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来顺受的炮灰受 第16章 107-113

107

他不知道蔚三水怎么了，更不知道该如何解决现状。这让他很是沮丧，尤为崩溃。

好像要他目睹一朵最爱的莲逐渐枯萎，他觉得蔚三水便是那朵莲。

他明明不想要莲花枯萎。可他却一筹莫展，无可奈何。

只能生生看着莲花的颜色一点一点消褪，最后化作一根无色的、干枯的茎，无声坠入淤泥之中。

再无迹可寻。

可他不想要那样。

深夜，宋承钰听着蔚三水不甚平稳的呼吸声，再次不受控制地红了双眼。眼泪自眼角滑下。

好像一直都是这样。他想要什么，就永远得不到什么。就像他只是想和蔚三水长长久久安然度过一生，却总有无数阻碍横插在他们之间，要强制将他们分开。

可他们又做错了什么呢？他们明明什么也没做错。

宋承钰觉得不能再这么继续下去了。

108

窗外暴雨倾盆。

蔚三水恹恹躺在床上，昏昏欲睡。

宋承钰不知去了哪儿，从早上开始就没了人影。眼前的一切变得模糊又诡谲。蔚三水迷迷糊糊睁开双眼，看见无数张支离破碎的脸出现在自己面前。森森白骨被他压在脊背之下，硌得他骨头有点痛。他恍恍惚惚低头去看，看到有一张人脸长在自己的虎口。

手臂传来阵阵痒意，他忍不住挠开衣袖。映入眼帘的便是满手臂的人脸。一、二、三……二十二，二十三。蔚三水粗略数了数，一共二十三张人脸。神情或是悲痛欲绝、或是灰白绝望。愤怒、悲伤、麻木……

蔚三水是后头才意识到那二十三张脸的主人是谁的。

他恍惚许久，才回过神来，抿抿唇默不作声将衣袖拉下手臂，撑着床榻跌跌撞撞走到桌前，拿起茶壶想给自己倒杯水喝。身上却软得没有半分力气。

最后茶壶摔落在地，于顷刻间四分五裂。蔚三水也跪落在地，像一块碎掉的玉一般，变得七零八碎了。膝盖处传来阵阵痛意，怔了许久，蔚三水看到自己手臂上的二十三张脸一一脱落，在落地的瞬间便被烈火焚烧，惨叫着消失在了他的眼前。

脑中传来隐痛。

被强制与人脸剥离的感觉并不好受，蔚三水艰难地喘着气，许久忽地看到有一双手将摔得七零八碎的他一一捡起拼凑。

黄衫映入眼帘。宋承钰一点一点捡起蔚三水的碎片，不顾碎片的锋芒，用自己的鲜血笨拙地把他们拼凑在一起。

……最后拼凑出了一个最爱自己的蔚三水。

109

蔚三水想活着。

他狼狈地喝着粥，即使手已经抖得不成样子，却仍未停止进食。干涸的唇被粥润湿，他颤抖着咽下口腔之中的白粥，片刻后，一滴泪随着闭目的动作滴入碗中。

“滴答——”

沈渊沉着脸俯身将剑上的血液揩干，随后便毫不留情将尸首踹入了江中。伴随着“咕咚”一声，尸体彻底沉入水面。听到身后的脚步声，沈渊眉眼微动，反应过来是谁后忍不住勾起唇角，转身望去，“你还想拦我？”

静默半晌，宋承钰平静地看着他，“我拦不住你。”

“是，毕竟你只是一缕残魂，”沈渊语气轻松，面带嘲讽，“哪儿能拦得住生人。”

宋承钰并未理会他。沈渊见状，顿觉无趣，将剑插回剑鞘之中，随手翻到了船上坐着，看着江面上点的数盏灯，把玩着手中的莲心挑了挑眉，“你要知道，在第一世的时候，造物主是把红线挂在你我身上的。”

“为什么不和我合作呢？承钰。”沈渊语气带着引诱，“我们都拥有着造物主毫无底线的偏爱，若是你我合作，统一这天下岂不是手到擒来的事？”

宋承钰没回话，沈渊却忽地来了兴趣，越说越有劲：“若是我成了这天下之主，第一件做的事情一定是将那小蠢货架在火上炙烤，烤完再把他的肉一片一片割下来吃掉，啧……他可是莲仙转世啊，若是吃了他，我肯定立马就能得道成仙。”

“你不会成功，”宋承钰看着江面上的明灯，片刻后垂下眼轻声道：“我会拼尽全力把你拉到地狱。”

“地狱？哈哈，”沈渊不以为然，嗤笑一声道：“那得看你能不能与天道抗衡了。”

“你瞧这天，”沈渊说完，又抱着手眯着眼看向夜空，“非黑即白，同人一般，以自己的喜恶为主导，偏爱谁，便如获至宝，让他福星高照；不偏爱谁，便深恶痛绝，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你瞧我，”沈渊伸开手享受着月光的沐浴，嬉皮笑脸，“坏事做尽，却仍是气运缠身。”

