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爱着我 第8章 和你说件事[番外]

林先生，我的爱人，你还好吗？

有件事要和你唠两句，你可别恼。我跟人领证了，我知道你要恼的，毕竟认证的人是你妹妹和我。不过，你恼前，且让我与你讲讲桃儿。

桃儿很小一只，四斤余重。我想这么大点，能不能活？桃儿抱在手上，根本没有分量，他母亲硬把他拉扯到一米来高的个子。

三十九斤重皮包骨似的，纤小瘦弱的身体发热，一个四岁半的小子被疾病怎么到无法驱赶蚊蝇？

你妹妹当机背上桃儿，愤怒的剜了他母亲几眼，就迈开大步送桃儿到诊所去。

夜里做梦呓语，好说歹说跟阎王说理，几番说辞，桃儿的命算保下了。桃儿母亲夜里抹着泪离开，桃儿之后再也没有见过他的母亲。

村里头有好几头牛，九岁大的桃儿骑在自家牛背上，拿马鞭驱赶着牛群到田里去吃草。他在一旁打猪草，麻绳摊在泥地上，割来草放上边，割到差不多有自己高，就用麻绳捆了。

牛背高，他搬不上。就安了辆木板车，猪草就搬上车去，桃儿就骑上牛背赶着牛群回家来。

桃儿很喜欢牛儿们，我有几次从楼顶朝田野望去，桃儿的身影总在牛群中。有时他坐在田垄上写作业或画画，他热爱这生活。

春种后，家里能看到的田都插了秧，牛儿们要吃草，须得去山谷里。桃儿溺爱它们，上学前放学后都会带它们去。清晨，牛儿们跟着桃儿一起在上学的路走上一走。到了芳草鲜美的地方，桃儿就牛桩一根根钉，一头头栓。完事后就跑上山，在山顶上就能看到校园马路山谷的牛群和家。

等太阳照在牛儿的角上，我便牵着牛绳，赶牛群回牛棚。桃儿放学后只有领着自家的牛儿去山谷的时间，“天要黑了，我看不见啦，怕把大家伙的牛弄丢了。”

桃儿喜欢那山谷，山谷有鲜嫩的草，姹紫嫣红的花。放学去还可以看到夕阳、火烧云，蓝天。

村里头的孩子也去，不过这并不影响他儿做作业和享受美好，倒是孩子的长辈，夕阳刚到山头上，就个个到山谷里去找娃，吵醒了桃儿。桃儿睁开眼就能看到他的外婆，外婆漂亮的脸，还有星空。

外婆来给他送饭了。

他坐着扒饭，外婆抚摸起了她的脑袋，书包躺在腿旁，牛儿拴在一旁。

仰望星空，看那滚滚银河赛过西施。

“天，为什么蓝？”小孩咬着筷子，看着外婆，问。

“那是因为天和海是好朋友。”外婆眯着眼笑呵呵的，用粗糙的手去搓小孩的唇角。

小孩又问，“海里有什么？”

“生命，生生不息的生命。”外婆耐心的回答。

小孩子总是有非常多对世界的疑问，他们需要一个耐心的老师。

桃儿大了，放牛的任务交给了其他孩子，桃儿也不闲着，跟着外婆到地里干农活，南方的田深，小时候桃儿太小，不被允许下田，现在他长大了，就下田啦。

从地里到厨房的活儿，桃儿都会。

也要到山里砍柴他去一次便捎带些野果回来，分给孩子们，尝到甜头的孩子们都喜欢桃儿。

说桃儿大，其实也不过12岁，只是他的身量高罢了。

余姚这丫头，父母亲都在外地，她胆子小，不出门。旁的人都以为她家里的人都出外地了。桃儿因为要给他青梅抓猫翻墙进了余姚的家，还收拾了余姚一顿。

“野人堆里的小孩，吃饭团不？”

余姚吃掉桃儿当做零嘴的饭团后，跟桃儿打了一架。

“你才野人！”

“野人才像你那样脏。”

“嫌脏你给我收拾啊！”

“……”

于是，就有了桃儿一手抱猫，一手拖丫头的画面。一人一猫都被送到桃儿的青梅家。

桃儿又拿了打扫工具给余姚收拾家去了。

“一个女孩子居然这副样子，那群人居然对她一个女孩子下手……”桃儿也许是在学校碰见过余姚，所以对余姚不陌生。

后来，我才知道余姚这丫头受别人欺负，被桃儿看见了。

桃儿学东西，快光是看着他外婆做菜就动手，每一步都不差，连火候都掌控的分行不差完美的复制了一遍，他外婆做的菜。

他外婆林双双，下地种菜插秧做饭，样样精通。到夏收时还会割稻子。是个不可多得的好媳妇。

只是，她的丈夫走的早。她才四十多岁，就没了丈夫，唯一的女儿又远嫁。一年到头忙忙碌碌，而我又是一名教师，学校有安排住宿，只有礼拜才回来。我跟她根本碰不上几回面。

桃儿长到十五岁时，已经一米六的个子，比我矮些，高高瘦瘦力气却很大。又是个独立的主，日后应当是个有出息的孩子。

余姚的父母怕余姚放学回家，会害怕。就托人帮她在离学校近的地方租房。十五岁的桃儿上初中上晚自习上的会很晚，回家是来不及的。

余姚便叫他在她租房的沙发上凑合。

桃儿当然不同意，他在余姚的对门租了房。

不知过了多久，渐渐已经习惯了，桃儿不在家的日子，林双双也不提，桃儿休息日会回来。

有一回，我接了一通派出所的电话。说桃儿因打架斗殴涉嫌猥亵被抓进了派出所，正写写检讨，叫家长就提人。

我火急火燎上派出所提人。

‘受害者’余姚率先来跟我告状，指着一个鼻青脸肿的，蹲着写检讨的男孩子。

“龚叔叔，就是那个家伙欺负我，还打涛哥。”

