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和朝阳一起存在 第28章 求婚·重现

日头落了又升，他们迎来了在五台山的第二天。

早晨，熹微的晨光透过窗帘的薄纱，把淡淡的晨光印在屋内，陈铭生还是在六点多准时醒来，杨昭睡得很沉，这段时间她太累了，终于有一个早晨可以好好睡一觉，杨昭枕着陈铭生的胳膊，把脸埋在他的臂弯里，一头乌黑的头发随意地散着，她脸上的神态宁静又惬意。陈铭生在杨昭的额头上轻轻吻了一下，他很珍惜彼此陪伴的每一天。

杨昭没有睡醒的意思，她依旧枕着陈铭生的胳膊，享受着属于她的完美睡眠。

直到上午十点多，杨昭才懒洋洋地睁开了眼睛，她抬眼，看到了斜靠在枕头上的陈铭生，他正笑着看着自己，似乎已经醒了很久，杨昭看到陈铭生把枕头从中间折了一下，斜靠在床上。

“陈铭生，几点了？”

“十点一刻。”

“啊，都这么晚了，你几点醒的？”

“六点多吧。”

杨昭揉了揉眼睛，她发现自己把陈铭生的右胳膊枕得完完全全，让他动弹不得。“胳膊麻了吧？”

陈铭生木木地从床上活动了一下胳膊，然后表情有点痛苦地去够自己右腿的残肢，他保持这个姿势太久了，感觉右腿压得有点麻木。

杨昭有点心疼，“你怎么不换个姿势，累坏了吧？”杨昭伸手去揉陈铭生的腿，小声地抱怨，“陈铭生，你现在越来越死心眼了。”

“我吗？”

“嗯，难道是我？”

“我都是跟你学的，从我们刚认识，你好像一直都是一条道走到黑。”杨昭想想自己那些偏执的坚持，有种被陈铭生说中的害羞感，她拿小拳头锤陈铭生的胸膛。

“不跟你闹了，起来，我们去吃点东西。”

他们两个人漫无目的的逛着，居然逛到了五台山上的必胜客，点了两个套餐开始吃起了饭，这顿不早不晚的饭，应该叫做——早午饭。

吃了一半，陈铭生突然开口，“杨昭，你发现了没有，这个汉堡其实是素的，还有鸡块，其实都是素的。”

“有吗？我感觉有一种牛肉的味道，不会吧……”

“真的是素的，”陈铭生又咬了一口手里的汉堡，他仔细的品了品，接着说：“你还记刚刚我们点餐的时候，这个套餐的名字吗？”

“套餐名字？汉堡套餐？”

“你点的是植养牛若煲套餐，我点的是植养鸡若堡套餐，我们还加了一个植养鸡块。”

“陈铭生，你在背菜单吗？”

“没有，所以，鸡若堡和牛若堡其实不是真的汉堡，这个‘若’说明他们其实是素的。”

杨昭听着陈铭生的分析，忍不住说：“我拿菜单看一下，你是不是记得一字不差。”杨昭转身去点餐的收银台，拿了一张菜单，回来发现居然真的跟陈铭生说的一模一样。

“陈铭生，你真的是神了，你这本事放在高考，你这是要满分啊。”

陈铭生笑着，“我那时候哪有这个本事，有的时候。”

小小的餐厅里，洋溢着两个人的喜悦……

吃完饭，他们准备去大白塔，兜兜转转，他们又走上了第一次走过的小路。

正午时分，天空比昨天显得更为澄澈，澄明的瓦蓝色，蓝色天穹下，磕长头的喇嘛带着虔诚，用身体完成一次又一次的朝圣。

杨昭走到一半，突然想要喝水，她绕到陈铭生的后面，准备拉开背包，“怎么了？”

“刚刚吃咸了，想喝点水。”杨昭继续低头在包里面翻找。

“水在这。”陈铭生从羽绒服的兜里拿出了一小瓶矿泉水，给杨昭拧开，递过去。

杨昭喝了一口，矿泉水并没有凉的那么刺骨，而是带了陈铭生的体温，喝起来暖暖的。

“你怎么把水放兜里了？”

