由零号粒子构成、一直沉寂的蓝色数据花虚影，猛地绽放开来！

纯净的、带着一丝凉意的蓝色光芒，从阮流筝的左臂蔓延而出，与他操控的灰域力场迅速交融！灰色不再是单调的中和，而是带上了一丝深邃包容的蓝意，如同暴风雨前宁静的深海。

阮流筝的意识，在蓝色数据花的守护下，如同在惊涛骇浪中找到了定海神针。他不再试图硬抗那粉色洪流，而是引导着融合了蓝意的灰域力场，像最灵巧的织网者，在狂暴的信息洪流中穿梭、编织。

——外界

那恐怖的粉红色光柱在接触到基地灰色装甲的瞬间，并没有发生剧烈的爆炸。光芒如同撞入了一片深邃的、不断旋转的灰蓝色漩涡！甜蜜的儿歌声被拉长、扭曲，变成了诡异的低语；浓烈的草莓香气被稀释、分解，只留下一丝若有若无的草木清气；粘稠的视觉感被抚平、澄清，仿佛覆盖了一层磨砂玻璃。

粉色的海啸，撞上了一堵不断吸收、转化、使其“钝化”的灰蓝堤坝！虽然堤坝在剧烈震颤，但终究没有被冲垮！

“什么？！” Glitch_Princess第一次露出了惊愕的表情。她的感官过载，竟然被中和了？！“那蓝色的光…是…零号？！” 她猩红的面甲下，眼神剧烈波动，有愤怒，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动摇。

“就是现在！反击！”陈星遥的声音响彻基地通讯！

基地顶部装甲板滑开，数门造型奇特、炮口萦绕着灰蓝色光晕的炮塔升起——这是结合了灰域中和力场与零号粒子特性的“静滞湮灭炮”！

“尝尝灰阶的‘派对冷焰’！”朴秀雅兴奋地按下发射钮。

嗡！轰——！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只有数道凝练的灰蓝色光束无声射出。光束所过之处，狂舞的霓虹灯光瞬间黯淡、失色；扭曲的规则力场如同被冻结般凝固、然后片片碎裂；那些被色彩污染的地面和物体，其上的异常颜色如同被橡皮擦抹去，迅速恢复成单调的金属或岩石本色！

灰蓝光束的目标，直指Glitch_Princess的霓虹王座！

“哼！” Glitch_Princess冷哼一声，王座爆发出刺目的七色光芒，形成一道厚重的彩虹护盾。灰蓝光束狠狠撞在护盾上！

嗤嗤嗤——！

没有爆炸，只有如同冷水浇在烙铁上的剧烈反应声！彩虹护盾被击中的部位，色彩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黯淡、浑浊，仿佛蒙上了一层厚厚的灰尘，结构也开始变得不稳定！王座本身剧烈晃动起来！

“该死的中和力场！” Glitch_Princess稳住身形，猩红面甲下的眼神充满了忌惮和怒火。她看了一眼后方开始出现混乱和退意的联合部队（主要是被静滞炮波及恢复“正常”后感到恐惧的成员），又狠狠瞪了一眼灰阶基地。

“灰阶…阮流筝…陈星遥…还有零号的残渣…”她咬牙切齿，“这场派对…还没结束！我们‘草莓园’再见！”

王座爆发出最后的强光，撕裂空间，带着Glitch_Princess和核心成员瞬间消失。剩下的RGB异端和狂欢缔造者成员群龙无首，在灰阶基地火力全开和朴秀雅无人机的“逻辑震撼”补刀下，很快溃不成军，作鸟兽散。

喧嚣的无序废土边缘，再次恢复了死寂。只留下满地狼藉的彩色碎片、扭曲的金属残骸，以及空气中尚未完全散去的、淡淡的草莓香精和金属烧灼混合的怪异气味。

灰阶基地内，“静滞灰域”力场缓缓平复。阮流筝脱力般向后倒去，被及时凝实的陈星遥虚影扶住。他的机械左臂光芒黯淡，那朵蓝色的数据花虚影也消失不见，只留下深深的疲惫。朴秀雅欢呼着冲进来，伊琳娜也从狙击塔返回，沉默地检查着武器。

“我们…挡住了。”阮流筝喘息着，看向陈星遥。

“暂时。”陈星遥的表情没有丝毫放松，他调出全球地图，上面代表“草莓园”污染和色彩聚合体的红点正在急速增加，“Glitch_Princess的威胁远不止于此。她提到的‘草莓园’…恐怕才是真正的‘甜蜜末日’。而且…”他看向阮流筝的左臂，“零号的力量消耗很大，需要时间恢复。”

朴秀雅凑到N7的数据盆栽旁，盆栽里的虚拟土壤焦黑一片，那粒种子显得萎靡不振。“哎呀，N7宝贝累坏了！得给它吃顿好的补补！服务器碎片？显卡香不香？”

伊琳娜冷冷道：“当务之急是分析Glitch_Princess撤退时散逸的神经信号残留。她提到了‘Protocol 7的真名’。”

阮流筝和陈星遥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凝重。

风暴只是暂时退去，更大的阴影——“草莓园”的甜蜜陷阱，以及教授“人类补完计划”的真相，正笼罩而来。而灰阶的“灰”，在极致混乱的“彩”与绝对湮灭的“黑”之间，刚刚证明了其存在的价值，却也暴露了其脆弱与极限。他们的道路，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