我见过他，他是我们学校里七年级年级第一品德思想还算好的学生。

他，叫初瑾。

桃儿靠墙站着写检讨书，没空理人，但是桃儿脸上没有伤，倒是余姚头发有些乱。

初瑾大概是写完了检讨，才到警察面前打断警察对我的思想教育，还礼貌的向我问好。

“龚老师，好啊。”

桃儿正好也写好了，大跨步离开，我只得得赔笑，跟上。

男孩子嘛，大了，大多都这样。

此事告落一段后，余姚还跟我打过电话，说初瑾差点又跟桃儿打起来，又抱怨她父母不多陪陪她。余姚的一次成绩差了，初瑾就成了他的家教，事实上，余姚不需要家教，她有桃儿免费辅导，但是初瑾好像只需要包吃就可以不要钱，桃儿周末回来，谈到初瑾就说了一句脏话来形容他。

‘傻x猪’

林双双叫他一声桃儿，他不应。

很显然已经厌倦了这个名字，这个名字是他大病的时候，求个菩萨给取的。

户口本上的名字，是，凌涛。

桃儿上初三那会儿说压力大，就去了中专，他说他在中专学校见到了前几年搬走的青梅。后来他手机打不通，林双双谁也不想一心努力种地攒钱说给外孙付媳妇儿。

我又一次接到派出所的电话，电话那头说着桃儿想自杀，喝了几杯海水，多亏警察给及时送医院才抢救回来。

之后的几年，都没有再联系桃儿。倒是余姚去外边上高中打电话回来说，桃儿好多了，她打算带桃儿到北京去找更好的心理医生希望给他一点帮助。

这通电话刚挂，另一通又来，是学生的，他来打听桃儿的下落。

“他在北京。”

我不是好老师，我骗了他。

桃儿不在北京，桃儿在上海的一所疗养院里。

青梅因同性恋被逼跳楼，对桃儿造成很大影响。

桃儿病了，他需要得到治疗。

邻里乡亲，不知道他病了，但总说他是个有出息的孩子。林双双夜里哭了一阵又一阵，她想桃儿了。说桃儿母亲是个不称职的，他最初有这病，是在他得知他父母离异那年，他十三岁，很积极配合接受治疗。会好的，时间问题。

不过，现在林双双攒的钱有地花了，桃儿的病有了好转。二一九年十二月一日晚上七点钟，桃儿带着他的爱人——初瑾，回来了。

六十多岁的老太太硬要给人做接风宴才肯回房。我也一样到厨房里搭手，林双双突然跟我提离婚的事。

“你是我哥的，我不争，桃儿是天底下的鸟，我也不困。但，日子总归要过下去的，戚哥，签字吧。”

我没有劝她，也没有立马答应。直至后来还是被拉去民政局签了字。

桃儿的婚礼举办在来年的五月二十日，现在的年轻人，大多是这样。

年夜饭是桃儿和他的爱人一起准备的，余姚这丫头负责吃。余姚的父母也在，老少齐聚一堂。亲，不算亲，模样上倒挺像那么回事。

余姚的父母总喜欢给余姚务色对象，孰不知这丫头已经心有所属了。她说他是个老实人，对她很好，也愿意给她父母养老。

余姚也有其他的追求者，比如她在北京的一些露水情缘。不过，她不喜欢，她不反对别人，但不希望这种事情发生在她自己身上。

北京那个追她的是少东家、是同学、是朋友，但不能是爱人，这是她的禁忌。

桃儿的爱人说，他想带桃儿移民到他国获得婚姻保障法的。但桃儿不舍得大陆，便只好委屈他和自己仅凭一腔热爱过日子子。

他们之间其实并没有过多的交集，十年多熬过了，不出意外，他们一辈子都会在一起，令人羡慕。

他的母亲，虽然和他有一点不愉快，但还是支持他。即使桃儿是男孩，自己的孩子也是男孩，拥有这样的母亲是他的的福气。

余姚的父母走前给他们制了一套旧时代的西装做贺礼。

“如果你们不嫌弃，婚照也可以穿这身衣裳。”

余姚对她的父母的离开习以为常。

却，还是很在意。

远在北京的小阳谱了首曲子做贺礼，祝福他们。余姚什么也不想说，也没有什么拿的出手的。婚礼的现场布置，她却功不可没。

来参加婚礼的人寥寥无几，且鉴于新人都是男孩，就更没有什么人来了。

婚礼现场分了场内外。场内是他们的婚场，场外是亲属和亲戚好友吃酒的地方。

他们的婚礼准备了半年时间，连交换的戒指都顺应潮流，用的好像是dr钻戒。

婚书倒是他们两个的秘密，也不知他们夜里有没有读。

两个男孩子的影子映在落地窗上，场外的人都屏住了呼吸，生怕毁了这场玻璃似的婚姻。

第二天的早饭，是林双双做的。一对新人可能是昨晚太过劳累，今日到大中午都没起来。

闲来无事，我捡拾了房间角落的那一堆书，我看了看角落的纸张和手指上的戒指，不免的想起先生你。

我跟人领证了，你可不要恼。

――番外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