“这样你喝起来不凉。”陈铭生笑了，他拉着杨昭的手，继续往前走。

走进大白塔，阳光下，塔身它朴拙的线条被日光勾勒的更清晰，也更绚烂，杨昭抬头，向着白塔的方向，深深凝视。

塔下面依旧是转经筒，僧侣和游客有序地绕着转经筒旋转，他们边走边用手轻轻地拨着转经筒，让它呈一个方向旋转。

杨昭让自己深深地沉浸在佛门世界的宁静之中，天地之间，只有此刻，她在洞穿自己的灵魂，和自己的心深度对话……

“杨昭。”陈铭生突然叫她，打断了她的思绪，她回身，几乎惊厥，她看到，陈铭生正单膝跪在她的面前。他虔诚的目光，绷直的身体，都让杨昭意识到——陈铭生在跟她求婚。

杨昭看到，陈铭生两腿岔开的角度很大，他的左腿支撑住自己的身体，穿着假肢的右腿跪在膝下。一眼看去，他穿着假肢的裤子，很不自然地弯折着。在旁人的眼中，他单膝跪下的姿势显得那么僵硬和奇怪，但确是一个实实在在的跪姿。

杨昭不自觉的捂住了自己的嘴，她没有想到，高位截肢的陈铭生能做出这么高难度的姿势，陈铭生稳了稳平衡，然后把手伸进了自己的衣兜。他拿出了一个精致的粉红色盒子，掀开盒盖，阳光下，那个像杨昭一样清冷又高贵的钻戒，闪出了璀璨的光。

陈铭生的身体不知道是因为紧张还是激动，在微微颤抖。他长舒一口气，刚想开口，那双黑曜石般的眼睛便立刻泛着泪光。他嘴唇颤抖，长开了嘴，却发不出声音。杨昭看着紧张得说不出话的陈铭生，他能理解陈铭生的此刻内心的波涛汹涌，她的眼睛也不自觉盈满了泪水，她看着陈铭生，长久地，深情地，目不转睛地注视着他。

杨昭温暖的目光似乎给了陈铭生力量。在嗫嚅中，他的嘴唇战栗着说出两个字，“杨昭。”话音刚落，他紧张地舒了一口气，用颤抖的嘴唇一字一顿，掷地有声地，说出在他脑海中预演了无数次的话，“你愿不愿意嫁给我？”

白塔依旧沉寂却显出巍峨，三千世界的菩萨们似乎都在此刻见证着他们爱情的重要一瞬。

杨昭笑开了，两滴滚烫的泪顺着脸颊流下，她郑重地点头，“我愿意。”

陈铭生笑了，他颤抖的身体在很勉强的维持着自己的平衡。然后，他牵起杨昭的手，在她右手的无名指上，戴上了那枚戒指。

杨昭弯下身，双手去扶单膝跪着的陈铭生。这个姿势对陈铭生可能太难了，他用尽了全身的力量，蹬了两次地才起来，穿着假肢的右腿艰难地撑住地，艰难地站起来，杨昭紧紧拉着他的手，帮他维持住他身体的平衡。

等陈铭生站稳，杨昭碧波流转的眸子，看着他，感动、惊喜、心疼……很多情绪凝聚在那个目光中，四目相对，电石火光。

陈铭生笑了，他的笑容甚至带着一些自负，她在杨昭耳边轻声说：“你知道吗？我练了好久。”

杨昭抱住他，“足够了，陈铭生，其实你给我的已经很多了。”

“不够，还有一辈子。”

五台山、白塔、栈道、北风……此刻画面中的每一帧都被杨昭细心珍藏。

陈铭生一句“我练了好久”，狠狠地戳中了杨昭的心，她在心里暗暗地想：陈铭生，你真的是个傻子、疯子。可是她一边骂，一边被那种沼泽般的感动吞噬，她越想挣脱，却陷得越深，直到完全覆灭……

杨昭不知道的是，这句已经让她感动的“我练了好久”，并不能涵盖陈铭生为了这次求婚付出的点滴。

从杨昭的父母答应开始，他就想给杨昭一个完美的求婚，满足每一个女孩对婚姻和仪式感的追求。如果要找一个求婚的地方，那一定是五台山，但是，他自己深知，受过伤之后，他还有没有体力陪杨昭再爬一次五台山？

