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我是人还是NPC 第11章 阳光公寓（二）

宛照怀着满腔疑惑离开，刚一开门，赫然发见房东大妈就面带微笑地站在门口。

“我来送些日用品。”好久，她才递出一个装了点香皂、牙膏的塑料袋，“发现你不在，就想着应该上楼拜访邻居了。”

“……谢谢。”

“这么长时间，都聊了些什么呢？”

“你踏马烦不烦啊。”年轻人的咒骂声比宛照的话先一步响起，“一天到晚管东管西和你有个屁的关系！”

“这孩子。”房东大妈也不恼，只是笑了笑，丰腴的身躯一步一扭地离开了。

宛照回头再看向年轻人，他已经重新戴上耳机坐在了电脑前，拉上窗帘的房间无比昏暗，只有电脑的屏幕在闪烁荧光。

房东大妈什么时候来的。

她到底……

偷听了多久？

宛照检查了一下她送过来的日用品，都是常见的大品牌，包装也都完好，似乎没什么问题。

但要真拿去用就显得很傻呗了。

宛照把塑料袋绑好封口，直接扔进了房间柜子的角落里。

随后她躺到床上开始梳理当前归集到的一些线索。

即使还云里雾里的没有头绪，但只要发现关键节点，就一定能剥茧抽丝寻得真相。

尚不清楚危险的来源。

然今日无事。

平安。

熄灯后的卧室只剩下一盏烛火在燃烧，浅眠的宛照呼吸平稳，只是在某一刻，她忽然睁开眼。

周围十分安静，宛照甚至能听见心脏在自己胸口跳动的声音。

良久过后，才有细微的脚步声从她房门口离开，渐行渐远。

——谁在外面？

短时间内宛照也没有困意了，她仰躺着，不知黑夜过了多久，又听见楼顶传来女子断断续续的哭声。

起初是悲伤的啜泣，再后来情绪渐渐崩溃开始撕心裂肺的哀嚎，直至最后又转变为微弱无声的恸哭。

这种感染力，光是听着便让人觉得揪心的疼。

宛照拿起床边的蜡烛，没有犹豫地起身开门，悄无声息地走了出去。

夜晚的月光很亮，让天空呈现出神秘的幽蓝之色，像是梵高的星月夜，有种不真实的美。

这座老旧公寓又有着极好的采光，所以哪怕窗外树影婆娑，楼道深处依然清晰可见。

就如同往日里平凡的一天深夜。

不存在什么怪诞诡谲。

哭声是从501传过来的，宛照将后背贴在房门口，侧过脸仔细听。

她抽动了下鼻翼，细闻，里面还有从缝隙中传出的植物纤维灼烧的气味。

女人在烧纸。

公寓的门没有经过翻修，所以还是过去那种拼接木门的款式，宛照将匕首插进缝隙中左右掰动了几下，里面就有微光透了出来。

此时女人正披头散发地坐在地上，从掀开的被褥角度看应该是先前被魇住才滚落的地面，结果稍稍清醒后又回忆起过去，没忍住才哭出的声。

火盆里的灰烬积了厚厚的一层，原先的熄灭了，现在新的填进去又重新点燃。

女人正对的方向是一个供台，上面摆放着猪肉、水果，还插了点雪松叶，三根香的后面，是一张彩色的照片。

看上去是全家福，一对夫妻、一双儿女，手牵着手笑靥如花。

“你还记得吗？”女人木然地说道，“这是我们成家后的第一套房子，虽然小，但你说去搞份兼职，以后的日子肯定会慢慢好起来的，再后来，我们就有了两个孩子……儿女双全，多好啊。”

“但是后来发生什么事情了呢，我突然找不到你们了。”

“我一直找一直找……像噩梦一样徘徊在狭小无尽的回廊，醒不来也逃不脱，但现在我真的累了，不想再挣扎了。”

“我终于……”

“要被吃掉了。”