“这就是命，”沈渊喟叹一声，倒在船上望着月亮，撑着手笑吟吟看向宋承钰，“承钰，认命吧。”

“你永远都不可能与命运抗衡。”

110

“……”

静默半晌，宋承钰忽地闷声一笑。听到他的笑声，沈渊不悦地“啧”了一声，皱了皱眉，“你还笑得出来？”

“我笑你太过天真，”宋承钰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你当真觉得天道的偏爱是无条件的么？”

“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宋承钰收起笑容，靠在树旁望着明月轻叹一声，低声道：“沈渊，这世上的一切东西，都是有代价的。”

“人从生到死不过弹指一挥，万物之变也不过刹那之间。”

“你觉得这世间所谓的道，当真只是天道吗？”

111

烛光摇曳。

昏黄光线之下，蔚三水的脸模糊又柔和。柔软的脸颊在连日大病中早已变得无比清瘦，脚步声由远及近传来，片刻后，一阵冷风袭来。蔚三水在睡梦中不适地皱了皱眉，宋承钰便停下动作，小心翼翼地在手心哈了口气，把手捂热了，才俯下身坐到他身旁，轻手轻脚抚上了他的脸颊。

三水。

他在心中默念着蔚三水的名字，看到他瘦削的肩膀时，没忍住鼻头一酸，红了眼眶。眼泪盈满眼眶，宋承钰缓了许久，才颤抖着双手从荷包之中拿出一根串着小小的血色珠玉的红绳，系在了蔚三水的手腕上。

“啪嗒——”

眼泪滑在灯盏之中。在佛像前跪了许久，宋承钰才缓缓睁开双眼，低声道：“住持，我自愿献出这身仙骨，在佛前供奉千盏莲灯，护他一世无忧。”

住持轻叹一声，“阿弥陀佛，施主若是折去这身仙骨，恐怕时日无多，且再不能入轮回道……”

“无碍，”宋承钰垂下双眼，平静道：“麻烦住持了。”

……

记忆闪回。

感受到脸上温暖的触感，宋承钰回过神来，俯下身在蔚三水手背上落下一吻，温声道：“睡吧，不怕，我在呢。”

蔚三水艰难地给他擦着眼泪，面带担忧：“哥哥，你怎么哭了？”

“担心你，”宋承钰摸着他的脑袋，柔声道：“你快点好起来，哥哥就不担心了。”

112

待到将蔚三水哄睡着时，后背渗出的鲜血已然干涸。宋承钰的脸色苍白无比，轻手轻脚离开原地后，便再是强撑不住，猛地跪落在地，捂住胸口蓦地吐出一口鲜血来，狼狈地咳嗽了几声。

“轰隆隆——”

雷声轰鸣。

惨白的闪电划过夜空，直到雨水落在肩膀，宋承钰才拭去唇角的鲜血，扶着柱子摇摇欲坠站了起来。

雨声淅沥。抬眼间，一张同自己生得一模一样的脸瞬间映入眼帘。宋承钰在与那人对视时，面上却半点惊讶之色都无。两人仿佛已然认识千百年之久，静默半晌，宋承钰垂下眼呢喃着：“我已然将莲心和仙骨剖出，这一世，我不会再让他出事。”

“……”沉默半晌，“宋承钰”的表情忽地变得无比复杂，“若是他知道……”

“他不会知道，”宋承钰语气轻松，顶着苍白的脸色看向他，“我会让他忘记我们。”

说完，宋承钰的声音忽地一哽，片刻后眼角蓦地滑下一滴泪，闭了闭眼，再看时已是泣不成声，再也说不出半句话来。

113

晨光熹微。

蔚三水从睡梦之中醒来，迷瞪着眼恍惚半晌，才揉着眼睛缓缓从床上坐起，穿上鞋下了床。

早饭摆在桌上，还热乎着。往四周环顾一圈并未看到宋承钰的身影，蔚三水不免有些疑惑，连早饭也顾不得吃，便准备出门去找他。

结果刚出门就和进门的宋承钰闯了个照面。

两人对视一眼，蔚三水赶紧抓住他的衣袖，生怕他跑了似的，紧张道：“哥哥，你去哪儿了？”

“没事，我打猎去了，”宋承钰语气轻松，“打几只兔子给你做围脖，冬天可冷。吃早饭没有？”

“啊，”蔚三水这才松了点手劲，但还是恋恋不舍地攥着他的衣袖，没肯彻底松手，“没呢，才刚醒，准备等你一起吃。”

“好，”宋承钰主动牵起他的手，朝着桌前走去，“走吧。正好这几日你胃口不好，今天做的全是你爱吃的。”

“好。”蔚三水乖乖应声，坐在宋承钰身旁挨着他，双手捧起一个包子来啃，时不时抬眼起来看他一眼，又迅速收回目光，松了口气。

宋承钰哭笑不得，往他脑袋上来了个暴栗，“吃吧，我就在这儿呢，跑不了。”

“哎唷——知道啦，不要打我呀！”

这本的计划是今年完结。身体不舒服，年尾的时候要做手术，数据也不怎么好上不了榜，就缘更吧。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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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107-11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