他有这个念头之后，先去医院换了假肢的接受腔，这样可以让他的腿有更好的状态。

为了试一试自己的体力，他在杨昭出差的时候，偷偷爬了一次辽城的棋盘山，他发现自己不行，连续的台阶路，让他回家就犯了神经痛。

所以，他开始慢慢游泳和骑自行车恢复自己的体力，每天加一点，贵在坚持。在杨昭出差的日子，他用自己的伤残抚恤金，买下了那个他早已经看好的戒指，珠宝行的柜员，郑重地从玻璃橱窗中，取下来那枚清冷的闪着璀璨光芒的钻戒，陈铭生刷卡，然后把它装在自己左腿的口袋里，一路上，他走得每一步都能用他真实的皮肤，感受到那个戒指的分量，越走越坚定，他知道那是他自己面对婚姻的决心。

他对着卧室杨昭的穿衣镜，一次又一次练习单膝下跪。摔了不知道多少次之后，他发现自己真的做不到。然后他开始尝试扶着拐杖跪下，腋拐支撑面太高，不行。他又给自己换了肘拐，发现还是不行。唯一值得惊喜的发现是，用肘拐感觉更轻便，人也显得更帅气了。

为了能跪下，他专门跑了一趟残疾人康复中心，康复医生跟他说：这个姿势，对他很难。因为残肢太短，发力不好控制，跪下和起来基本上是掌握不了平衡的。但是陈铭生就是不信邪，偏要试一试，不知道摔了多少次，他发现，假肢支撑不住身体，只能用自己的好腿支持，为了能跪住，他发现两腿岔开的角度大一些就行，虽然样子丑了些，但至少是一个跪姿。练习成功的那天，他偷偷打开杨昭的抽屉，拿了一根烟，烟雾缭绕中，他觉得自己很男人，可以给他的女人想要的一切。

等到杨昭去太原出差，陈铭生知道机会来了。杨昭出发的第二天，他有些急于求成，去骑车的时候，骑得太猛。回家之后，累得胯在颤抖，拐杖都拄不了，无奈，他又从书法拖来了好久没用的轮椅，他瘫坐在轮椅上，哼笑自己的不自量力，却又对求婚成功的画面期盼的近乎疯狂。

计划最大的变数就是横扫北方的暴雪。本来他已经提前买好了机票，等收到航班取消的短信后，他开始慌了，因为按照杨昭的性子，杨昭一定会不惜一切回到辽城，所以，他只有一天的时间，从辽城到太原，1161公里，穿过3个省，他急得想都没想就出了门。

暴雪之中，交通几乎瘫痪，他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才到火车站，在石家庄换乘的时候，月台的大理石地面让他重重地摔了一跤，右腿的假肢直接摔出了裤腿，月台上的工作人员吓坏了，他艰难地爬起来，坐在地下通道的马路牙子上，穿上假肢，拿出背包里折叠的肘拐往前走。因为，中间的换乘的时间短，他怕耽误了去太原的车。

虽然路上不知道滑到了多少次，虽然一路只随便吃了一顿饭，虽然腿已经走到失去知觉……但是，他做到了，在晚上8点46分，他完整的，成功的，出现在了杨昭面前，他在心里为自己骄傲。

此刻，白塔前，陈铭生紧紧抱着杨昭，他那么真实的感觉到杨昭的心跳、气味、温度……

他深深地沉浸在这个爱的拥抱中，他不会把这些故事说给杨昭听，他愿意为杨昭做这些，因为爱，所以无悔。

走在回去的路上，陈铭生拉着杨昭的右手，在他的手掌中，他能清楚的感知到那枚戒指的硬度。

“陈铭生，你上次不是求过婚了吗？”

“嗯。”

“那你什么要再求一次？”

“那次没有仪式感，我要完整的。”

我看过一个原著的短评，说：杨昭不会知道陈铭生给她看过戒指。啊啊啊啊，细节戳我。

还是很久之前，一个姐妹给我留言，五台山可以故地重游吗？我觉得，是可以的，因为生哥说过，你不必因为我放弃那些你本来应该得到的，所以，他会给她的，我觉得这个场景是可以重现的，他会努力去做的。

“你知道吗？我练了好久。”这句话在写的时候就狠狠戳了我，边写边感动，希望也有感动到你~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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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求婚·重现