听到这里的宛照‘歘’一下就睁大了双眼。

吃掉？

什么吃掉？

是字面意义上的‘吃掉’吗？

阳光公寓里面到底有什么东西？

女人说完就站起身，躺回到床上闭上双眼，她表情安详，嘴角微微翘起。

“……”

再听墙角就要出大——事了。

宛照直接破门而入，在女人即将入睡的前一秒把她从床上薅了起来。

“你是……”女人眨了下眼，空洞的眼睛慢慢有了神采。

“不重要。”宛照主打一个该问问，“重要的是，谁要吃你？”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女人皱眉，她看着宛照，半晌声音蓦地尖锐，“你在这里做什么？！出去！快出去！！越快越好！！”

女人瞬间爆发出来的力量一下挣脱了宛照的遏制，也是担心动静太大惊扰到房东大妈的宛照很快就被女人推搡了出去。

完美的闭门羹。

——这里的住户不欢迎她。

宛照坐回到自己的床上，将下巴搁在曲起的膝盖上。

人心难测。

她真的要自闭了。

等迷迷糊糊睡去又醒来的时候已经到了次日，今天天气依旧晴朗，但楼下似乎有杂乱的声音格外吵闹。

宛照从窗外探出头，看见了几个陌生人，三男一女，房东大妈正在热情地招待他们。

宛照顿了顿，缩回脑袋。

“玩家？……这时候开放副本做什么？”

接着她又探出头。

四人中有个小胖子格外眼熟，先前新手副本结算的时候宛照有在投屏里看见过。

房东大妈和他们说了同样的一番话，领着他们选定了顺眼的房间后又回到一楼。

没有了外人，剩下的玩家们便自发聚集在了一起。

地址就在不远处的走廊，声音隔着堵墙就能听到。

“这是A级副本，当前通关率为0%，这种情况下大家还藏着掖着就只会平白给自己增加难度，都说出来透个底吧。”

大概是没人回应，那人又继续说道：“抛砖引玉一下好了，我来自「觉醒者」公会，觉醒技能「镰刀」，叫我壮哥就行。”

小胖子紧接着开口：“我和壮哥一个公会，新人，是壮哥带我下的本，我的觉醒技能为「幸运」。”

“……觉醒者不是很稀有吗？”说话的是个女声，“嘛，我就是个独行者，以前练过身手还可以，背包也提前准备了些热武器。”

“我就没什么本事了，基本就混个积分低保，也不知道这次A级的副本是怎么找上我的。”最后一人说道，听起来很斯文，“不过我脑子还可以，解谜类的会比较擅长。”

宛照听到壮哥爽朗的笑，还有拍拍肩膀的闷响：“那接下来就仰仗你了。”

“可不敢当，真刀真枪我可不行，还要麻烦壮哥关键时候保我一命。”

接下来是一些无意义的寒暄以及探查公寓的分工合作。

还是斯文男定下的第一步：“先从各自房间里开始，看看有什么线索吧。”

这些房间宛照早就摸过了，别说线索，犄角旮旯里干净地连层灰都没有。

他们注定一无所获。

所以很快翻箱倒柜的声音便停止了，众人又重新汇聚到走廊上。

宛照也靠过去继续听她的墙角。

“我房间里没东西。”女声率先开口，“倒是发现两只大蜘蛛，大家记得把门窗关好，外墙都是爬山虎，谁知道里面有没有盘踞的毒蛇和毒虫。”

“我的房间墙壁上挂了一副蒙克的《呐喊》。”斯文男嗓音低沉，“它的艺术表达是孤独与绝望、恐惧与焦虑，我欣赏这幅画，但放在卧室里……看起来很不舒服。”

“你们呢？”

“地面上有几块碎掉的镜子。”

“我这个不知道算不算线索。”小胖子犹犹豫豫，“一进房间墙面就开裂，不过很快就停住了，没什么大问题。”

宛照越听越自我怀疑。

这不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